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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8、賀五萬收

專注那方面就只能看到這一點的事情, 越是關注理學士大夫,越覺得他們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不關注他們呢,就覺得身邊的鬼個個洋溢著幸福,樂呵, 對現在的生活感激不盡,每天對著都城的方向遙拜。

戚繼光初來乍到, 注意的有三件事, 第一、怕老婆的人風評如何。第二、武將的風評如何,有無重文輕武, 我還是不是為人稱道的‘戚我爺’。第三, 我戚繼光的風評如何, 你們為什麼這麼熱情,我老婆要幹什麼??還沒見到老婆先容我說一句——我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智囊團中本來就包含文武兩部分, 文臣都是賢相, 武將都是大將軍級的實力,或許沒當過大將軍, 但實力綽綽有餘。他們主要的工作的預料未來的天下大勢——其準確程度令人難以啟齒,幸好閻君從未降罪, 只是淡淡的表示:人本來就不會一直聰明。聰明人實在無法猜測蠢人會有什麼舉動,那真是出人意料, 真正的驚天地泣鬼神。

現在這些人都來看戚繼光, 張居正和戚繼光這對將相之間的關係。

“真是出人意料,將相和本來就罕見,更何況他們這樣一起偷偷納妾的。”

“真機智過人也。”

“衛青還給皇帝寵妾行賄呢, 能保全自身就好。”

“你比狄青好一些。”

狄青嘆氣:我鬱悶的吐血,但是我不說。

戚繼光嘆氣:我又窮又老、生病還沒有退休金,但是我不說。

衛青沒有嘆氣,只是笑了笑:“唉。往事何必再提。”我是死後才知道……算了。

高長恭嘆氣:“太平本是將軍定,不見將軍享太平。”

王翦:你們這群倒黴蛋。

接風宴何其盛大,叫附近幾個酒樓的整桌宴席,酒樓正在做,一會就都挑著巨大的食盒送過來。現在先喝喝茶,吃吃幹鮮果品、幾樣點心,聊聊天。

不只見了俞大猷等故人,還見到了自己敬仰的李靖李勣、郭子儀、岳飛、于謙等人,十分快樂。把生前暮年時貧病而死的陰霾一掃而空。又聽說在陰間怕老婆不被人恥笑,是否被人敬重不按文武,而是按照道德和才略的綜合評價。對於戚繼光的評價麼,只要能屢戰屢勝,就受人敬重,是否和張居正勾結一黨,以及是否被彈劾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殺良冒功,又能贏。

張居正:“現如今地府的徭役賦稅都很低,又倡導人們讀書,很多人都記下了自己生前的故事。雖然大多普通百姓寫的東西算不上文章,不如那些妖言惑眾的文人瞧著可靠,但他們寫了很多事情,既以筆墨傳遞,又口口相傳。你我的名聲千秋永鑄,不會毀在區區幾個文人手裡。只要貪官汙吏還在橫徵暴斂,百姓就會想起我。只要倭寇侵犯海岸,百姓也會記得你。 ”

戚繼光點點頭,有些傷感:“學生幸甚。” 他原先為了獲得朝廷支援——糧餉和權力,沒有這些如何做好一個將領,一直都對張居正自稱門下犬馬,為了能有充足的糧餉、打勝仗什麼都值。現在大可不必。張大人現在管不了這麼多,自己也不想被人恥笑。書信畢竟和當面自稱不一樣。

看看唐朝這些武將,不免有幾分傷感。

大家的能力互相不差多少,唐朝的武將封國公,封王,宋朝的武將……鬱悶死,明朝的武將,被咔嚓。

正在繼續推杯換盞,探討專業問題,這個說:“狼筅破日本刀真是絕妙!”

戚家軍經歷了大小數百戰,無一敗績,殲敵以十萬計,這在生前算是舉世無雙,到現在也是名列前茅。戚繼光的頭腦靈活、安排妥當、軍紀嚴明對百姓秋毫無犯,各營使用火器的比例過半,超越海內外所有軍隊,戰鬥小組的安排也很完美,打出了最佳的成績。

剛聊了一會長刀、陌刀、儀刀、直刀的區別,並且各自拿了保真的陪葬品出來看。評判其中的優劣,工藝、以及配方。

一個好將軍必然懂得各種稀奇古怪的知識,從草藥、烹飪、建築工事到鍛造採集,全都懂。

他們這苑中有歷史上所有堪用的武器,都陳列在兩間屋子裡——分為陰間和陽間兩部分,供人觀看賞玩。不是那些名刀名劍,而是真正發揮巨大威力的、成千上萬武裝軍隊用的制式兵器。裡面有些幾丈長的長矛、馬槊,也有一些小巧可愛的金瓜錘。

實心的銅疙瘩看起來不是很大,也就是壯漢的拳頭那麼大一個,有二十多斤重,不能再重了,再重一些輪起來自己收不住。

那個說:“重棒破鎧甲果然好使,為什麼不用瓜錘?”

