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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忘不掉的人

原是星空朗月的晚上,不知怎地又開始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今年的雪尤為的大,人說瑞雪兆豐年,也不曉得這樣大的雪是否也算得上是豐年?

容淵坐在一處帽椅裡,瞧見外面下了雪,便提起一絲興致走出了次間,來到院子裡賞雪。

“容太傅,外面雪大。”

身後響起岑潤的聲音,容淵側目,見頭頂有一把撐開的傘子,為他遮住飄落的雪花。

容淵點了點頭,算是表達了謝意,岑潤不以為意,容太傅這人除了對著皇后,向來都是沉默寡言的,即便對著皇帝也不能奈他如何。

“師父在這宮裡已經有了些許年頭。”岑潤見暖閣裡無事,便隨著容淵一同站在院子裡看雪。

“嗯,已是十年。”容淵的眸色淡了淡,望著天的際處,顯得悠遠綿長。

說句大不敬的話,容淵才是岑潤在這宮裡最為尊敬和畏懼的人,他總是這般的不聲不響,讓人以為他不過是一介頗有醫術的太傅罷了,而他未入宮之前的名頭和本事,至今流傳在坊間和江湖上還是要令人跪地膜拜的。

這也是岑潤實在不懂的事情,明明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何以為著一段情而掣肘至今,委身於這紅牆之內。

“師父從來沒後悔嗎?”只有在無人的時候,岑潤才敢這樣喚他。

“後悔?何事?”容淵輕飄飄的看了岑潤一眼,那是一雙沒有絲毫慾望的雙眸,散若星河、聚如皎月。

“師父的本事本應該造福於人間不是嗎?何至於在這紅牆黃瓦間的,伺候著各位貴主兒呢?這應該是師父所不喜的。”

“我只為帝后瞧病。”

容淵心思淺淡,沒有名利之爭,在他眼裡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只給帝后看病,並且皇帝也只是捎帶的。

岑潤笑了笑,一樣的俊朗面龐,原以為俊男美女才方為入畫成仙,卻不成想,兩名男子這麼隨意的站著,也亦如琳琅丹青。

“奴才只是覺得師父不適合這裡,何苦趟這渾水。”

岑潤意有所指,讓容淵微微一愣:“渾水?”

容淵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卻是落指化水,最後只是在指尖變幻出一小滴水漬。

“我是沒有抱負那種東西的。”

這倒是讓岑潤有些意外,像容淵這樣的人,不是理應當懸壺救世,以解救蒼生為己任的嗎?

容淵心情還不錯,難得的多說了幾句:“天下蒼生與我何幹?他們是生是死都是命數,若是於我眼前,我自會救治,可這不是我終生所願。”

“那你當真願意為一個人終生而......”岑潤沒敢繼續說下去,只是欲言又止。

他不說,容淵卻願意答疑解惑:“我如今做著喜歡的事,便是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候,我也瞧不見這四方圍牆,如果你同心儀的人在一處,這四方圍牆就是你們的家,你覺得委屈,不過是在失去和得到中衡量罷了,可是真正心甘情願的時候,你完全看不到失去。”

“可是,她並不屬於您啊?”

容淵笑了,是那種解困掙脫出紅塵的笑意,帶著四月的春風,可以融化了萬里的冰封:“誰又屬於誰呢?”

岑潤一愣,一雙鳳目一反常日裡的平和,有一些困惑的不解:“師父......”

“岑潤,你太糾結於往事,無法跳脫開來,那種深入骨髓裡的意念,已經讓你看不清前路,也不曉得自己要些什麼。”容淵負手而立“我原以為你是真心喜歡小錦的,你一定會明白那種奮不顧身的感情,即便身份地位不符,你也願意默默地守護,可你如今這樣問我,便是在你心裡依然還有比她更重要的事。”

岑潤聽得臉色蒼白,微微一動,剛要跪下,卻被一種無形的內力阻隔在原地,他愕然抬眸,卻看見容淵意味深長的眸光,他不過是微微一震,自己便控制不住的向後退了一步。

他自認自己的功夫在這皇宮裡當屬前三,就是皇上身邊的御前侍衛也不敵他的抬手之間,可是容淵不過就是隨手一拂,內力就如此的深厚,迫得他內裡翻騰,真不敢想象若是他用了十成的功力,自己會不會頃刻間斃命。

只是容淵一直都是深藏不露的,他不以為意的轉回視線:“同我跪什麼跪?你若是做了錯事,自有皇帝去懲罰你,我才不要幫他辦事。”

岑潤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那麼不識人間煙火的容淵,也終究有紅塵中邁不過去的情坎,也有那種恨到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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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皇后之間的事,雖是宮廷裡的密辛,也是皇上的禁忌,可他老人家卻從來沒有是秘密就要隱聲的意思,如果你問他,你喜歡皇后嗎?他一定會大大方方的承認,偏就連皇帝也拿他沒轍子。

終究是他們三個人的情劫,彼此妒恨卻又彼此敬重,放在尋常百姓家簡直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卻因為皇后一人而變成了現實,而且還相安無事的共處了十年,簡直不曉得皇后娘娘究竟有怎樣的魔力,可以擾的這世間裡最為尊貴的男子們爭相為她拼命。

“師父既然什麼都知道,為何不告訴皇后娘娘?為何不告訴皇上?”

容淵有些疑惑:“我知道了什麼?”

岑潤笑著搖搖頭:“師父眼裡果然只有她。只是,皇后娘娘近兩年的身子越發的不濟。”

岑潤說的實話,容淵聽了也只是深深的蹙了眉宇,這樣的表情在他做來,倒是有一種憐憫眾生的神聖之感:“是。”

“皇后娘娘好不起來了嗎?”

岑潤這樣問話簡直犯了死罪,若是被皇帝聽去了,簡直要凌遲處死,可是他知道容淵不會這樣誤會他。

容淵搖了搖頭:“吃進去的藥石無數,令人奇怪的事即便不能痊癒,卻也不應該每況愈下才對,究竟是哪裡的問題呢?”

容淵蹙眉思索的樣子令岑潤不自覺的有些緊張,他不敢再次試探,容淵不同於旁人,在他面前自己萬萬不敢放肆。

“岑總管、岑總管!”

“容太傅!”

次間裡突然嘈雜了起來,兩人均是一怔回頭,見是巧兮神色慌亂的跑了出來,見著容太傅便喊道:“太傅,皇后娘娘不好了!!”

岑潤一驚,回頭去瞧容淵,可不過瞬間,身邊一道人影便如迅雷般一閃而過的掠進暖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