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清晰地記得，那是一個大雨磅礴的夜晚。
寒風颳得樹不斷搖擺，樹枝刮在窗戶上，彷彿有鬼在外面撓一般。
老舊的居民樓內，小女孩正蜷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雙手捂著耳朵。
門外，夫婦正在吵架。
“你昨晚幹嘛去了！？為什麼掛我電話？”
“說了跟同事喝酒去了，你煩不煩啊？”
“你放屁！喝個酒有必要掛我電話？而且你跟誰喝酒去了給我說清楚！”
“我靠你一分鐘一個電話，我能不掛？我沒把你拉黑就算不錯了！”
“你接我電話我不就不打了？你這絕對是心裡有鬼！是不是有小三了？”
“你成天疑神疑鬼些什麼？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不能過乾脆離了算了！”男子腦子一熱，說出了這極不負責的一句話。
啪！
女人氣得眼都紅了，一巴掌呼在了男人臉上。
“你，你個混蛋！”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窗外的暴雨聲。
男人捂著臉，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女人。
“……你打我？”
“我……”看著男人憤怒的雙眼，女人突然害怕了起來。
她知道，男人是個自尊心強到有些變態的人，更是個有暴力傾向的人……
“你敢打我！？”
“你別過來！”女人尖叫道，卻不想刺耳的聲音使男人內心的暴虐激增。
“你竟敢打我！？”男人有些失去了理智，一巴掌將女人呼倒在地，拳打腳踢起來，沒有絲毫手軟。
“唔……唔……”
女人無力地蜷縮在地，瘦弱的身軀顯得是那麼地無助，如暴雨般的攻擊讓她連話都說不出來。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用雙臂護住自己的腦袋。
“你個黃臉婆，老子什麼事你都要管，老子在外面累死累活地賺錢，每天還要陪著笑臉裝孫子，找個妞爽爽怎麼了？怎麼了！？”
男人邊說邊打，彷彿要將自己工作以來受的委屈全部發洩在自己地妻子身上一般。
此時，在他的眼裡，地上躺著的，不是他的老婆，而只是一個出氣筒罷了。
他絲毫沒
有想到，他的妻子同樣有著自己的工作，同樣需要承受來自上級的壓力，而且不禁如此，在回家後，她還要洗衣做飯，照顧孩子。
有的人就是這樣，他們只會記住自己受到的委屈，傷害，而不會記住別人的付出。
“呼——呼——你，你這個賤人！”
男人有些累了，氣喘了兩下。
原本男人的氣已經有些消了，但就在這時，女人抓住男人的腳狠狠地一拽，男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而女人則趁機跑到了廚房，摸出了一把尖刀。
“你個婊子！”男人剛剛消下去的火頓時燒得更旺了，他怒吼一聲，緊跟著衝到了廚房。
“你不要過來！！！”女人握著尖刀指著男人，聲音由於過度恐懼而變得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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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見狀，也不敢上前了，他緊握雙拳站在門口，惡狠狠地看著女人，彷彿在看著自己的殺父仇人一般。
“你把刀放下！”他強壓著火氣說道。
“你走開！”女子絕望地說道，雙手顫抖得幾乎握不住刀子。
“你給我把刀放下！”
男人心中的怒火越壓越旺，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而女子手中的刀，就是拴住他理智的最後一根線。
砰砰砰！
“喂！喂？你們沒事吧？怎麼這麼吵？”
這時，鄰居受不了兩人的吵鬧，開始敲起門來。
“我說，小兩口吵吵就得了，別鬧的這麼僵，對雙方都不好。”
見門內沒有回覆，鄰居開始勸說起來。
他卻是沒有想到，男人此時的內心無比脆弱，對於鄰居的勸說，他下意識地將其當成了指使。
“這TM是老子的事，滾！”
“唉你這人怎麼這樣啊？老子好心勸說，你還罵我？”
“滾！”男人的怒火真的快要壓抑不住了。
“……你這個人，真的混蛋！姑娘，你沒事吧？用不用我報警？”
“你給我滾！信不信老子出來砍你？”男人吼道。
或許是男人說道話嚇到了鄰居，門外一時間沒了聲音。
見礙事的沒了，男子開始左顧右盼起來，看有沒有能夠拿來當武器的東西。
而女
人此時的狀態實在說不上好，剛剛受到的暴行使她站都站不穩了，現在全屏一口氣撐著，別說呼救了，就連呼吸都是短而微弱的。
——她的肋骨好像被踹斷了。
“我說最後一遍，把刀！放下！”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適的武器，男人看著妻子，發出了最後通牒。
然而此時的女人意識已經模糊，連話都聽不清了，更何況作出反應？
男子腦中那根拴著理智的線在怒火的燒烤下，已經有些不堪重負了。
“……媽媽？”
就在這時，女孩的聲音自男人的身後響起，稚嫩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恐懼與疑惑。
她不明白，為什麼媽媽顯得那麼無助。
女兒的聲音喚醒了女人的意識，她下意識地把刀放下，看向了女兒的方向。
就在這一瞬間，男子的身體在憤怒的驅使下，動了。
他一步邁到女人的身前，伸手抓住了女人的手腕，想要將刀奪下。
然而女人的反抗卻出乎意料地頑強，一時間，兩人在地上滾作一團。
小女孩站在門口，看著自己的父母，滿臉的不知所措。
“別，別打了，你，你們不要打了……”她哭喊道，聲音無助得讓人心疼。
“啊——！”
最終，在女人聲嘶力竭的哀嚎聲中，塵埃落定。
男人站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看手中沾滿鮮血的尖刀，不知所措。
當一切結束以後，憤怒消退，理智迴歸，事實，卻已經無法改變。
“我……做了什麼？”
男人的雙手開始顫抖，聲音也跟著顫抖。
那一刻，他想起了妻子的好，想起了兩人熱戀時的山盟海誓，想起新婚時的甜蜜幸福。
這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是什麼讓兩人走到今天這一步？
他不知道，或許是繁重的工作，或許是同事的排擠，又或者是……那高累的債務……
尖刀，從手中滑落，掉落在女孩的身前，鮮紅的刀身上，對映出了女孩無神的雙眼。
砰砰砰！
敲門聲再次響起。
“您好，我們是警察，有人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