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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坑人+剝奪

拿了兩匹布, 都是純色的絲絹。

這不是陪葬品,是下葬時燒過來的東西。

張嫣羞答答的躺在呂雉手裡,任由她摘下自己身上過於寬鬆的肚兜,換上新做的小肚兜、再穿上新做的小衣服。嬰兒是不穿裙子的, 怕勒著、磨著肚子。上身一件長到大腿的小襖,下身一條鬆鬆的褲子, 褲子和襪子連在一起。穿好之後, 再把她裹成一個春捲,就露出小臉和小腦袋。

啊, 好害羞。

呂雉把她裹好, 抱在懷裡拍了拍, 和許平君開玩笑道:“兩位皇后伺候她一個人,阿嫣真是好福氣。”

許平君把針線和碎布都收拾好, 笑道:“等惠後長大成人, 啊,哈哈哈哈, 我們倆一起伺候您。”

呂雉也笑,笑的停不下來。輕輕拍著小嬰孩的後背, 哄她睡覺,逗她笑。

好像只要有嬰兒的地方, 就會充滿歡聲笑語。

張嫣瞪大眼睛試圖告訴她, 我不是真的小嬰兒,我只是在修煉時出了差錯。誰都知道這一點,但這不重要, 只要夠萌就行了。

嬴政在樓下徘徊時有些疑惑,沒有人說話,那這兩個女人在哪兒傻笑什麼呢?本來想找呂雉把那局棋下完,看來她現在另有所好,罷了罷了。

女人就喜歡孩子,一點都不意外。

呂雉生下兒女時沒有太多時間照顧他們,劉邦不在家,她當時要支應家內外的事,哪有閒工夫安安心心的抱住孩子,看一雙兒女小時候有多可愛。等到閒下來時,那是阿盈當上皇帝之後的事,母子之間卻不再親密。

她抱了一會,心滿意足,看許平君在對面眼巴巴的看著,又看她縫的小褲子小襪子針腳細密:“你抱一會,我給她讀書。”

張嫣不想被人抱著,她不適應。她更適應一個人坐在桌案前,沉下心來慢慢看書。

嬴政聽樓上傳出來‘道可道、非常道…’,就嘆了口氣,出去溜達一圈。

對面的劉邦一條腿站在門口,歪歪斜斜的靠在一堆不結實的東西上,懶洋洋的抖了抖小手帕:“來啊~賭博啊~政哥要不要玩兩把?”

嬴政掃了他一樣,隨即被吸引了注意,觀察了一會,卻始終沒看出來:“你的腿呢?”

劉邦深沉的嘆了口氣,用小手帕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哎,說起來真是令人髮指。這些個不肖子孫,把我的東西吃光了,就不來找我玩,我去找他們,還把我的腿砍斷了,拿去…烤著吃?您看看咱們兩家,唉,您那裡雖然只有一個扶蘇,可他能勾人啊。您在看我這兒,不肖子孫源源不斷,可是死走逃亡傷,唉,還不如沒有呢。”

嬴政雖然油炸過活人,但他不吃。一雙劍眉皺的更緊,還是覺得有那裡不對勁:“是誰砍的?”

劉邦痛心疾首的捂著心口:“我不說。我知道,您準打算去重賞他是不是,哎呦,我的心吶。啊!”

嬴政瞬間拔劍,快步逼近劉邦,想要看看他在長袍之下的腿怎麼沒了。

非常不可信。

這廝果然是騙人的。

嬴政掉進深一米的坑裡差點摔了個屁墩,看著劉邦笑嘻嘻的從袍子下伸出另一條腿,氣的要命,打算爬上來砍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往上爬。如果衝著他爬上去,倒像是俯首稱臣。如果轉過身,背對著他爬上去——多危險啊。

劉邦咯咯咯笑的像個抱窩的母雞,蹲下來:“你別緊張啊,開個玩笑嘛。你看我這坑裡都沒安竹籤子。多友善。”

