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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貴陽獨行

吳雨秋坐在計程車上也一直回頭望著漸漸遠去,臉龐變得有些模糊的母親常開慧,眼眶漸漸溼潤了起來。

他想著母親的不容易,想著自己來不及道別的或者能給他個擁抱的兄弟吳尚飛,還有很多心裡想說的話沒有說出來。

計程車穩穩地往前駛去,吳雨秋的思緒也跟著沒有停下來,他望著窗外留不住的鄉愁,一個人再次踏上了前往遠方的道路。

這次去貴陽,吳雨秋需要把日本新山大學交給他的一厚摞材料,每一個都需要蓋上公章,手續如果做的順利,他就可以接著在日本繼續留學至少三年直到畢業,所以離開家鄉,下次真的不知道何時能再回來。

遠方這個詞,這個時候對他來說彷彿又有些不再那麼有吸引力,但是遠方又有另外一些人等著他,讓他不得不再次踏上前往遠方的道路。

待計程車停在了大同火車站的廣場上,吳雨秋緩緩地下了車,抬頭看了看標著巨型字元“大同”兩個字,有些不捨地拉起拉杆箱,進了火車站。

火車站裡熙熙攘攘的人群們,其中一定有一些人和吳雨秋此刻的心情是一樣的,這個自己生活了近20年的地方,雖然不大,確也是自己的故鄉,當一個人要離開故鄉的時候,才會學著思念自己的故鄉。

大同火車站一共只有兩層,一層多為到達區,二層則多為出發區。出發區的人群遠遠比到達人群多一些。其實這也是合乎邏輯的,當一個城市發展相對落後的時候,必然出去闖蕩的人要多於回來休憩的人。

吳雨秋拉著拉杆箱,向二層走去,上了二層人群們朝著入口一擁慌張地前行著,彷彿生怕自己落後坐不上座位似的,只有吳雨秋停了下來,扭過頭來走到窗前,朝著二層的視窗又望去,遠處故鄉的人們依舊悠哉悠哉地踱著腳步,這個城市向來也許一直都是慢節奏的,也許這也是最吸引在外闖蕩的奮鬥著的人群們的地方。

7:30的時候,穿著藍色制服的車務員開始招呼人群,進行檢票。

吳雨秋走在人群最後面緩緩地挪動著腳步,跟著人群走進了站臺,站臺這個地方向來註定是感情激盪的地方,有的情侶依偎著相互告別,有的買了站臺票依依不捨地和家人揮手,有的長者扛著行李送著即將遠行的孩子們......,也許離別的時候才有了親情與友情的最深的體驗,其他時候我們能給彼此一個簡單的問候,就已經很知足了。

7:50情侶們站在窗外,拍打著玻璃在喊著什麼;長者揮了揮手蹣跚著轉身離開;買了站臺票的起身來送親人的人們,也早已提前被列車員引導著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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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準時,火車開始緩緩啟動,終點是遠方貴陽,這次吳雨秋是一人獨行。

“喂,小夥子,能幫把手嗎?”,一位五十歲左右的長者望著吳雨秋招呼著。

“好的!”,吳雨秋應聲連忙起身去幫忙,但火車頂端放置物品的地方早已沒有了空位,吳雨秋墊著腳尖伸手去夠,挪了半天也沒能找到一處空隙,周圍的人只是望了望兩人,又低頭或是玩著手裡的撲克,或是假裝忙碌地點著手裡的手機,沒有人站起來幫忙想辦法。

“小夥子,要不算了,我看看座位底下哪裡還能塞一下好了,還是謝謝你!”,長者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事兒,您放這裡吧!”,吳雨秋用力把自己的拉杆箱舉著取了下來,然後幫著長者把她的行李放了上去。

“那你的東西放哪裡呢?”,長者很感激地問。

“哦,沒事兒,我座位底下還空著呢,我塞到這裡就成!”,吳雨秋主動回應著,心裡只想著幫忙。

誰知當他把自己的拉杆箱塞在座位下面,由於拉杆箱過於偏大,勉強只能塞進去半個,另外半個橫著漏了出來,卡著吳雨秋的腿,坐下來尤其顯得不舒服,他強忍著就那樣勉強地坐了進去。

長者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揹包裡的幾個橘子伸手遞給吳雨秋,連聲道著謝。

吳雨秋起初客氣著沒有要,但長者特別熱情地硬塞給自己,不太再拒絕,別勉強答應了下來。

火車逐步加快了速度,向前方呼嘯著飛馳而去,漸漸地駛離了黃土地,一路南下,黃土地也漸漸地變成了綠油油的農田,風景著實漂亮。越往南走越熱,吳雨秋也隨著乘客們從一開始身上穿著的襯衣換上了半袖,但胳膊上還是習慣性地佩戴了護腕,遮蓋著小時候的傷疤。

當火車行駛了快要一半兒的時候,常開慧打來了電話,關心地詢問著吳雨秋的狀況。

“怎麼樣,雨秋,累不累?現在走到哪裡了?出了山西了沒?”,電話一頭的常開慧提高身量熱烈地詢問說。

“嗯,早出了山西了,現在過了河南快要到湖南省境了,這裡天兒已經是很熱了,我現在穿的是半袖衫。”,吳雨秋連忙應聲說。

“呦!那還開的挺快的,路上吃了些中飯沒有,記得去餐車吃一些,別買泡麵吃,尤其長途會對身體不好......”,

在吳雨秋的記憶裡,幾乎每次遠行離開家裡,常開慧都會有些絮叨地叮囑他,吳雨秋知道兒行千裡母擔憂的情誼,現在幾乎再怎麼心裡感覺煩,也不會嘗試著去頂撞,這也許本身就可以成為成長的一種表現。

“嗯,好的媽,尚飛怎麼樣了?今天還疼的厲害嗎?”,吳雨秋順著常開慧的聲音打問說。

“好些了,今天他睡醒說幾乎不怎麼疼了,就是還有些木木的感覺,估計再過兩天就好了,你也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的!”,常開慧安慰似地說。

“那就好,您也趕緊再休息會兒吧,昨天一晚上也沒休息好,等我到了貴陽給您打個電話報平安......”,吳雨秋用暖暖的聲音安慰常開慧說。

吳雨秋一邊很懂事地回應著,一邊撕下一瓣兒橘子塞進嘴裡,橘子甜甜的又有些酸楚的味道,和吳雨秋的心情是同樣一個味道。

兩人在電話裡相互又說了一陣話,互相鼓勵著安頓完,吳雨秋才緩緩地把諾基亞電話合上,火車一直向前方終點站貴陽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