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啟面無表情聽完孟婆激動的言論, 非常堅決地, 表示自己今天會出去一趟。
“那你要早些回來, 不要錯過了衛兵上門。”孟婆苦口婆心地囑咐道, 生怕夏啟錯過了成為夜帝妃子的機會。
等孟婆出去之後, 夏啟便開始整理衣服，打算出門後整個白天都不再回來。
試鞋是不可能試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試的。
夏啟收拾完房間後，發現還有一個東西沒有辦法處理，那就是——月神燈。
這月神燈不知用了什麼品牌的電池, 在房間裡亮了一整夜, 直到現在還在努力地發光發熱。
夏啟在燈罩上摸了摸, 發現月神燈不是系統道具，不能放進系統揹包裡。
“所以說……這很有可能是通關道具？”
夏啟曾記得, 當時伯爵的紅鑽婚戒也無法放入揹包，還能供玩家之間搶奪。
就衝月神燈不能放進系統揹包這一點來看，即便月神燈不是通關道具, 那也不會是一件簡單到能亂扔的東西。
可惜現在的月神燈個頭實在太大了，夏啟不可能一直抱著燈出門。
“既然是通關道具, 就不能做小一點嗎？”夏啟抱怨道。
沒想到他話音剛落, 他懷裡的月神突然爆發出一道炫目的光環, 緊接著, 整個月神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縮小，最後化成一顆拳頭大小的、滾圓的小珠子，掉在他的床上。
這……
雖然月神燈能聽懂人話, 還能變成小珠子，非常不符合科學原理，但經歷過被強行綁架當“月神娘娘”的夏啟，現在覺得什麼情況都有可能。
將月神燈揣進兜裡之後，夏啟從衣櫃裡拿出一件黑衣，一條黑色的圍巾，矇住了自己的臉面，再戴上一頂斗笠後，他便出了門。
他鬼鬼祟祟捂著臉，來到了紅姐和小羽的住處，叩響了大門。
“嘎吱——”
門被拉開後，猛地見夏啟一副全套武裝出現在門口，紅姐格外驚訝：“你打扮成這樣……是要做什麼？”
去刺殺夜帝嗎？
夏啟想了想，解釋道：“天機者認識我們，我打扮成這樣，是為了讓他們無法將我認出來。”
“哦，也對，看來我也得喬裝打扮了。”紅姐表示理解，不過她想了想，又問，“聽說昨夜選出來一名月神娘娘，你知道月神娘娘是誰嗎？”
夏啟：“……”
夏啟：“我不知道。”
紅姐感覺夏啟答話的時候聲音有點古怪，然而，因為他整張臉都被遮住了，紅姐暫時無法確認他的真實想法，只好回答道：“昨晚我趁小羽睡覺時出去了一趟，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什麼？”
紅姐偷偷從門裡溜出來，背著手小心翼翼闔上門。
出了門之後，她示意二人走邊說。
“我在河邊發現了老男人的屍體。他的肚子被掏出來一個洞，還有他的……那個東西，全碎了。”
聽到“那個東西”，夏啟感覺有些不太舒服。
他趕緊轉移了話題，說道：“老男人曾經是老師，我懷疑……這四名女學生，曾經都被他猥/褻過。”
感謝姐姐的突然出現，讓夏啟明白，出現在這裡的姐姐，她根本就不是參加玫瑰伯爵副本的玩家“姐姐”，而是——來找老男人復仇的姐姐。
再聯想到其他三名女學生的言語，夏啟推斷出，其他三名女學生也是前來尋仇的鬼怪。
“沒錯，這些鬼怪因他而生。”紅姐表示贊同。
“進入遊戲中的人，他們都有罪嗎？”夏啟頓了一下，問出了心中一直以來的疑惑。
紅姐沉默了一會，忽然說道：“是的。”
夏啟低聲嘆了口氣。
這是他首次從其他玩家口中，聽到罪惡遊戲是用來處決罪人的論調。
老男人在遊戲外猥/褻了女學生，女學生因他流產而死，或是身敗名裂自殺，於是他被遊戲認定為罪人。
在這個副本中，遊戲特地為老男人安排了四名復仇的女學生npc，讓他死於女學生npc之手。
“那你……”夏啟猶豫地問了一句。
紅姐神情凝重，毫不掩飾地說道：“我殺了人。原本我還在女子監獄裡，後來莫名其妙被拉進罪惡遊戲……”
夏啟頓時愣住了。
紅姐竟然還是一個殺人犯？
難怪她膽子大得敢罵npc，還一個人大半夜溜出門，提起老男人屍體時，她也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看著夏啟驚訝的眼神，紅姐苦笑一聲：“我已經得到了應得的懲罰。”