嬴政先把劍倒到另一只手裡,撩起衣服,從側面一腳踩在坑邊,算是做了個單腿的蹲起,就把自己弄上來了,也多虧這坑不夠深。真有些驚嚇,臉上仍然不動聲色:“即便有竹籤,我也能忍得住疼。”

劉邦眯著眼睛:“行,那下次我試試。您也試試。”

嬴政持劍卻不敢上前,仔細看著這坑裡的席子,地上的邊緣,剛剛這裡也是一片平地,現在也是用草蓆子遮蓋。幸好裡面沒有竹籤子,坑也不夠深,要不然自己就被活捉了,真是可怕。

出於謹慎起見,他不能隻身犯險,跑過去追砍他,那樣一定會被劉邦引入早就預備下的圈套中。但如果什麼都不說,直接離開,那可是很沒面子。始皇帝不由得懷念起自己豢養的一部分大臣們,這些人不能治國也不能打仗,就是特別善於和人吵架,不論什麼事兒,都能說道一個結果‘陛下有理!’‘陛下是正確的!’,現在靠自己有點難。

他忽然微微偏了偏頭,問:“劉邦,你寂寞如斯麼?來找我下棋。”你敢來麼?

這次改成劉邦為難,這要是一過去,落在這公母倆手裡,怕是要真的砍了腿被吃了。他為難了三秒鐘之後,撩起袍子:“猜不到我怎麼假裝一條腿吧?嘿嘿嘿~(*^▽^*)”

他又演示了一次,一條腿穩穩當當的站在地上,另一條腿折回來踩在大腿根上。

“還能這樣。”

說著話,就改了改姿勢,仍是一條腿站著,另一條腿纏在站著的腿上,從正面繞過去,腳尖勾住膝蓋窩,就像一個人翹二郎腿之後站起來。

嬴政在這兒認認真真的看他擺姿勢,看的還挺新鮮,剛剛還在心裡琢磨呢,人怎麼能只用一條腿站著呢,另一條腿收到那兒去呢,這就看到了。

看完之後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劉邦在後面大聲嚷嚷:“沒見過吧,我估計你就沒見過一條腿站著的人嘿嘿嘿。過兩天找你下棋去哦~”

好極了,警告了他不要小瞧自己,你們挖坑,咱也會挖坑。不就是坑人麼。縱然是嬴政,也不敢孤身闖入敵營。哼哼哼,你哪裡知道,在朕的宅地裡,總共就挖了兩個坑。朕可不像你那麼無聊,挖那麼深那麼長的壕溝,那壕溝還只能用一次。

嬴政走過劉徹的宅地,沒看到漢武帝在幹什麼,可能是躲起來了。武帝隔壁的建築工地正在熱火朝天的幹活……???幹什麼活吶?你們幹啥了?

兩個打赤膊的精壯男子下身僅穿著短褲,露出毛茸茸的小腿,赤足踩在泥地上。

雙臂抓住對方的肩膀,頭挨著頭,肩膀頂著肩膀,發出沉重有力的喘息、呼喝聲,不停的嘗試用力把對方掀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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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盈穿著單薄的素色衣褲——沒穿外袍就算是衣衫不整——坐在旁邊的木料上捧著臉,高高興興的看著。

時間往回倒回一點。

雖然食物吃的再多也不會消失,但衣服不一樣,日常雖然沒有磨損,可是一旦被撕破也不能復原,只能縫上、補上。誰都知道,幹活的時候最容易因為各種自己也不知道的原因刮破衣裳、甚至刮破皮膚都不知道,尤其是抗木料時非常容易弄破肩膀的布。

扶蘇請呂雉幫自己補了兩次衣服之後,就有些不好意思,乾脆幹活的時候脫了衣服,光膀子幹。

劉病己一看他脫衣服,問明白原因,也跟著脫了衣服。

劉盈本想跟風,剛把衣服掀起來,看到對面那倆人……精壯的腹肌還挺清晰,胳膊手腕粗壯有力,再看看自己肚子上的小胖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這是一種因為與眾不同而產生的害羞。他一直都以為是扶蘇與眾不同,沒想到還能有人和他接近。

劉病己挺好奇的:“你貴為長公子,年輕時真的這樣消瘦麼?”

