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真從旁人的議論中已然知道蘇雲並不是說謊，不由得啞然失笑，點頭呵呵感嘆道：“確實挺巧的。想不到竟然在這裡能夠遇到這首詩的作者，確實年輕，比我想象得還要年輕一些，竟能夠有這種古詩詞的造詣，實屬罕見。”
陳姓老者也反應過來，意識到剛剛自己是揹著人家作者的面批評人家的作品，不禁有些尷尬和不自在。
不過他聽了顧長真的話，就搖頭道：“顧院長這話就有些過了。如今《詩經》本就不流行，年輕人喜愛的也少，偶然有人仿寫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總是能夠博取很多眼球。唬唬外行倒罷了，但在內行看來，不過是譁眾取寵。顧院長年輕時也沒少模仿作些古詩——呵呵，裡面很多首，我覺得都比這個要好太多了。”
顧長真卻搖頭道：“不，我在他這個年紀可寫不出來這樣的詩。這首《七月》，縱然是我現在，也自認寫不出這麼自然生動。”
陳姓老者：“……”
氣氛一時間極為尷尬。
不過這僅限於現場的三四人而已，圍觀的吃瓜群眾和直播間的嗑瓜子群眾卻是看得津津有味。
畢竟這個橋段雖然短，卻融合了強行吹捧、反向打臉和無奈裝逼多種元素，一般情況下誰能夠有幸親眼看到？
“哈哈哈，我都替這個老頭感到臉疼，強行吹捧，結果人家不領情。（斜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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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播這表情看起來好無奈好無辜的樣子啊，裝的！一定是裝的！心裡肯定在暗爽~~（壞笑）”
“666！這才是真正的裝逼界大佬！明明未說一字，可是裝逼卻裝到了巔峰，闊怕闊怕！主播，真心求拜師！”
“嗚嗚嗚，人家也想這麼秀~~”
“……”
就在大家以為陳姓老者就要差不多終止對蘇雲的攻擊的時候，又見他很快調整了表情，讚歎道：“顧院長不愧是出身老師，師德馨潤，我自愧不如。不過顧院長這般謙虛，卻也有捧殺年輕人之嫌啊。年輕人若是一旦驕傲了，對他只有害而無益啊。”
說完，便又看向蘇雲，笑眯眯道：“小夥子你能夠得到顧院長這般青睞，真是三生有幸。聽說你上次作那《七月》時，乃是即景賦詩，此時此刻，可願當著眾人的面也展示一番，也算不辜負顧院長對你的青眼有加啊！”
蘇雲知道這人已經莫名其妙地懟上自己了，顯然是被遷怒了，這人不敢與顧長真針鋒相對，卻一直在把矛頭轉向自己。
俗話說，泥人還有三分脾氣，蘇雲怎麼也是年輕氣盛，只是平常性子淡些，卻不代表願意在遭到莫名針對之後還要忍氣吞聲的。
顧長真在旁邊聽了，臉色有些不悅，對陳姓老者說道：“仲鱗你就莫要為難年輕人了。《詩經》的艱澀猶在唐詩宋詞之上，後者想要即景賦詩都難，何況是前者？”
又對蘇雲說道：“這事原本與你不相干，是我將你牽連了進來。既然這詩本就是你的，我再厚顏也沒法將這幅字據為己有了。正好送給你，當是賠禮道歉了，別嫌棄字拙就好。”
說罷，便讓旁邊的一個年輕女子將字收起來送給蘇雲。
見蘇雲有些猶豫，顧長真朗笑道：“收起來吧，本就該是你的。”
蘇雲便只好收了——講真，拿在手上挺不方便。
直播間和圍觀的人都動容了。
“我靠，主播運氣太好了吧，竟然真的拿到了這幅字！”
“666啊！這是隨隨便便小幾萬到手啊！瘋狂羨慕！”
也有人疑惑道：“這樣隨隨便便一幅字真的值幾萬塊錢嗎？錢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
大家正在議論的時候，突然聽到現場有人喊道：“顧老師，我想買這幅字，不知道可不可以？”
眾人都扭頭看去，見是一名似乎是晚上出來遛彎的中年男人，T恤配短褲。
顧長真微笑道：“這幅字已經是這位原作者的了，我可沒有決定權。”
中年男人聽了便看向蘇雲，問道：“我出10萬，小兄弟可否割愛？”
“譁”地一聲，現場原本就羨慕的人眼睛都紅了。
剛剛還有人懷疑這幅字是否真的能夠值小幾萬，結果來一個人隨便開價就到了10萬！
10萬啊，不是10塊啊！
蘇雲還沒說話，又有另一個搖著蒲扇的光頭老人出聲道：“我出12萬，價高者得，沒有問題吧？”
中年男人皺眉，無奈道：“這個價格有點高了吧？顧老師的字畫市價一般在八萬左右，您這一開口就漲到12萬，不太理性啊。”
老頭不以為意，意味深長笑道：“若是一般的小幅字自然不到這個價格，但是這幅字卻是顧大師少有的大長篇，今日又有這一段故事佳話，即便虛高一些也沒有什麼稀奇。你那話也就騙騙小孩子。你若是不要，我正好請回去裝裱起來。”
中年男人也笑了，知道自己的一些小心思哄不過這個老頭子，便開價道：“那我13萬。”
“14萬。”
“……”
在圍觀眾人目眩神迷之中，價格一路上漲，最終停在了18萬，終究還是中年男人敗下陣來。
至於蘇雲賣不賣，這其實不是個問題，畢竟蘇雲是出了名的良心的。
“既然長輩喜歡，我也沒有強留的道理，因為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肯定。”
又誠實地笑道：“而且18萬也不是個小數字，與其拿著這幅字，還不如賣了多買幾斤豬肉讓家人多吃點好的。”
當下兩人便開啟微微轉了賬。
蘇雲特意在微微賬單中檢視了一下，發現確實是到了賬才安下心來，至此仍然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就這麼一會兒就賺了18萬？
自己好像根本就沒做什麼事……
蘇雲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終究還是佔了顧長真的大便宜，提出要分他一半。
顧長真卻不在意，開玩笑道：“你就留著吧，也能夠多買幾斤豬肉了，我家裡還不缺豬肉吃。”
蘇雲自此覺得心安理得了。
而直播間的彈幕幾乎要爆炸了。
這可比看到土豪刷禮物更刺激，也更爽。
“握草啊，這來錢速度簡直逆天了啊有木有？！”
“18萬啊！我得幹兩年才有這些錢啊！”
也有人酸酸道：“哼哼，主播真虛偽！（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