“錘子手柄短,你懂個錘子。我之前試過把錘子手柄加長,不行,控不住”

“金瓜錘連李時勉一個文官都打不死。”

“李時勉真能算是文官嗎?他可是自己動手刮骨療毒。”

“鐵鉉算不上文人?”

這就產生了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雖然文人——特指唐朝之後的文人,唐朝及之前都不分家——大多嘰嘰歪歪,婆婆媽媽,事兒事兒的,但按照比例來說,悍不畏死的真不少,雖然沒什麼能力,但確實是不怕疼不怕死。叫人說也不是誇也不是。尤其是宋朝末年的,那些文人到死後被人點撥,才想起來,對哦,國家動盪山河破碎,我們怎麼還不抓緊練武殺敵!

王陽明:“從醫學的角度來說,文人的骨頭雖然比武將的骨頭細一些,但硬度差的不多。”

戚繼光震驚了:“王守仁,你拿過人們的骨頭?”這是怎麼拿到,怎麼做出定論的?是……現在抽出來看嗎?

王陽明淡定平和的點點頭:“醫館一直在研究各種稀奇古怪的事物,我略有涉獵。”

就此話題又聊到外傷和縫合——軍醫知道怎麼用針線給人拔箭、截肢、縫合傷口。將軍們對此更懂。以及排兵佈陣,海邊地形和關外地形的巨大差異。不是所有人都打過水戰,或是在海邊打過仗,天南海北,一個地方一個打法。

俞大猷、戚繼光和狄青、岳飛、韓世忠等人開始瘋狂吐槽兩個朝代的混亂制度。

岳飛:“呵,流民充軍,擂鼓不進,不用等鳴金就退了。”朝廷一開始是花錢養著流民,讓他們當兵,不要到處鬧事。結果是他們拿了軍餉,也不訓練,繼續鬧事。

狄青嘆氣:“看看人家唐朝,想爭功名的,如薛仁貴,去當兵。到咱們宋朝,再去當兵的,和功名也無關”摸摸額頭上的刺青。原本的刺字沒有洗去,想的是‘要使天下賤兒,知國家以此名位以待。’給其他出身低微、或是犯過罪的人做個表率。結果確實是個表率,都曉得不會有好下場。

薛仁貴:“唉,總歸是五代十國的錯。叫人愈加提防,皇帝們都想著防微杜漸,這防備者,如同鄰人盜斧。”

程咬金:“缺了點不管不顧的光棍氣。”

俞大猷拍桌:“正是如此!”

戚繼光噸噸噸喝酒:“軍戶比宋朝更不堪用。那條條框框的,就定成了下等人,誰還願意。”多承擔勞役,被官員驅使,禁止和民戶通婚,必須出男丁充軍。到現在就逃亡的差不多了。“真不如招募漁民,他們能吃著魚,身體健康,熟悉水性,又悍不畏死。這全仗張先生的深恩厚德,才容我獨斷專行。”

張居正和他幹了一杯:“是你自家本事。”

已經很久沒有人陪著戚繼光暢談天下大事,他也很久不敢說這些話了,死後暢所欲言。

說到這就不由得問起:“陰間是怎麼個章程制度,以什麼為貴?鬼兵是怎麼選拔的,有科舉嗎?兄弟初來乍到,都要仰仗前輩指點。”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先秦儒家思想,等到董仲舒才變君為貴。

人間大事:科舉!科舉!還是他娘的科舉!