扶蘇點點頭:“經常愁的吃不下飯。你呢?當皇帝時也這麼瘦?”

“當遊俠那會吧,經常找不到店家吃飯,帶著乾糧吃的還挺壯,當皇帝之後又忙又憂愁,瘦了許多。”劉病己捏了捏肚子上的一層皮:“這應該是平君剛生完孩子的時候,那時候霍光幫我治國,給我講,,,不好記啊。我小時候沒打算當皇帝,漢室宗親又不能當官,書是學了,治國可沒學。把我累得,一盤子一盤子吃肉,還瘦的厲害。”

劉盈:???真的嗎?我也經常愁的不思飲食,喝酒解憂愁,臉上也很消瘦,肚子還是胖乎乎。

扶蘇和他聊起劉徹善於箭法,談起這個,那就沒完了。

把木料卸完之後還沒開始幹活呢,從騎射說到雙方身材的耐力不好。

劉盈:我懷疑你們在開車,但是沒有證據。

“你們這樣健壯,像是畫上的神仙力士,怎麼……什麼叫耐力不好?”

倆人七嘴八舌給他講:“武將要膀大腰圓才好呢,一旦斷糧了能多抗幾日。我少吃一頓飯就餓。”

“我也是!尤其是咱們和匈奴人打仗,最好身材像匈…熊,宮裡養的那種大黑熊才好。草原上極冷,夏天的夜晚也和深秋差不多,風又極大,瘦子都能給吹跑了。肉越厚,越抗凍。”

“還有一點,臨陣交戰時,對方一箭飛來,穿透鎧甲之後倘若進人體一寸,我這樣的,腸子都要被刺破了。要是個腰圍三尺的胖子,嘿,肥肉能護住內臟。”

“扶蘇公子可能沒試過打架鬥毆,要是幾個人在街上赤手空拳的打起來,同樣被打在肚子上,我這樣的可扛不住。我以前打一個胖子,他的腰比缸還粗,我在他肚子上狠錘了幾拳,他愣是不覺得疼。唉,打的我一手的油。”

倆人說的契合,就準備摔個跤慶祝一下。

劉病己自從當皇帝之後就剋制著找人打架的慾望,現在徹底撒歡:“來吧!內子要照顧惠後,不急著回來住。”

倆人開始抱在一起摔跤,誰都不弱,誰都贏不了。

打了幾百個回合不分勝負——長時間打架有個重點,誰體力跟不上了、誰餓了,誰就會輸,可是鬼不餓。

扶蘇一抬眼,看到父親面色沉靜如水的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他的心思。

劉病己不知道背後來人,趁他力氣一鬆,把他絆倒了扔地下:“怎麼忽然走神?”

嬴政皺了皺眉:“朕出來散步。扶蘇,你怎麼輸了?”

打架沒關係,赤膊摔跤也不丟人,你得贏啊。

扶蘇心說您要是不過來,我就不會分神,不分神又怎麼會輸呢。但這話要是說了就沒意思,還顯得不要臉:“父親,打鬥時互有勝負是尋常事,不足為奇。”

劉病已對他抱拳行禮:“扶蘇說的對,可惜這次是你輸了,始皇要是早點來,看見我輸的那次,那就露臉了。”

“好,這個遊戲很好,比劉邦那裡的賭博高貴許多。”嬴政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又溜達走了。他沒有指手畫腳彰顯自己地位的習慣,蓋房子這種小事,扶蘇會料理的很好,即便把這個鎮子都教給他來管,一樣會管的很好。

回去看了一會書,實在無聊,聽見隔壁的讀書聲,又去看了看:“阿嫣變成嬰兒了,你還要讓她學習?”

呂雉笑道:“阿嫣修煉的返老還童,還得再讀書,變回來才好。”

“返老還童?!”嬴政一聽這四個字就來了精神,小心臟砰砰跳,雖然現在已經是鬼了,但對長生不老還是有點沉迷。返老還童可是長生不老的基礎啊!“不用煉丹嗎?”

