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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考試

不知道昨天後面發的那個能不能活下來。有興趣的建議看看溫鐵軍老師寫的《去依附》+《八次危機》+《告別百年激進溫鐵軍演講錄》,三冊大概八十多元,絕對值得。這種一文不值的網文如果你都願意看,那麼他的著作,簡直就是大象和螞蟻的差別,有價值的太多了

說蒲素的家事,談了不少對家長以及對父母的看法。其實很實在的說,像梅芳這個年齡段的人,很難說這一代中國父母是無私還是自私的存在。實際上,他們是比較可憐,可悲的一代。到了蒲素這一代,應該情況就好了不少。雖然,絕大多數還在走老路,畢竟也有不少已經有了覺悟了。

梅芳那一代人,他們成長的環境剝奪了他們作為個體存在的機會,在他們身上我們看到的沉重的歷史和當代世界主流價值觀格格不入的封建價值觀。

他們當中,鮮有完善的自我概念。可憐中國父母心。他們沒法做到的事情,就把希望寄託到下一代。家境不好的父母想要孩子多賺錢,讀書少被人欺負的想要孩子讀大學做官,等等。

直到現在,中國的父母是非常焦慮的一個群體;他們在比較中生存,生怕被落後,生怕別人有的東西自己沒有。從小到大,蒲素家添了什麼電器,隔壁鄰居就會來問東問西,打聽價格,然後陸陸續續也置辦起來了。樓道裡會有一種心照不宣的攀比風氣。同齡人,應該有體會。而現在應該發展到了拼房子、拼車子了吧。

所以為什麼作為孩子的我們,活得這麼累。從小到大我們基本不是為了自己而活,而為了父母的那一些虛榮和焦躁,奔於疲命。我們是父母們在聚會時,餐桌上的談資,炫耀的資本。沒有這些資本的父母,免不了回來痛罵我們一頓。哪怕再優秀的孩子,在父母的眼裡和嘴裡都有一個“別人家的孩子”作為訓斥的模板和範例。透過那個“別人家的孩子”來告訴你有多不堪,和那個“別人家的孩子”相比,你簡直啥都不是!

那一代的中國父母們,大多數生活裡沒有自我,沒有完善的人格和獨立的思考,只活在無窮無盡的比較,炫耀,懊惱及焦慮中。作為子女,能活的快樂嗎?自私,將孩子當作投資,把孩子的成就當做自己對社會的復仇。畸形心理,孩子有錢了笑逐顏開不可一世。一旦孩子沒有出息就罵爹罵娘。

那一代的中國父母趨利性很強,雖然不敢說全部,至少見到過的大多數父母都是這副嘴臉。只不過他們有一套看起來都是為了孩子好,而強詞奪理的理論,完全經不住斟酌。當然,作為外人也沒法說,你說多了,懟你一句“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沒資格置喙”,那就是自討沒趣。

孩子在這種氛圍裡長大,沒一個容易的,而父母其實也把自己折騰的夠嗆。現在兩個人結婚,購房據說需要六個人的存摺,小兩口加上雙方的父母。這種情況下,孩子沒法獨立。怎麼獨立?還在花父母的錢,站不起來。

如此一來,解決辦法看起來簡單,實際上也不那麼容易。能做到兩點就差不多,首先經濟獨立,且開始反哺。經濟獨立就是經濟計劃合理,具有獨自承擔婚姻、生育、疾病等風險的能力。

反哺就是能負擔父母的生活、養老、疾病需求。(哪怕父母有醫保,其實也不是那麼簡單。只不過相比父母當年的付出,這算是天經地義。)

經濟獨立了,然後才是精神獨立。精神獨立:有自己行事的方式方法,遇到困難第一反應是自己解決,需要父母配合的說明原因;無法取得理解的,有規避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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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見識和閱歷都足夠,遇到事情可以自己處理。父母非要干涉的,有較高的情商和智慧躲開。

