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安靜下來，蘇雲一邊大口大口吃著一邊說道：“並不是我故意氣大家，我吃完還有事的。”這一會兒鱔魚粉絲是已經見底了，手上原本長條形的豆豉鍋盔也就剩了一小截了。
蘇雲三兩口吃完，在大家不爽兼好奇的語氣和目光中，再次向菜市場走去。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奶奶辛苦呢？大家別看就賣那麼點東西，卻是昨晚上收拾了半天才收拾好的，直到我後來上樓去洗漱睡覺了，我爺爺奶奶還在他們的屋子裡洗豇豆。早上四五點天還沒大亮奶奶就一個人蹬著三輪車出了門，只是為了早點來佔一個好點的位置罷了。但是能夠賣的錢恐怕還不到100塊啊！如果可以，難道大家覺得我就很願意看到老人們這麼辛苦嗎？100塊錢真的很多嗎？難道我們連兩個老人的生活費都給不出嗎？”
蘇雲一邊平靜地述說一邊似乎陷入了回憶。
直播間裡的吵鬧也安靜了下來。
他們只是知道一個老人還出來賣菜累，卻遠不如蘇雲知道得這麼詳細。
兩位老人在燈光下整理了大半夜，更是起大早出門，只是為了那很可能都不到100塊錢的收入，累嗎？
“怎麼可能不累？但是老人想為子女們分擔的心卻不因為年齡大而減少的。我爺爺奶奶操勞了一輩子，你們知道他們常說的話是什麼嗎？他們說啊，趁著他們現在還有點用，能夠幫襯一點是一點，等以後真的沒用了，去了也就去了。”
“你們看我爺爺奶奶這麼開心，年紀這麼大了還這麼有幹勁，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還有用，不是子女的負擔啊！你們說，我是該笑還是該哭？”
剛剛還一片對蘇雲口誅筆伐的直播間彷彿沒了人一般，一個彈幕都沒了。
過了好一會兒，大家似乎都回來了。
“石祥木業送給主播啤酒*100！”
石祥木業：“誤會主播了，說聲抱歉。”
“會咬人的大眼兔送給主播火箭*66！”
會咬人的大眼兔：“小哥哥最棒了！”
“石頭人送給主播穿雲箭*1！”
石頭人：“第一次看直播送穿雲箭，麻煩主播等會買點好菜回去，給爺爺奶奶做頓大餐。”
“人間煙火送給主播棒棒糖*101！”
“北科一夢送給主播紅玫瑰*66！”
……
“我奶奶平常也沒有什麼娛樂，不像我爺爺偶爾還跟人打打牌玩下，來外面賣菜也算是奶奶不多的娛樂之一吧。”說話的當兒，他已經走到了奶奶的攤位前。
因為有人剛好在攤子前買菜，所以蘇雲特意等了一會兒。
那人走了，奶奶也發現蘇雲回來了，笑道：“吃完了？好吃吧？”
蘇雲連忙點頭，奶奶笑道：“吃完就先回去吧，我這還有一會兒呢。中午要吃點什麼？我一會也買點菜回去。”
蘇雲卻不走，而是走過去故意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說道：“奶奶我幫您賣會兒菜吧，您先吃早飯去。”
奶奶笑道：“操了你的心，你有這心思就好了。你一個大學生哪會做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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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您不用擔心的啦，賣個菜有什麼難的？我還從沒有賣過，您就讓我玩玩吧。您先去吃飯，現在時間不早了，吃完您再來，不會耽誤事情的了。”
旁邊婦女笑道：“難得您孫兒這麼有孝心，您老就趕緊去吧。這麼大了賣個菜有什麼不會的。他讀過書比您聰明多了，還需要您操心呢。”
蘇雲也在一旁笑著催促，不由分說就過去先坐在奶奶的小凳子上了。
奶奶無可奈何地笑笑，同意道：“那行，我就先去吃飯，等會還順便買點菜你帶回去。”說完又告訴蘇雲蔬菜的價錢，豇豆是一塊五一斤，青辣椒是兩塊。
在一眾擺地攤賣菜的人中，蘇雲還是頗為突出的。
畢竟坐在這裡的全都是中年婦女和老奶奶們，陡然出現一個這麼年輕的自然就有些醒目。
“哈哈，賣菜的主播還是第一次見呢。”
“主播趕緊開賣啊，嗓子吼起來。”
“不知道主播賣不賣得出一單啊？”
“主播你確定會賣嗎？別一會兒被人坑了。”
直播間裡復又輕鬆下來，很多人調侃。
也有人默默算了算，說道：“目測奶奶這些東西總價值在30塊左右。”
“這豇豆頂天了也就10多斤吧，青辣椒可能就三四斤，主播你剛才那一頓早餐就吃了奶奶好幾斤豇豆跟辣椒了。”
“老人賺點錢真不容易呢。”
直播間裡的眾人都感慨起來。
這麼大一堆東西，放在大城市裡，還值不上很多人去飯店隨便吃一頓的飯錢。
蘇雲一邊跟直播間裡的人閒聊，一邊等著生意上門。
這會兒也就八點出頭，正是很多人來買菜的高峰期，菜市場人頭攢動，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十分熱鬧。
陸續有人好奇地走到蘇雲的攤位。有的人看看就走，有的人則是認真挑揀一番讓蘇雲稱重，一邊跟蘇雲閒聊兩句，普遍都對懸在他旁邊的金屬小球比較感興趣。
很快他賣出了三斤豇豆和一斤辣椒，收入六塊五毛錢。
“哎呀，婆婆，您這張錢是假錢啊！誰給您老的？”正當蘇雲在理順豇豆讓它們排列得更加整齊的時候，旁邊突然傳過來一聲驚呼。
他轉過頭，正看到旁邊的中年婦女對著太陽舉著一張紅色百元鈔票認真看個不停，又拿在手上不斷摩挲。
那與蘇雲同村的老人聽了整個人就是一震，她猛地站起來，因為太過激烈，坐著的塑膠凳子也翻到了一邊，腳下更是不下心踢到了自己攤位前的小白菜，原本擺得整齊的那堆小白菜整個散亂開去。
她也不在意了，連忙湊近了那婦人，搶過那張錢又是翻來覆去的看。
“怎麼會？怎麼會？剛剛那人給我的時候，我看了的啊，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會是假錢？怎麼會是假錢？”老人嘴裡喃喃說著，可是越說語氣越是低沉，說到後面已經眼眶溼潤，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老眼昏花了，剛才就是有些不確定才特意讓旁邊的婦女幫自己看看真假，她嘴上說不信，可是心裡卻早知道自己被騙了。
剛剛那男的急匆匆地拿了菜和自己找的錢就走了，就是心裡有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