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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年之後,M市某超市內,池蓁帶著自己第二任老公的兒子挑著貨架上的東西:“你要少吃點甜食,你看看你的牙齒,明天又要去看牙醫了......”

“就一點點。”小胖墩眼饞的看著貨架上的奶糖,賣乖。

池蓁看著小胖墩的眼神,眼神柔和下來,她哄他:“都小大人了還這麼喜歡吃糖呢......”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是手裡還是挑了一包小包的奶糖遞給他:“那,每天只能吃一顆,吃完就沒有了,知道嗎?”

“知道了阿姨,謝謝阿姨......”小胖墩乖乖的接過池蓁手裡的糖,笑的眼睛彎彎的。

“你不能這麼寵他,會寵壞的......”一個中年男人從另一頭走過來,看到這一幕,有點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走到池蓁身邊,嘴上雖然說著嗔怪的話,但是語氣卻沒有一點怪罪的意思,眼神也一直落在池蓁身上,柔柔的,帶著笑意。

“沒事,這小子一直很乖,也很有分寸,不會寵壞的.......”池蓁笑著答到。

小胖墩聽到爸爸和池阿姨的話,一直黏在糖上面的視線也終於抬了起來。在那瞬間,他看到貨架的另一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池蓁注意到小胖墩的異樣,發現小胖墩愣在原地,眼神直愣愣的落在她們身後的地方,臉上有著疑惑和難以置信。

池蓁轉頭順著小胖墩的視線看過去,那邊空蕩蕩的,什麼人都沒有。

池蓁收回目光,笑著對小胖墩說:“怎麼了,你看到你同學了嘛?”

“不是......”看到那個人壓低帽簷,走掉了,小胖墩也收回目光,正好聽到池蓁的話,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說:“我剛才好像看到姐姐了......”

“姐姐?哪個姐姐?”池蓁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小胖墩眼神有點複雜的看著池蓁。

在小胖墩的眼神中,池蓁終於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個姐姐,她愣在原地,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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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揚!”小胖墩的爸爸很嚴厲的叫小胖墩的名字:“這種玩笑是可以隨便開的嗎?!”

“不是,我沒有,我真的.......”小胖墩想要解釋,他真的看到那個姐姐了,那種眼神和那種莫名的讓他覺得害怕的氣場,他不會認錯的。

但是他要張嘴的那一瞬間,突然看到眼前的池蓁神情恍惚,爸爸也是一臉的嚴肅和生氣,這才想到,他嘴裡的這個姐姐,在幾年前已經死掉了,在她的葬禮上,他還為她掉過幾滴眼淚呢。

但是.......小胖墩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到爸爸嚴厲的眼神,又突然想起,姐姐在壓低帽子離開之前,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小胖墩又閉上了嘴巴。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對池蓁說:“阿姨,對不起,可能還是我看錯了,又提起讓你傷心的事情了。”

“沒,沒事.......”池蓁臉色有些蒼白,她提起精神,笑著說:“沒事的,是阿姨太敏感了.......”然後說完之後,池蓁就說:“阿姨有些不舒服,咱們先回去,下次再逛可以嗎?”

“可以的。”小胖墩抓緊手裡的糖果,乖乖的點頭。

“真乖。”池蓁對著小胖墩露出一個笑容,然後有點精神恍惚的走了。

小胖墩的爸爸站在身後看著池蓁的背影,嘆了一口氣,然後對小胖墩說:“以後啊,少在你阿姨面前提起那個姐姐,你阿姨啊,到現在都很愧疚,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她,沒有做到母親的責任,所以她才會意外去世的.......”

小胖墩懵懂的點點頭,然後又問:“爸爸,其實咱們好像也沒有找到姐姐的屍體吧,為什麼就那麼確定姐姐已經去世了呢?”

小胖墩的爸爸一愣,覺得好像是哪裡不對,好像蘇安安死亡的訊息就那樣莫名其妙的從B市傳來,只說蘇安安在海外遇害了,連個屍體都沒有了,但是具體什麼事情也沒說,為什麼去海外,為什麼遇害,怎麼遇害了,都沒有交代,但是莫名其妙的,大家好像就得到這麼一個訊息,而且也都接受了?

小胖墩的爸爸想到池蓁剛開始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也是不相信的,甚至是不能接受的態度,但是好像從某一天接到一個電話,出去一趟之後,回來就開始平靜的接受這個訊息,甚至默默的籌備蘇安安的葬禮,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爸爸?”小胖墩疑惑的看著爸爸陷入沉思。

小胖墩的爸爸回過神來,看到小胖墩乾淨的眼神,揉了揉小胖墩圓圓的腦袋,低聲說:“總之,你少在你阿姨面前提起來就是了。”

“哦......”小胖墩懵懂的點點頭。

池蓁回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呆呆地坐在床邊很久,然後才掏出手機,播了一個號碼,一個沒存在手機裡,卻熟記於心的號碼。

電話那頭響了很久,才被接起來:“什麼事情?”