南宋末年時召開科考,還有很多淪陷地區的學子千里迢迢跑來考試,而之前金、元先後召開考試時,也有一些宋人偷越國境跑去考試。有些人不食周慄,有些人為了中進士不顧一切。

元朝的科舉含含糊糊,非常不公平,還屢屢取消。搞得文人學子深感民不聊生,紛紛投身謀反的大業中。

宴會上眾人幸災樂禍的介紹了一下,在張居正管理天下學府之後,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又有那麼多失業鬼魂罵他。

“這個部門就叫天下學府。”

“哈哈哈哈哈哈”

張居正羞慚的以袖遮面,白玉似得一張臉上都紅透了,管理天下學府的部門就叫天下學府:“畢竟有個地獄叫肉店地獄…各鬼門就叫鬼門關…”要是早知道他們起名時這般粗心大意,我一定擬定好一些好聽的名字。哪怕照抄人間的儀制司郎中呢。

以前我以為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是獄尉和鬼門都尉亂起的,等到自己的職務定下來,才知道閻君真是上古之人。畢竟那是個簡單明瞭,一個人負責做什麼,就被命名為是什麼人的時代:做飯的叫庖人,管理車輛的叫車人,制醬的叫醬人,釀酒的叫酒人,養馬的叫馬人。職務明確。

“這,要學子習得‘道’‘法’‘墨’‘兵’四家……有些強人所難。”戚繼光想了想,雖然我都瞭解一點,但不知道要以多高的標準來考核。道經讀過幾本,畫符念咒不太會。法家這個我很擅長,法家真好用,是連貫的利好,軍紀嚴明,百姓就踴躍參軍。墨……我倒是擅長研究各種各樣的武器,佛朗機炮雖然是從海外俘獲,我們仿造而得出,但我們加以改良,葡萄牙人安在船上,我們架設在車上,小隊士兵和戰車結合作戰,子母炮運用靈活。

“你不用搭理那些考試。反倒是改來改去的陰律叫人頭疼。”

“專門為了張居正改過法律呢。”

“真噠?”戚繼光很開心。

張居正:……死得很慘及死後聲名狼藉、家人悽慘,不會對皇帝繼續忠誠,所以在地府算是可靠,這種事就不必說了。

正在推杯換盞時,唱曲的男女彈奏了幾曲小調,琵琶和三絃合奏,倒是俏皮有趣。

戚繼光:“不拘什麼調子,你們隨便唱一曲來聽聽。”

唱曲的夫妻二人起身福了福:“遵命吶~~

雲籠月,風弄鐵,兩般兒助人悽切。剔銀燈欲將心事寫,長吁氣一聲吹滅。

漁燈暗,客夢迴。一聲聲滴人心碎。孤舟五更家萬里,是離人幾行清淚。”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對唱,到正是陰間接風宴上慣聽的曲子,悽楚悲傷,生離死別。好叫人聽了之後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聽來聽去,他忽然間想起自己的妻妾,偷著納妾是對不起夫人,夫人離我而去這些年,音訊不通,死生也不知。這曲子唱的倒是合情。

當此時,忽見天邊一道流星劃過,半點白光照耀天幕。一名身穿雪白錦袍的英俊男子漂浮在半空中,手裡還盤著兩個水晶球,朗聲笑道:“俞大猷的《劍經》我已經親自試過了,倒想要試試戚家槍。”

俞大猷心說:我從未見過如此彪悍的皇帝。

這位‘好事之徒’正是到現在還喜歡和人比武的李世民。

只要是著名的劍客或武將來到陰間,他必要親自與其演練一番,不用御劍或帝炁,只用自身的武藝,試試人間在武學方面有什麼新的進步,或是有什麼天才。

迄今為止未得一敗,有過兩次平手。

武將們紛紛起身相迎:“我們正在誇您。”

李世民把兩個水晶球放在桌子上,這東西上澆一點水,閻君殿裡用水鏡就可以看到比武的場景。他們想看,又懶得出門,就翻出了很久不用的小法術。

一見面就動武太不近人情,還是要等宴會結束之後,戚繼光稍事整理心情。

李世民吩咐那兩個藝人:“不要唱那些傷春悲秋的曲調,把《鐵笛吹雲,竹杖撐天,酒聖詩禪》唱來。那首曲子適合佐酒。”

重新彈唱起來,豪氣了許多,聽的愉快多了。

長槊對長槍的場景令人期待。

……

朱翊鈞現在已經開始怠政,他自稱生病,但群臣認為他是裝病,在後宮中沉湎酒色,就和鄭氏那個妖妃天天在幹很多不能讓外人知道的事,至於具體的什麼事,呵呵,一定是陰謀想奪取太子之位。