不對。
如果紅姐當真有罪，那為什麼沒有鬼怪來向她尋仇？
反而是一個小姑娘出現在她身邊，將她當成自己的親媽。
夏啟皺了皺眉，按下心裡的疑惑。
他沒有打算打探他人的隱私習慣，便先轉移話題，說道：“不過，為什麼老男人會最先死？
紅姐搖了搖頭，小聲說道：“我也覺得奇怪，初時我們見到他時，他好像就已經察覺到了什麼，與其他人的表現完全不同。”
“我們再去看看其他隊友，再做下一步判斷。”
二人商議了一番，準備先去尋找被懷孕女殭屍追殺的李明。
之所以打算最先找李明，是因為李明不像金融男和白麵男一樣，沒有完全按照劇本來演，他和老男人初期的狀態很相似。
李明的住處距離他們不遠，夏啟和紅姐來到街角時，恰好便瞧見李明在不遠處哭爹喊娘。
“求求你放過我吧……啊啊啊。”李明正趴在一處水井邊，痛苦地對著井邊狂嘔。
夏啟和紅姐朝他走近，李明正沉浸在嘔吐中，卻似乎完全沒發現他們到來，仍然對著井裡碎碎念：“我快死了，能不能讓我好好喝一口水？”
聽著李明說喝水，夏啟便低下頭，往井裡看去。
只見幽深的水井底部，鋪滿了黑漆漆的頭髮，在那一團又一團的頭髮上，還粘著許多血肉一般的絮狀物，夏啟才看了一眼，也差點吐了出來。
“你一整天都沒吃沒喝？”紅姐突然出聲問道。
李明聽到隊友的聲音，瞬間從地上跳了起來，他雙手扒在了夏啟的小腿上，說道：“救我……”
他不敢去扒紅姐的腿，怕女殭屍又說他出軌。
“到底怎麼了？”夏啟抖了抖腿，將虛弱的李明甩了出去。
李明揉了揉眼睛，他眼睛裡已經流不出淚水，乾巴巴地睜著，滿眼都是血絲。
他對著夏啟說道：“昨天我被女殭屍追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時候，她突然又變成了一個孕婦。我以為她正常了，便跟著她回到了家，沒想到今天早上，她、她又發瘋了……”
李明捂著喉嚨，發出一聲難聽的嘔吐聲，他指了指廚房的方向：“我說不出來了，你們自己看吧。”
夏啟直覺廚房裡沒什麼好東西。
紅姐嗤笑一聲：“就這點大膽子。”
她說完後，主動往廚房的方向過去，夏啟皺了皺眉，也跟著紅姐一塊進去。
不過，推開門，二人看見廚房裡的景象後，不約而同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見廚房裡一片狼藉，牆壁上、地面上遍佈著血跡，在廚房的砧板上，還留著像是小嬰兒的殘肢和碎屑，在中央灶臺上的一口大鍋裡，正煮著一鍋奇怪的紅色湯汁。
夏啟沉默地退了出來。
二人剛回到院子裡，女殭屍正哼著歌，端著一個髒兮兮的破碗從二人身邊經過。
“你們吃早餐了嗎？要不要留在我們家，和我們一起吃飯？”女殭屍朝二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銳的獠牙，在她的牙縫裡，還掛著幾根血絲。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夏啟搖了搖頭，趕緊說道：“不了，我們吃過了。”
紅姐也將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回答道：“我也不餓。”她再也不嫌棄給小羽做飯了。
見二人不打算留飯，女殭屍朝李明詭異一笑：“李明，你別著急，我馬上去給你盛湯。”
李明渾身抖如篩糠，朝二人露出祈求的眼神。
女殭屍沒有理會李明，繼續哼著歌，進廚房給他盛湯去了。
“我不喝，我不能喝啊……”李明臉色慘白，嘴唇抖得厲害了。
夏啟在他面前蹲了下來，冰冷地看著他：“你還記得自己做過什麼虧心事嗎？”
“我、我……”李明驀地抬起頭，眼神躲躲閃閃的，根本就不敢正面看他。
夏啟心想，果然，李明心裡有鬼。
“呵，你還在死鴨子嘴硬。”紅姐也蹲了下來，她伸出右手，指了指李明的肚子，“不認罪？那你就等死吧，我們可救不了你。”
突然被紅姐點明問題，李明咬了咬牙，聲音小如蚊蠅：“我、我我做過虧心事。”
“你不想喝紅湯，就趕緊說出來。”夏啟冷靜地看著他，如果李明願意說出來，他們就能掌握更多的資訊。
