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說過吧？根本就沒有什麼武功秘籍，真正的武術，練成是沒有捷徑的。”無崖子幽幽地說。
沒有捷徑？
其實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但無崖子剛才告訴我武功秘籍在大學城，那一刻我就以為真的有一本神功秘籍被無崖子儲藏了起來，就像小說裡講得那樣，只要得到了它，我就可以在短時間內成為高手，抓捕了熊鋼手以後就能接回甜甜了。
可是無崖子到了這裡才告訴我，根本沒什麼武功秘籍，所有的武術都是經過從沒有到有的過程。
我不死心：“沒有秘籍？這不可能！那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無崖子此時就真的像一個世外高人，他深呼吸了一次，盯著面前這個樓梯塔：“練功。”
練功？剛才無崖子也說了，所有的武術都沒有捷徑，我從現在開始練還有什麼用？
“那天放下電話，我就想，如何能讓你短時間內學會天山折梅手。”無崖子看著我說。“最後，我想到了這個方法。”
是啊，苗點點可以在半個月時間學會，我為什麼不行呢？
“師父，我該怎麼做？”
無崖子沒有回答我，他讓我把院子牆邊的乾枯藤蔓都扯下來，堆在樓梯塔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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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著疑惑去扯那些藤蔓，可是這個院子不知道廢棄了多久，藤蔓的根部還牢牢地長在地裡，它們看上去乾枯，但是我還能感覺到它們的柔韌性。
無崖子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把鐮刀，我倆一個用鐮刀割斷那些枯枝，一個把它們堆到樓梯塔下面，我也不知道無崖子要搞什麼。
“你知道這個塔是做什麼的嗎？”無崖子突然問我。
我抬頭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奇怪的建築，這個樓梯塔至少有二十米左右的高度，我懷疑可能以前上面有個衛星鍋，這院子原本是個衛星廣播電臺。
無崖子搖頭。
我靈機一動：“這裡以前是不是幼兒園，這個東西以前是個滑梯？”
無崖子面無表情地盯了我十秒，有點無語地說：“你想象力很豐富，但是已經很接近答案了。”
我知道，沒有幼兒園會建造二十多米高的滑梯的，那這個奇怪的梯子是做啥的？
“幾十年前，大學城還是個集市，這附近都是村子。”無崖子說起大學城的發展史。“這個地方，以前是消防隊的一個分隊的駐點。”
無崖子這麼一說我才發現，旁邊那棟破舊的老樓牆上還有一些暗紅色的痕跡，應該以前真的是消防隊在這裡有個分隊。
所以，無崖子這是帶我接受革命教育，宣傳防火知識麼？
“這個梯子是消防訓練的一個科目，作用還真的和滑梯差不多，而且那個時候集市附近已經開始有學校出現了，所以這個樓梯還可以訓練消防員爬樓的能力。”
爬樓？我彷彿意識到了什麼，難不成……
“沒錯！”無崖子對我說，“我給你定的目標就是從鋼架上攀爬上去，不能走樓梯，爬到頂以後從那個鐵索上滑下來。”
我這才注意到這個鋼架組成的樓梯塔的特點，這個樓梯塔下面一半是沒有樓梯的，只有交錯的鐵架，而且是按照過去那
種七層小樓的高度，前兩層都沒有樓梯，第三層才有那種供人行走的樓梯。
實話說，讓我爬這個東西我心裡挺不情願的，原因也挺多，一是我覺得這和學武術關系不大，二是我覺得會爬樓有什麼用，我要去的地方是個自來水和民用電都未必有的村子，要是爬個樹什麼的還現實一些。再有就是現在是冬天，冀省又處在北方，我能看到鐵架上面還有一條一條的積雪，不說這東西摸一下有多冰冷，腳踏上去一個滑，我肯定就摔下來了。
“你說了這麼多，那你是爬還是不爬？”無崖子靜靜地聽我抱怨了一大堆，最後來了這麼一句。
我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師父，爬這個就能學會天山折梅手嗎？”
無崖子有點不耐煩了，他皺著眉頭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能不能學會我怎麼知道？你爬不爬？還認不認我這個師父了？”
我就是問一下，結果無崖子跟吃了槍藥一樣，我心裡非常不服氣：“師父，苗點點要是和你學天山折梅手，你也讓他來爬這個高塔麼？”
我還以為無崖子會說他對徒弟都是一視同仁的，然後順便安慰一下我，和我說一下讓我爬高塔的原因。
結果出乎我的意料，無崖子理所當然地說：“我當然不會讓他來爬這個，這東西還是挺危險的，摔下來怎麼辦？”