朱翊鈞的心態很簡單——對整體朝廷失望,張居正不是真聖人,滿朝文武之中就沒有一個真聖人。朝臣們不想著維持天下長治久安,想要維繫禮法,他們看起來想要透過打到了張居正,對張居正的地位取而代之,對皇帝的生活指手畫腳,都是皇帝的兒子,非得立長子?他們以忠直的形象出現,想要騙一頓打,給自己揚名,或是敬畏而明哲保身。他總覺得這些人嚴肅端正的面孔下,藏著想要結黨營私,想用三十二人抬大轎、想吃海狗鞭的一顆心。

而朱翊鈞以為在全盤傾覆張居正及其黨羽之後,官員們就只能對皇帝俯首帖耳。並沒有,他們對皇帝的敬畏還不如對張居正的敬畏,看來老師不只是借用皇權,真有些威信。

這又讓他莫名的感到新的惱怒和憤懣。

太子已經好幾歲了,皇帝也是快要三十而立的年紀了,卻還不肯立太子,非但陽間覺得擔憂,就連陰間也為此苦惱,為此煩愁。

煩愁的程度有限,就算萬曆突然就死了,也有內閣主持讓皇長子繼位,有完整的秩序在哪裡,只要有人來執行。

朱元璋:“現在的內閣……”有內閣讓人不放心,內閣中沒有名臣的時候叫人更是不放心。恍惚聽說現在的內閣中執政的人無所作為,似乎是被馮保和張居正這兩個人的下場給嚇到了。朱翊鈞也從來不召見大臣進宮召對,都是直接下詔。這倒是省事,無為、不重用,臣子就不會成為權臣,可是也不會做什麼事。真是各有利弊。

將來如果天下生亂,不知道有誰能主持大局。

“沒出息的小崽子,就因為張居正不是完人,就對滿朝文武心灰意冷?他才多大?他還不到三十歲!這樣的暮氣沉沉。”

“都是朱厚熜的錯。”

朱厚熜自從萬曆這孫子不上朝,就開始捱罵,都說他沒有做好表率。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了:“我有什麼錯?我死之前都不知道有這個孫子。”

是由於他忌諱別人提起儲君,二龍不得相見,和兒子們從不見面,長子生了長孫也不敢告訴他,就藏在宮裡偷偷養著,他也不聞不問。就這麼一個形同陌路的孫子,犯了錯,卻要怪我?

今天質問的話一說出口,就知道錯了。

一個當皇帝的,有好多事情都不知道,連自己有了孫子都不知道——

用太*祖的話說:誰把你打死活埋了?叫你兩耳不聞棺外事?

又經歷了一番疾風暴雨的痛罵,朱厚熜禁得住雨驟雲馳,浪湧風裁,也不免有些難堪。

當眾被人罵的像灰孫子一樣,即便按輩分算差不多是,可他還沒麻木,還記得昔日裡皇帝的榮光。

等到夜幕降臨時,回到枕冷衾寒的臥房中,真是對孤燈,徹夜坐到明。

方皇后已經和他重歸於好,只是今日借用了織布機,在徹夜織布,獨留他一個人在這裡枯坐。

朱厚熜在修行方面非常努力,只盼著自己也能飄起來,躲開這無止境的侮辱,可是二十多年過去了,他確像毫無進步,生前什麼樣,死後還什麼樣。什麼叫身心清淨,物我兩忘,一點邊際都摸不著,坐的時間長了,除了屁股疼,就是想起朝政和生前那些大臣,以及海瑞。

宿舍一樣的奉天殿中,總共九間臥室,洪武皇帝不住在這裡,建文帝早就不知所蹤了,從永樂皇帝開始恰好到他嘉靖帝是九個人,後來的朱載垕是真無為,就不夠格住進來,也沒有這個必要。。

正在這裡對著《常清靜經》《四子真經》苦苦參悟,隔壁隱約能聽見男女嬉笑的聲音,聽的很不清楚,一定是朱佑樘夫妻,他們怎麼就那麼膩歪!