方士都說只有仙丹能讓人長生不老,沒有人提起修煉,仙人度化其他人成仙,用的也是仙丹。有緣人吃一顆仙丹就能長生不老,那些打坐清修的人終其一生也沒有什麼成就。

呂雉笑盈盈的看著閉目假寐的小阿嫣,她醒著的時候平靜柔和,睡著之後更加可愛。“阿嫣可不煉丹。”

嬴政沒忍住誘惑:“等阿嫣能說話了,讓她再給我講一講返老還童的方法。”

阿嫣閉著眼睛假裝睡著,心中暗暗的說:您要是也變成嬰兒了,光著屁股趴在席子上,被太后擺弄來擺弄去,穿衣服穿褲子,玩小手小腳丫,不知道您會不會尷尬。我雖然不記得剛出生時的心態,現在卻覺得很難為情,不知道等恢復之後要怎麼面對太后。

呂雉打量他的容貌,每個人的容貌都停留在最快樂的時候,對於秦始皇來說,三十九歲統一六國,年富力強又可以大展宏圖,是最快樂的。

要是再年輕二十歲,應該很俊呢。

“你能聽,我可不敢聽。”

嬴政也看了看她的歲數,她的言談和氣質掩蓋了未嫁少女的面貌:“你的確不能聽。朕可不會照顧嬰兒。”

呂雉想了想自己變成一個寶寶,不由得大笑:“阿嫣是赤子之心,世上焉有你我這樣的嬰兒。”

嬴政靠在視窗坐著,遠眺那邊已經開始打地基了,笑道:“多虧是在地府,若在人間,你我一旦變成嬰兒,要被人當成妖怪啊。”

……

劉徹又寫了一卷竹簡,又燒了過去。

他坐在地上心中雜念翻飛,忽然想道:人間要派人送信,到了陰間,一燒就到對方手裡,倒是真方便。

閻君們剛把堆積如山的竹簡處理完,下一座竹簡上還沒有堆積起來,正好可以休息一會,去吃餃子。就又來了一封帶有天子之氣的竹簡,這可不好對付。

展開來一看,劉徹竟然提出了非分的要求:閻君焉能使一家人不得團聚,隔絕夫妻之情?將衛子夫與劉據送回來,若是衛青也在陰間當差,讓他也來見我。夫妻父子之親,君臣之情,焉能剝奪?莫非是劉據不孝?

他這番話說白了:你們憑什麼讓衛子夫離開我?我都沒廢皇后,你們想幹什麼?你們憑什麼不讓我見我兒子?我是她丈夫,是他爹,是我做主!要不然我就告他不孝。

閻君們互相看了看,點頭:“不愧是當過皇帝的人。”

“不愧是多疑的皇帝,這藉口抓的,真合理。”

“是啊,畢竟是她的丈夫。”

然後他們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上天又不講究孝道。”

“咱們只要忠臣義士啊,這是自己選的,父母什麼的是輪迴去的,投歪一點就成了小乳豬呢”

“嘻嘻~”

“咦嘿嘿~”

“這番話要是在人間可有理了。”

“那是,人間父母打死兒女都當沒事呢。”

“還以為他會提出什麼有意思的要求呢~”

“這挺有意思的。”閻君提起筆來批覆道:能剝奪。能生殺予奪,你待如何?

把筆一擱,抓起竹簡剛要往外扔,抱胸嘲諷:“咱們雖然不是獨一無二的天子,可是合在一起也算個皇帝,你見過講理的皇帝麼?”

“哈哈哈皇帝就是道,皇帝就是理!”