池蓁聽著那頭冷漠的聲音,抿了抿嘴巴:“安安......”

那頭冷笑了一聲,然後一副漫不經心的說:“蘇安安啊,怎麼了,她不是已經死了嘛。”

池蓁聽出了那頭語氣裡的不爽,一副自己被耍了的樣子,池蓁知道自己是被遷怒的,但是卻也不敢說什麼,因為想要知道蘇安安的訊息,只能問她:“安安是好了是嗎?她回來了?今天.......看到她了.......”

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後才說:“可能吧。”

“什麼叫可能吧?”池蓁有些激動的對著電話那頭的人低吼道:“她不是一直在你那裡嗎?”

“沒有,她一年前就消失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裡。”那頭的人不耐煩地回答,然後要結束通話的時候,她才像是想起什麼一樣,警告似的說:“你要知道,“蘇安安”已經死了,現在只有蘇安,知道了嘛?”說完,利落的結束通話電話。

池蓁愣愣的看著被結束通話的電話,突然崩潰似的大哭起來。

其實,在有訊息傳來說蘇安安在海外出意外去世的時候,她是一點都不信的,她那個活生生的,好好在B市待著的女兒怎麼會突然在海外出了意外死了,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了呢?

她不相信,她死都不會相信的,這不可能,這一定是有人惡作劇,而且這惡作劇一點都不好笑。所以,這什麼葬禮她也一定不會辦的,她要等她女兒回來!

但是有一天她接到一個電話,自稱是安安的室友和同學叫蘇白,她有事情和她說,是關於安安死亡的事情的。

接到這個電話,池蓁第一反應是很生氣,安安有沒有死,說什麼死亡的事情。但是沉默了很久,池蓁還是去赴約了。

見到蘇白的時候,蘇白直接把蘇安安包成木乃伊,躺在重症監護室的影片監控給池蓁看:“蘇安安確實沒死。”那個叫蘇白的人說。

池蓁看著監控裡的躺著的人,心理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然後又聽到蘇白說:“但是她和死了也差不多。”

池蓁不知道怎麼反應,自覺告訴她影片監控裡的那個人是誰,但是她不想承認。只是眼睛卻不受控制的紅起來,池蓁咬著嘴巴,想要忍住,但是眼淚還是一顆接一顆的掉落。

“我知道你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的。”蘇白看著池蓁沉默的落淚,殘忍的揭穿她的自欺欺人。

“這,這是怎麼回事?”許久,池蓁深吸一口氣,突然冷靜下來,她死死的盯著蘇白,沙啞著嗓音問。

聽到池蓁這麼直接的問,蘇白反而沉默了一下,然後把所有的一切,從頭到尾都告訴了池蓁,當然除了蘇安安分裂的那兩個人格的事情。

池蓁聽完,有些恍惚,她從來就不知道,她本來就過得不幸福的女兒,原來還經受了這麼多事情,承擔了這麼多她不該承擔的東西。

她們本來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啊,又不是英雄,為什麼需要做這麼多的犧牲,甚至......

池蓁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原諒她的庸俗和自私,和自己女兒的健康和生命比起來,她寧願自己的孩子碌碌無為的度過這一生。

“......所以,現在這個情況下,“蘇安安”必須死掉,那麼她才有活的機會!”蘇白說。

“安安她還可以醒來嘛?”池蓁聽到蘇白的話,眼裡突然亮起期望的光。

即使沒有看見傷口,但是池蓁也能想象蘇安安身上的傷有多嚴重,更何況,按照蘇白之前說的話,九死一生,那麼慘烈,池蓁聽著就覺得心疼的都要碎了。

再看到重症監控裡實時轉播的畫面監控,池蓁還以為,蘇安安可能以後都要這樣躺著,像植物人一樣,拋棄這個讓她經受眾多苦難的世界和她這麼不負責任的母親。

“當然。”蘇白回答,看到池蓁連起來的眼神,才接著說:“但是,“蘇安安”必須死。”

“什麼意思?”池蓁終於意識到蘇白裡的意思。

“因為,蘇安安這個身份已經不安全了,即使以後救回來了,靠著這個身份,她也不能安穩的活下去!所以.......”蘇白意味深長的看著池蓁。

“所以,“蘇安安”必須死,她的葬禮也必須辦.......”池蓁啞著嗓音說。

“對的。”蘇白打了一個響指,一臉的滿意。

池蓁沉默很久,答應了:“好,但是我......”

“但是你以後也不能認她,最好以後不相識。”蘇白接話。

“......”池蓁愣愣的看著蘇白:“為什麼。”

“你覺得你身邊突然出現一個女孩,和你死去的女兒很想,不會引起別人的誤會嗎?所以最好不相識.......而且.......”蘇白意味深長的看著她:“反正,你本來比起蘇安安,更愛你自己,蘇安安在你身邊,一直很壓抑你沒發現嗎.......”

想到這裡,池蓁的呼吸一滯,緊緊的捂住心口,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的攥著,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