忽然聽見了輕輕的叩門聲。

還以為是方皇后悄悄回來找自己,過去拉開門一看,見到了英宗。

二人在明朝皇帝之中,是被壓迫的底層,自認為已經和奴僕沒有什麼區別了,被人驅使毆打,幹各種粗活累活,可慘可慘了。有時候稻米的時候都想唱歌‘子為皇,父為虜,相隔陰陽界,當以誰告汝’,又恐怕祖宗們想起人彘這個刑法,別人不知道,二祖肯定能用出來,還得在精細一番。

朱祁鎮一把抱住了他:“孫子不爭氣,不罵父親,反倒罵你。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羅列罪名怪罪咱們,真是苦了你了。”

朱厚熜莫名的紅了眼眶,微微的嘆了口氣:“英宗的血性還在嗎?”

朱祁鎮的眼睛一亮:“好孩子,你現在打定主意,敢做這件事了?”

朱厚熜悽楚的攤開雙手,袖口上帶著補丁:“我還能更慘嗎?總得讓太*祖知道,民不聊生時會揭竿而起的人,不是只有他一個。”

朱祁鎮險些激動的流淚:“太好了!這些年我試著制床弩,試著挖地道,均未見效。”

何止是沒有見效,床弩整個崩裂,彈回來的弓臂抽在他臉上。

挖的地道呢……挖了一週才想起來這東西每天都會恢復。

二人一拍即合,低聲議定:“現如今不可智取,只能硬攻。”

直接拿了燭火和一罐存起來的油。梅瓶本來是用來存酒的,現在裝油也很好用。

現在的計劃就是燒了朱元璋的房子,肯定燒不死他,在他救火的時候倆人一起跑到山上,山上有李隆基此前修造的小小堡壘,依照山勢修的,只在亂草和樹林之中留了一個小小的洞口,還用木石封門,在另外的地方用竹竿通風,可謂易守難攻。

山上也已經存了許許多多的松子栗子、年糕,還有幾隻烤乳豬。現在不用為食物的儲存擔憂,也不用擔心食水斷絕。

上面還放了紙筆和紙牌麻將骰子,只要兩人同進退,在上面的日子不窄小,但快樂。想一想就覺得渾身舒展。

朱載垕就住在父親隔壁,剛剛聽見敲門聲,就在牆壁上偷偷的聽了一會,低低的咳嗽了一聲:“咳咳。硬攻?萬歲您要做什麼?”

“有鬼??”朱厚熜突然聽見了這麼清楚的第三個人的聲音,毛骨悚然的跳了起來,瞪大眼睛,渾身微微顫慄,壓低了聲音質問道:“誰?誰在說話?”

自己左邊朱佑樘,右邊是兒子,聽聲音……我哪知道我兒子說話甚麼聲音?

朱載垕猶豫了一下,小小聲的說:“爹,你不要喊。實不相瞞,自從入駐這裡開始,我雖然住的把邊,卻,卻受命竊聽你的一舉一動。牆上原本就留了小洞。”

都不用說是誰安排的,想想誰成立的錦衣衛,成立出來做什麼。

朱祁鎮大驚:“不可能,這是我親手修建的房子,土木結合的牆,又用麻紙糊牆。”

但他們在用泥巴砌牆的時候悄悄往裡插了一根中空的竹管,兩面用鬆軟的泥稍微遮住,磨平牆麵糊上麻紙,又各自在自己的牆上寫字之後,更是看不出來。卻能聽到聲音。

因為朱載垕至今孤身一人,一個人不會在屋子裡自言自語,就不會被他聽到。

朱厚熜的手不自覺的滑到刀柄上:“你要告密?”

朱載垕:“我連萬歲要做什麼都不知道,談何告密呢?您是我的生父,您每日這樣的遭遇,我又有何顏面見人,恨不能以身相替(就客氣一下哦,根本沒有)。只是我覺得……我覺得要是好好討好洪武爺,慢慢軟化他,會好的。”

你們想要燒房子,還是想燒了房子之後幫他重建,蓋得更漂亮,以此討好嗎?