問題是蒲素其實都獨立了,也沒不照顧他們。自己的事情沒想讓父母插手,梅芳非要以自己的意志橫加幹涉。而他也躲了,但是躲不開。

前面不願意詳細講,只大概提了一提,實際上在那個階段,可以說梅芳很會演,隔三差五就是一出。而且一些舉動近似沒文化的婦女,蒲素都羞於啟齒。

當時的蒲素算是有出息還是沒出息?在桑海站住腳了,日子過的遠超她所交往的所有人的孩子。娶媳婦抱孫子不費她吹灰之力,她滿足了嗎?看起來沒有。

有了的,好像都是理所當然。失去了的,就好像原本就是天經地義該有的。比如孫莉離婚這事。離婚的時候,蒲素不讓她多管。兩個選擇裡,蒲素讓她選,要不要孫子?她毫無疑問稀裡糊塗的選擇了要孫子,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那個時候她怕的是蒲家的孫子給孫莉要了去。因為蒲素告訴她了,如果孫莉堅持要兒子的撫養權,似乎對他極為不利。因為戶口,還有身份這些,嚴格來說兒子是美國公民,他都去不了那邊怎麼撫養?所以梅芳也一度害怕,直到兩人協議離婚都辦好了,孫子歸蒲家,她才放了心。這事一落實,她又想到了其他有的沒的。

蒲素離婚讓她覺得丟人。父母離婚,她又覺得孫子可憐,而且她帶孫子出去,別人問到孩子媽媽,也就是她兒媳婦這個話題,更是讓她覺得不知道怎麼回答。

所以,她以為她是正義的、客觀的,是為了大家好。然後採用了看似對大家都好,實際上如果她得手了唯獨只有她處處滿意的一個方式橫加幹涉,肆無忌憚。

她知道兒子不能拿她怎麼樣。她也清楚自己的兒子,在外面女人和自己之間,肯定知道該如何選擇。不然,自己養的兒子還能算個人嗎?她清楚,蒲素沒那麼壞。

說實話,在有些父母看來,孩子吃了他的飯就應該感恩並且報答,因為沒有當年他的那頓飯,孩子活不過明天,所以孩子的命,是他給的!

只是很顯然,孩子出不出生自己並不能決定。如果真有下輩子,在下面或者上面,大家可以舉手投票選擇來不來,不知道別人,反正蒲素是不會再來了。

其實有些父母的那種想法和神棍已經沒什麼區別了。他製造生命意識,但卻覺得自己是造物主。覺得孩子能來到這個世界應該感恩與他?這麼想的話,確實挺了不起的。這輩子哪怕混的再慘,起碼做了一把或者兩把三把,或者是無窮把的造物主?別搞笑了。

起碼在孩子面前他是需要膜拜的物件,然後予取予求,要求後代天然把他奉為造物主,千依百順?按照這種邏輯,父母生一群,然後就有一群天生的奴隸要聽他的?簡直反智。沒錯,越窮越要生的家長,起碼蒲素是沒一個看得起的。

蒲素和兒子交流,有時候覺得說的不妥了,語氣重,過幾天會道歉。孩子願意搭理就搭理,不聽他的建議,實際上他也沒辦法。唯一關照過的三件事,孩子都做到了。

“不XIDU!不喜歡男人(實際上真要那樣,他也沒的選)!不太早的當爸爸!”

除了這三件事,剩下的就是上大學,之前孩子不願意上,他也沒多說。去年回來聽了他的,今年去上了,蒲素也沒覺得是孩子聽了他的話,而是,孩子自己感悟到了。

蒲素當時給孩子洗腦時,有些話說的不好聽。後來在道歉語氣過重時,孩子自己表態,說爸爸沒必要道歉,有的話說的對。對他來說確實上不上大學,生活沒啥影響,但是上大學決定了他以後的可能性。如果想要自己走的高一點,遠一點,那麼上大學是必然的選擇。