臥槽，我怎麼就沒發現，無崖子這個師父不光偏心眼，而且一點都不避諱我這個不受寵的徒弟啊！我知道苗點點體操拳打得比我好，因為他本來身體就不錯，就是長得還沒我高，還是他們班級的體育委員，體操拳苗點可以一口氣打十五遍以上，而且是按照無崖子的標準動作，光是這一點，他受無崖子的偏愛就很正常了。
不過無崖子一直沒有教苗點點其他的功夫，而我剛達到十遍體操拳的水平無崖子就答應教給我了，我心裡還是挺開心的。
不知不覺我已經把無崖子當做真正的師父了，他雖然有精神病，但是平時不糊塗的時候還是特別好相處的一個老人，偶爾他說出來的話就像一個飽經風霜的智者經歷了一生的風吹雨打以後總結出來的人生道理，我覺得如果他沒瘋，也一定是個非常受人喜歡的老者。
無崖子幫過我好多次，後來他接到我的求助根本就不問為什麼，直接就來幫我，我心裡都記著呢，而且我和甜甜的事還多少依靠了港城吳醉的名字，我早就下定決心，不管他是妄想症還是老年痴呆，我都認他當師父。
平時我和他相處都是真的把他當成了長輩，我也沒想過在他面前和苗點點爭寵什麼的，不過這次他說的話真的讓我挺難受的，他怕苗點點掉下來摔個好歹，就不怕我掉下來摔個筋斷骨折麼？
可能是看出我委屈吧啦的樣子，無崖子面容從嚴肅緩和了過來：“你別多想，如果不是你過段時間有比武，我也不會同意讓你現在就接觸新的武學的。”
我心裡這才好受了一點：“師父，我學會了新武功以後是不是就能把那梅梅按在地上錘了啊？”
“這不可能，頂多和她打個平手吧。”
啊？我一下就傻眼了，如果我連那梅梅都打不過，那見了熊鋼手肯定被一個照面就秒殺啊，這是毫無懸念的。
“師父，我這次除了要和妹妹比武，還有個仇家
……”我準備把抓捕熊鋼手的事說出來，要是能直接請無崖子和我一起去村子裡，那事情可能一下就簡單了。
“行了，你說這些做什麼？我已經把天山折梅手的練習方法教給你了，練還是不練你自己決定，要是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就聽我的！”無崖子明顯是不耐煩了。
“師父，你總得告訴我，爬消防樓梯塔和天山折梅手有什麼關係啊，這糊里糊塗的，我真心裡沒底。”我好聲好語地和無崖子說，求他告訴我其中有什麼道理。
我這人確實有點軸，做什麼事之前我都想把原因和原理搞清楚，這個無崖子挺瞭解我的，應該知道，所以他也沒生氣。
“你問我原因，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吧。”
“師父您說，我這人從來有啥說啥，直腸子不扒瞎。”我大言不慚地和無崖子保證。
“你到底為什麼突然要學武術？”
我就知道這事瞞不過無崖子，雖然他是個精神病人，但是他不傻，最基本的誰對他好，誰是壞人他心裡一清二楚，肯定知道我有別的事。
我嘆了口氣，準備把事情從頭到尾和他說一遍：“師父，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天我不是見了甜甜的父母麼……”
結果我剛一個開頭，無崖子又一次打斷了我：“我不想聽這些事，我就想知道，你學武術的最終目的是什麼？”
“啊？”我仔細想了一下，我學武術是為了和熊鋼手有一戰之力，至少不被秒殺。而抓捕熊鋼手是苗九州的考驗，只有我透過了他的考驗，他才有可能同意我和甜甜在一起，把她放回南廊市。
“我，我應該是為了甜甜。”我喃喃地說。
無崖子深深看了我一眼：“你應該有個很強大的對手吧，那個人比你妹妹要強大得多。”
真不愧是無崖子啊，他居然可以猜出來。我確定這麼機智的無崖子有精神病但永遠不可能得腦血栓。
“那個人強到就算你學會了天山折梅手，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和他掰手腕的程度。所以你心裡其實很害怕。”
我剛想說什麼，無崖子擺了擺手：“別否認，遇到比你強得多的對手害怕是本能，不用逃避。可是你想過沒有，你學會了天山折梅手，也打不過他，但是你學不會，肯定被秒殺。你現在的狀況伸頭是一刀，縮頭不也是一刀麼？”
我怔怔地望著樓梯塔上的積雪，我知道無崖子說的有道理，可是——
“你怎麼還在可是？你打不過那個傢伙，難道你就不打了嗎？”無崖子突然一聲怒吼，我的心臟狠狠地收縮了一下。“你這個樣子，你女朋友怎麼看你，以後怎麼放心和你在一起？”
是啊，橫豎都是逃不掉的，要是讓甜甜知道我萬里長征第一步都邁出得這樣艱難，她得多傷心和失望啊？
我歪著頭看著無崖子，我突然覺得我的想法變了。
我為什麼要知道爬樓梯塔的原因？我知道無崖子不會害我就夠了。
想到這，我也明白了，之前無崖子讓我把那些依舊有柔韌性的藤蔓植物堆在塔下的原因，如果我摔下來，這也有個緩衝。
看我下定了決心，無崖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副手套遞給我，同時一言不發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