這倆皇帝才真正知道什麼是皇帝,皇帝的心是不會軟的,喜歡時做什麼都對,不喜歡的時候做什麼都錯,何必細論其他的事。

洪武皇帝的心,就算挖出來扔在案板上,也硬的叫人剁不動。

“你把嘴閉上,什麼都不要說,不聞不問還有你的活路。”

朱祁鎮在‘在敵人的監視下偷偷商議’這個專案上比較有經驗:“你只說我們議論時沒有聲音便是。”

朱載垕不敢多言,唯唯諾諾應是。

二人一個提著兩罐油,另一個人拿黑紙燈罩罩住了燭臺,悄悄的往外行去。

剛走到奉天殿門口,就看到有一個人輕輕的走在寧靜月光照耀的街道上,兩人連忙把各自帶出去的油藏好,又伏低細看。

這人的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穿的衣服似是唐朝裝束,又似乎要往前一些。

朱元璋從他的屋子裡走了出來,與這人安安靜靜的會面,迎進屋去談話。

朱祁鎮以‘藝高人膽大+破罐子破摔+害能咋地’的心態,悄悄跳過水渠,翻過菜地,匍匐透過花架子,雖然被巨大的做餡兒用大葫蘆和很長的絲瓜敲到了腦袋,但還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來到了窗戶下面悄悄的聽著裡面的話。

那新來的人語氣緩和親暱,聽著只覺舒適悅耳。

“……當年故事就是這樣,我楊堅被上到三國兩晉,下到五代十國的這些皇帝暗中勾連圍剿,事事受阻,一怒之下投胎去了人間。那日我回來故地重遊,你不信我是隋文帝,如今可信了?”

朱元璋點了點頭,原本還以為是小賊,想要逼問出他如何能出入自如,原來是鎮中人。

隋文帝又怎麼了?他當年設帝王廟時,秦始皇、曹操、楊堅仨人都沒有入列。前者是馳名的暴君(雖然幹的事叫人很爽,但我得做姿態),中間那個篡權奪位的奸臣,最後這個,呵呵,太不厚道。

楊堅的語氣柔和:“如今我在山中隱修。你若願意,可以說我是你的前世,倒是幫了我解圍。”

朱元璋並不願意,還有些看不起他:“我歷代祖先都在務農,沒有什麼光耀門楣的大人物,或許我前世也是個農民,只不過是盛世的農民,每年多有餘糧。就年份上來看,若是元朝牧民也有可能。”牧羊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只要有田地、有牲畜,那是農民最大的快樂。甚至比當皇帝更快樂……你們是不知道我被氣成什麼樣啊!

楊堅:“唉,我知道,你這樣乾乾淨淨的皇帝,自然覺得我不好。”

朱元璋也不客氣 :“那倒不是。是吧厚照?”

朱厚照:“嘖嘖嘖,運氣好又活的樂呵,這不是招人煩嗎。你看我。”我快樂,自由,不自苦,看吧他們恨的。

楊堅又徐徐的說了些事,他知道的其他皇帝的訊息,又把其他人有多壞,在不同的事情上如何戰隊協同,等你們出去之後會遭遇怎樣的艱難險阻和打壓,都說清楚了。緩緩起身:“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陰間的朝廷固若金湯,動搖不得。只希望你能殺出一條血路,不要被他們聯手扼殺。別人說的話,還有買到的情報故事,都不可輕信。被人經手的訊息,誰知真假呢。”

餘下的話不用多說,這就像是商行扼殺一家新店一樣,祿位就那麼多,能讓皇帝安居的祿位更少,怎能不爭鬥。

朱元璋對他說的話深以為然,同時對他說的這些話也不是很信。

我提防人≠不提防那叫我提防人的人。

客客氣氣、笑呵呵的接過皇后拿來的食盒,熱情洋溢的塞給他:“帶著路上吃。一點點心而已。都是皇后自己做的。不要客氣,以後常來走動。”

送走了楊堅。又和馬秀英聊了幾句,很快就睡覺了。

他今夜不打坐修煉,白天打坐。現在打呼嚕~在夜空中傳的很遠,窗外也能聽到。

睡了沒一會功夫,就覺得周圍又暖又熱,突然身子一輕。

朱元璋在地上坐起來:“怎麼回事?”

馬秀英剛叫了他幾聲沒叫醒,一腳踹了下去果然醒了:“你看起火了!有人放火!快跑。”

朱元璋噌的一下跳起來,看她抱著妝奩狂奔出去,趕忙抓起床邊的刀掛在腰帶……睡覺時沒有腰帶,那就直接掛在睡衣的釦子上。抱起兩隻衣箱跑出去,衣箱就在屏風後面,燒沒了就沒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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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往地上一扔,看到書房處火勢還不大:“秀英你別進去!喊人來救火。”

幸好這房子蓋的不是很結實,直接把窗子拆下來,躍過窗欞和矮牆,瓷器銅器都不怕燒,本來就是燒出來的。有幾箱子手稿書籍需要格外注意,一包包的往窗外的地上扔。,

穿著睡衣以及沒穿睡衣的胖子們跑出來亂成一團。

每個明朝皇帝都見過巨大的火災——北方天氣太乾燥了,宮裡時常起火,三大殿都燒沒過數次。但他們原先只負責跑掉,現在可得負責救火!