聽到孩子這麼說,蒲素老懷甚慰。當面誇孩子是真的懂事了。他自己這輩子都在追求自由的生活,實在不想自己的孩子還要背負著各種東西前行。能夠快活的過一輩子,儘量按照自己意願活著,那麼整個人生就比什麼都成功。

日本作家伊坂幸太郎有一句話“一想到為人父母居然不用經過考試,就覺得真是太可怕了”。

蒲素自己就不是合格的父親。兒子的出生純屬意外,而且在他出生之前原本應該就有哥哥或者姐姐,之後還應該有弟弟和妹妹。只要身體健康,做父母這事情哪有什麼難度?而且還是在“快快樂樂”的狀態下附帶完成的。

所以,當父母算什麼本事?燒個電焊,開個挖掘機還需要考證呢。仔細思量一下,父母便應當是“永不下崗”的鐵飯碗嗎?伊坂幸太郎作為一位作家,當然不可能像法律專業人士一樣字斟句酌,因此這句牢騷實際上表達的意味要比字面理解的限制不合格父母生育權要多得多。想用一句話表達一個有意義的,任何時候都正確的觀點是不容易的,最多只能保證它在多數時候正確,甚至僅僅只是在個別情況下有道理。

能說出這種話也是一種無奈,因為生孩子和帶孩子在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父母決定的,而對於兩個人的結婚和生育,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不會有正義力量跳出來說:“嗨,你們兩個白痴自己都顧不上還是別生孩子了。”所以一個寶寶出生下來,他的父母可能非常不靠譜,而對此他無能為力,只能在這樣的家庭度過影響深遠的童年和少年,整個社會都無能為力。當他們長大的時候,自然少不了要埋怨父母,覺得他們父母做的不稱職。甚至會埋怨社會,覺得這個社會應該在這種時候做點什麼,儘管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社會要怎麼做才好。

童年,家庭對一個人的影響是非常深遠的,所以我能理解這種話所表達的是什麼樣的情景。

很多從小不管不顧甚至拋棄自己的孩子的父母,到了老年卻想要找回親子的紐帶,不好意思,如果只因為父母就可以不負責任的話,那做父母估計是世界最輕鬆的事了。

父母永遠是對的?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這不過是家庭階級制度的產物而已,父慈子孝的前提是父母有關愛,維繫親子關係的是你的關愛而不是那無法選擇的血緣,都說沒有父母就沒有孩子,在我看來孩子才是沒有選擇才出生的。誰天生會做父母?不用學習麼?你不用心去學習卻覺得因為我生了你所以就可以制約你……這本身就是既可笑又可悲的

日本作家的這一句話在我看來是事實而不是觀點。因為現在確實是沒有為“為人父母”設立一個考試(也不可能有,有了則更可怕,問題會很多)。而對於還沒有自立能力的孩子來說,父母就是他的天,他的神,他的一切,父母想怎麼對孩子就可以怎麼對孩子,這本身就是件很可怕的事。

有人敬畏這份權力,小心翼翼的使用,有人肆無忌憚的濫用這份權力。目前的中國,還沒有相應的措施能有效阻止這種權力的濫用。也就是說外界根本無從瞭解和阻止這份權力的使用,內部的受害者孩子本身也根本就無力反抗。不可怕嗎?反正我是覺得很可怕。

還好蒲素其實小時候好像還行,他的家庭不算過不去的那種。反而是大了,成年以後,自己都做了父母了,感受到了一些很是無奈的,來自家庭尤其是母親的那份干涉,而且作為已經有了獨立意識的成年人,他也無法阻止和中斷,只能眼睜睜看著事情,然後選擇了一個時機,親自出手一了百了,遂了母親的心願。

這麼說,是不是有甩鍋的嫌疑?把自己的惡劣行為歸咎於自己的母親,是不是很卑鄙?

沒辦法,自我檢討之後必然需要一些分析。到底對不對,每個人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可以肯定的說,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前因後果差不多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