“嘁嘁嘁嘁嘁”

“呵呵呵呵”

“嘻嘻嘻~”

批覆的閻君高興的手舞足蹈,高聲叫嚷:“傳劉據進來。”

劉據今天正好沒什麼事,抽出來半天時間,去找孟婆排隊搶甜湯。孟婆湯給鬼喝了,可以洗去前世的記憶,但鬼吏們可以要到另一種,這種湯很厲害,看起來是一碗清水,喝到嘴裡卻會變成最喜歡的滋味,那滋味誰都叫不上名字,可是誰喝了都覺得無與倫比的美味。

每個月派發一次,限量九十碗,他之前都沒趕上,今天終於趕上了。端著一碗清水:“婆婆,請問這個湯可以給家眷嚐嚐嗎?”

“可以。你要帶回去給妻子麼?”

“不是,給我娘嚐嚐。”

“你正好是最後一個,鍋裡還有半碗,也給你吧。”

“多謝婆婆。”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個盤口瓶來,這種瓶子的口非常寬,向內收成細頸,像是一個燒在瓶子上的漏斗,非常適合裝液體。把湯倒在瓶子裡,把碗擱下,拎著瓶子走了。

順道先去找舅舅。

衛青現在仍然是擔當判官,劉據在門口聽了一會,這案子分外棘手。

萬錢和李甲的母親通姦有染,還想染指李甲的媳婦,李妻不從,嚷破了這件事,被李母和萬錢合力殺死,李甲在外服役三個月,歸來見妻子‘暴病’十分悲痛,鄰居大爺說破了這件事。

深夜,李甲持刀殺了萬錢全家十三口,把人頭都切下來,擱在李母床前。

李母醒來看到一地的人頭,當即昏厥過去,不久就死了。李甲自縊而亡,到地府歸案。

現在要分別判萬錢、李母、李甲三個人。

萬錢不用說什麼,主動勾引別人家婦女一罪,見色起意一罪,殺害人命一罪,只是他在人間被殺了一次,得判再陰間要折去多少年的受刑。

李母和人私通,陰間並不管寡婦出軌的事,但她殺害兒媳婦,按照人間是不判刑的,但陰間只按照殺人處理。

倒是李甲最難判,他為妻子報仇向母親報仇,這很難得,但他罔殺了萬錢全家十三口,這十三口中刨除萬錢之外,有一個耄耋之年的老婦人,萬錢的父母,他弟弟萬金夫妻子女七口人,還有萬錢的妻子,還有一個最無辜的萬家僕人。

劉據仔細看了看:李母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生的風情萬種,凹凸有致。萬錢的五官中有四官端正,唯獨眼神淫邪。李甲生了一張方臉,分明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卻有一臉大鬍子。

他在門口等到舅舅注意到自己,把犯人們拉下去稍後再審。走上前叫到:“舅舅?”

衛青下意識的站起身,看著精力十足又非常適應現在身份,還很快樂的外甥,溫柔的笑了笑:“你怎麼忽然來了?今天不當值?”

“是啊,今年頭一次休息。”劉據掏出瓶子,隨手拿起他的茶杯,倒了多半杯,晃了晃瓶子,估摸著又倒了一點:“我總算搶上最後一份孟婆湯。聽說接下來人間又是動亂,前輩上司們都說到時候會很忙,估計到時候連每年一次的休息都會沒有,天爺哪。”

衛青只是笑,不說話。他剛到地府就得到徵召,做了鬼卒,沒過幾年就是巫蠱之亂,死傷數萬人,那時候就很忙。

旁邊的文書和鬼吏有些羨慕:“孟婆湯啊,我三十多年前喝過一次。真是好外甥。”

“呦,你還喝過吶?我死了二百多年,沒搶著過。。”

衛青喝了一口,這味道很複雜,也很奇妙,他恍惚間覺得自己喝過一次,聞到過這種味道……大概是生病的時候,平陽公主親自端來的羹湯吧。

他有些悵然,又喝了一口,這次的味道又變了,變得非常烈性,像是姐姐被封為夫人,自己被召入宮時,陛下賜的酒。

“舅舅,好喝嗎?”