朱棣大聲指揮:“朱厚照、朱瞻基、朱祁鎮你們仨站在我身後,把書傳到遠處去。其他人各拿水盆水桶取水,水桶不夠就去拿鐵鍬鐵鏟,剷土蓋住火苗。”

其中有一個人不同,朱厚照隱隱有點興奮,端著一大盆水:“別燒著祖宗!祖宗你過來我潑你!溼溼/身子。”

朱元璋也覺得屋中漸熱,到視窗迎著被他潑了一盆水。

朱厚照心裡暗爽不已。

屋外的書一函函、一卷卷、一箱箱的的丟了出來。

朱棣在窗外接住,再傳給下一個人。

很快就把屋裡重要的書都搬空了。很多書都挪到了奉天殿裡,還有許多書不是孤本也不是手稿,不值得一救。

眾人一頓潑水壓制,他又從視窗毫無危險的翻了出來。

可是剛剛都在壓制書房處的火苗,另外的四間屋子已經被大火瀰漫,看起來是救不回來了。

朱棣心說:不行,我也得把東西搬出去。奉天殿若是起火,和人間一樣救不了,東西如果放在小房子裡呢?又怕被偷被毀。

朱元璋的臉色越發的黑,又懷疑是子孫燒房子,又懷疑是楊堅剛剛去而復返,悄悄放火來烘托危險氣氛。看了看這些被煙熏火燎的子孫,勉強誇讚道:“你們幹的不錯。把書搶下來即可。”裡面的傢俱、衣服、糧食、金銀器皿都毀了。金銀器會被燒化,到時候撿著疙瘩再熔鍊。

劉徹差異的看著這紅了半邊天幕的大火,在遠處時還以為是他們在放煙花,近了才發現是大火:“我只是去人間旅行,好大一場火。”怎麼搞的?我們一千多年都沒起火。

小龍君嗦著手指頭醞釀了一下情緒:“嘔……”

天空中淅淅瀝瀝的下起一場小雨,卻未能壓制住火勢。龍王不負責天下的行雲布雨,他只是課餘愛好,學了一下,不會抽乾旁邊的河水都澆在房子上。

劉徹扯出他不讓上前:“你是龍,曉得行雲布雨,不要過去。別問為什麼,自己猜去。”

“猜到了猜到了,不就是他們會怪我不靈嗎。咱們龍王廟都不知道被拆了多少了。”小龍君摸了摸身上的褡褳:“送你回家我就走了,你的東西給你擱家裡去,自己清點。”

“嗯。”

劉徹看著他們無一人回頭,又看小龍君轉瞬消失,這才走過去表示慰問。

打仗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清點人數,看看有誰受傷,有誰渾身潔白不染躲在後面不出力。

朱元璋和朱棣異口同聲的爆呵:“朱祁鎮和朱厚熜呢?”

皇后們都盡力幫著馬皇後搶了一匣子首飾和後院的蠶寶寶和生絲、薄綢、紡車等東西出來,皇帝們各個煙熏火燎,汗流浹背,那兩個人卻消失不見。

若非心中含怨故意裝作不知道,必然是他們放的火。

朱載垕:“我沒聽見他們說話。”

“這麼說,他們確實見面了?”

朱載垕:“……是。沒聽見他們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五萬收了!好快樂。是我想到我會有的、期盼了很久的成績。現在身體和心理狀態都不太好,靈感也有點枯竭,沒法做到每增一千收就加更一章慶祝,但五萬字這種大章,從昨夜一直寫到現在,必須有!

【1】上古時期確實有這種簡單粗暴的命名方式。

【2】佛朗機炮有一點點像坦克的雛形。

【3】俞大猷的劍經講的是棍法。但可以互通。

【4】第一段是馬致遠的元曲。

鐵笛吹雲,竹杖撐天——【雙調】折桂令_上已遊嘉禾

【5】奉天殿的兩個伏筆:叫人思考自己的行為;互相竊聽監視。都出來了。感謝在2020-05-02 17:46:02~2020-05-03 17:30: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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