一聽到“紅湯”二字，李明再一次崩潰，他支支吾吾地說著：“我、我在我老婆懷孕的時候，出軌了……”
“還有什麼，繼續說。”夏啟斜睨著他，光只是出軌的話，怎麼可能受到這麼重的懲罰？
李明咬了咬牙，繼續說道：“我還動手打了她，後來老婆得了抑鬱症……跳樓了，孩子和她都沒了……”
他的聲音再一次小了下去：“……是雙胞胎。”
聽完後，夏啟陷入沉默之中。
“畜生！你去死吧！”紅姐突然暴跳如雷，她一瞬間從地上跳了起來，抬起一腳踹向李明，直接將他踹到了井邊。
紅姐雙目通紅，惡狠狠地看著李明，發出一聲大吼：“出軌的男人，全都該死！”
“喲，姐妹，你說得可真對。”這時，女殭屍端著一碗紅湯從廚房裡走出來，笑著對李明說道，“李明，吃飯了。”
李明先是被紅姐踹了一記窩心腳，人還縮在井邊沒反應過來，沒想到女殭屍又端著碗出來了。
眼看著紅姐不打算幫他了，他一邊哭一邊爬向夏啟的腳邊，對夏啟懇求道：“我是你的隊友，你救我啊……”
夏啟低下頭，一臉無語地看著李明，說道：“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你要自己去贖罪。”
他的善良只會留給無辜者和好人，不會留給罪人。
“我贖，我贖罪！”李明屁滾尿流地爬到女殭屍腳邊，對著女殭屍瘋狂地磕頭，“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好嗎？”
“李明，你在說什麼呢？”女殭屍微笑地看著李明，似乎對他的表現很是受用，然而，女殭屍沒有一絲想原諒他的意思。
女殭屍伸出手，一隻手強按著李明的肩膀，一隻手指頭勾起了他的下巴，溫柔如水地說道，“來，吃飯呀。”
“啊啊啊……”
李明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便被女殭屍強行灌了一碗紅湯。
夏啟已經看不下去了，對紅姐說道：“走吧。”
“走。”
紅姐冷著臉，隨後回頭狠狠剜了李明一眼，又破口大罵了一聲：“活該！”
離開李明的巷子之後，紅姐似乎心情很不好，夏啟見她狀態不太對，主動提出讓她先回去休息。
紅姐表示自己的確狀態不佳，便與夏啟先分開了。
於是，夏啟便單獨一個人找線索。
他在街上找了一整天，就只找到了白麵男的住處，不過，他剛到白麵男家門口時，白麵男便被他“爹”直接從門裡打了出來，二人還在爭吵著是否要賣了白麵男的娘。
夏啟站在一邊看了半天，發現自己完全插不上話，加之天又要黑了，他便直接回去了。
他打算先回去吃晚飯，回頭再去找半夜賣西瓜的金融男。
他一個人慢慢往回走，在孟婆院門外停下。
雖然孟婆的院子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院子內依然是那副因為省電而燈光不足的模樣，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夏啟總感覺今晚的院子有什麼不一樣了。
他站在門口，沒有敲門，而是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一條縫。
不料他才剛將門拉出1cm的縫隙，門後忽然有人將門一把拉開，只聽那人大聲說道：“陛下，月神娘娘回來了！”
由於門已經完全拉開了，讓夏啟清晰地看見了院內的景象。
只見他原本坐的小板凳被夜帝佔領，此時，夜帝正曲著一雙大長腿，侷促地坐在小板凳上，只不過，他的神情卻完全不侷促，像是回到了自己的老家，自帶一股鳩佔鵲巢的氣勢。
見夏啟回來了，夜帝將手裡的菜往孟婆的籃子裡一扔，又在一旁的圍裙上擦了擦手，笑著站了起來，對夏啟道：“孤的月神，你回來了。”
夏啟：“……”
一不小心被抄了老巢，夏啟忍不住眼角狂跳。
這夜帝簡直陰魂不散！
“你怎麼過來了？”夏啟皺著眉問道，他壓根就沒試鞋，夜帝怎麼會找上門？！
他嚴重懷疑遊戲給boss開了掛，竟然還自帶通風報信功能？
看著夏啟疑惑的眼神，夜帝勾了勾唇，笑得很拘謹：“全城的有緣人都已經試過了鞋，只有你們家沒試，所以我便過來看看。”
夏啟：“……”
這排除法用得可真是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