“很好喝。。。真是想不到。”

正在這時候,傳他去見閻君的訊息來了。劉據有些惋惜,把瓶子遞給他:“舅舅,您把這些拿回去給我娘。她沒喝過。我得回去辦差啦,不知道下次休息是什麼時候。”

衛青把自己的杯子遞給文書,接過瓶子揣在袖子裡,又起身送他出去,輕聲囑咐:“別在外面說要加班的事,免得抱怨連天。閻君不容易,做下屬更要盡忠職守。加班再苦再累,可咱們現在不會死,熬過一陣子,等到有個明君登基,能有幾十年的清閒日子。和同僚的關係腰處理好,多結交義士。”

又給他理了理微微有些歪的領子和腰帶:“或許這次差事,讓你去見劉病已呢,你不是一直都想見他麼?”

劉據見舅舅這樣寬慰自己,也抖擻精神,答應了一聲,趕忙去閻君那兒報道。雖然不相信舅舅能鐵口神斷,但自己過去面對親生父親,尚且注意君臣之分,現在怎麼鬆弛懶惰還愛抱怨呢?不像話。

衛青回去,文書正端著杯子仔細聞呢,看他回來訕訕的拿開杯子:“衛判,我可沒偷喝。”

“好。你們都喝一點嚐嚐,孟婆湯是個稀罕物。我外甥拿來慰勞我,諸位也很辛苦,都喝一點解解乏,還有兩千多個案子就能歇歇了。”

杯子就在人們手中輾轉傳遞,每個人都抿了一小口,不僅來了精神,還很感激他。

閻君們已經笑夠了,在各自處理事情。

劉據進殿下拜,上方拋來一卷竹簡,正落在他眼前。

一位閻君的聲音威嚴而帶有回聲——白髮閻君看他們嘻嘻哈哈的太不像話,特意加的小法術,誰坐在那個位置說出話來都會變的威嚴——“拿去,還給劉徹。讓他看看我的批示。”

“遵命!”劉據心中大喜,心說:神了!我舅舅神了!

他捧著竹簡,恭敬的倒退著走出屋子。看這竹簡上沒有封泥,偷偷開啟來看了一眼。

一路‘嘁嘁嘁嘁嘁嘁’的憋不住笑,來到帝鎮。

走近鎮子裡先看到劉邦縱身跳進坑裡,又從坑裡一躍而出,然後又跳進去,又跳出來。

不禁問道:“高祖,您在幹什麼?”

劉邦可高興了,這孩子這麼一叫,說明自己對他好是有用的!

小聲說:“別嚷嚷,我練輕功呢!對面老嬴家挖了壕溝,過去沒練過,蹦不出來。那會輕功的人,兩三米的坑都攔不住他。你別往外說,我特意找東西擋著練呢,別讓他們知道。”

這可是挖在後院視覺死角的坑!

劉據:……

“我不說。”

劉邦笑著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又問他好不好,他母親好不好,缺什麼東西不缺,看起來是個知冷知熱會疼人的好祖先。又很高興:“劉病已來了,你知道吧?你的孫子繼承大統。”

劉據眉開眼笑連連點頭,很是揚眉吐氣:“我知道,一直不得空來這裡。”

“你快去看看他,讓我瞅瞅令人感動的祖父和大孫子重逢的場景哈哈哈。”劉邦又說:“這小子可不得了,為了和嬴政解悶,把劉徹砍了一頓,這可真是”

劉據臉上越發快意,心說:你做了祖父我沒敢做、下不去手的事!好孩子!

劉邦本來想說他兩句,看他的神色就一轉小舌頭:“痛快!真痛快!我看著都覺得痛快。劉徹他咎由自取。”

作者有話要說:  中國古代求仙這個專案呢,剛開始都是外丹——找仙人、要仙丹、要壽桃、煉丹。唯一一個靠修行而不是丹藥的,是天師張道陵。到後來,我恍惚記得是唐朝以後吧,吃了千年的丹藥也不見效,這才有一部分人改成內丹派,從自己體內修煉結丹。我記得不太清楚,大概是這麼回事,要是說錯了請指正。

政哥時期應該還沒有修煉可以成仙的成熟模式,全靠找仙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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