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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放火

婁之英好不容易得到一點虞可娉的線索,怎肯讓別人冒險救人,自己作壁上觀?只是程鵲說的乃是實情,要他駕馭畢方,的確有些勉為其難,一時間心急如焚,不知該如何是好。孫妙珍道:“程家妹子說的是極,只是若真尋到虞姑娘,兩隻鳥兒馱了三人,只怕飛不太遠。何況阿兀武藝高強,未必便能輕易將人救出。如咱們能引得中都城內大亂,到時官軍雞飛狗跳,阿兀也顧此失彼,那時救人就得便多了。”

婁之英拍手道:“妙計,咱們這便去皇宮大內刺殺金國皇帝,抑或殺一兩個朝廷重臣,必能引起官兵大亂!”

孫妙珍道:“皇宮裡層層戒備,守度森嚴,刺殺皇帝談何容易?再說就算行刺成功,訊息一時半會也傳不到宗正寺耳中,我看不如就在皇宮內放一把火來,到時中都城必然內亂!”

眾人都覺此計甚佳,於是商議得當,由婁之英、孫妙珍、孫妙玫先行潛入城中,伺機到皇宮放火,一個時辰後程鵲與孫立琢駕乘畢方去酒行救人,天亮前大夥再到五柳坡來匯合。

婁之英三人進入城中,摸到皇宮跟前,宮牆雖高,但這三人輕身功夫何等了得,躍入皇宮自不在話下,但見宮內房殿屋舍都是由黃磚紅瓦所造,極不易燃,不禁有些犯難,不知該如何下手。孫妙珍抽冷捉了一名落單的太監,威逼他領著大家來到尚衣庫前,那裡正存放著皇帝親眷所用的駕頭、袞冕、鎮圭、袍服等物,都是極易燒著。三人等候時機,估摸程鵲和孫立琢已到得酒行,便上前打倒守衛,將尚衣庫點燃。

皇宮內帶刀護衛巡邏嚴密,幾步間便一班班地來回走動,這時見到宮中失火,都一窩蜂過來檢視。孫妙珍道:“咱們得廝殺一陣,否則被人撲滅了火頭,那便前功盡棄!”三人衝入人群之中,與眾護衛展開激戰。

皇宮護衛雖非武林絕頂高手,一個個卻也都非同小可,婁之英本沒太多實戰經驗,但連日來時常請教孫妙珍武學,進境十分迅速,不僅自己殺的興起,見孫妙玫鬥的吃力,還不時幫著她來解圍。孫妙珍見火勢逐漸高漲,火苗竄出四五丈高,再也無法輕易撲滅,便招呼二人撤離。三人展開輕功,翻越宮牆而出,一面躲避護衛追捕,一面防著撞見官兵,便這麼打打停停,總算擺脫了圍追,順利出了中都城。

他三人怕被官兵護衛尋到蹤跡,特地在城西外繞了好大一圈,才往五柳坡趕去。等繞過山崗,遠遠見到小丘上立了兩隻大鳥,又有幾人圍坐在樹下,其中一人藍衣藍裙,生的嬌小玲瓏,卻不是虞可娉是誰?婁之英大步奔上前去,失聲道:“娉妹,你……你……”一時語帶哽咽,竟說不出話來。

虞可娉見他風塵僕僕,眉毛鬚髮均有被火燻燎的痕跡,又見他容顏憔悴,臉上又急又喜,知道這些天他必對自己日夜掛懷,心下也一陣感動,顫聲道:“大哥,我沒事,我很好。”

婁之英重重點了點頭,一眼瞥見樹旁站著的阿兀,也不和眾人商議,大喝一聲飛撲上前,舉掌便劈。阿兀側身躲過,婁之英變掌為拳,又是一招一炁三清,一拳化三拳雷霆而出,阿兀接連躲過三招,向後躍出丈餘,朗聲道:“婁朋友,你若再不停手,在下可不留情了!”

婁之英喝道:“你我是敵非友,有何情面可言!”腳下滑起脫淵步,又舞動雙掌過來進逼。阿兀眉毛一豎,挺臂接過,與他戰在了一處。

婁之英先前與阿兀曾兩度交手,都是數招內便落下風,知道這人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但此時怒意傷心,義憤難平,也想不了許多,是以招招都是拼命的架勢。孫妙珍在旁看了一陣,知道婁之英不是此人對手,高聲叫道:“兄弟,你且退一旁,讓我來會一會氣聖高徒!”見婁之英抽身困難,立起單掌打向阿兀。阿兀腹背受敵,右臂一劃,跳出丈餘站定,見攻過來的是個美豔少*婦,瞧年歲和自己上下相仿,而適才這一掌凌厲掛風,功力遠在婁之英之上,知道此人是個勁敵,微一拱手,道:“請問夫人是誰?”

孫妙珍道:“小妹孫妙珍。久聞閣下大名,聽說閣下武功已不在令師之下,小妹今日特來領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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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兀心中一驚,他亦聽過武聖長女的名頭,知道此人的父親和自己恩師齊名,其已盡得祖上真傳,若是被她纏上,只怕後患無窮,於是仍拱手道:“原來是孫女俠,家師與令尊乃是舊識,他二位老人家並無交惡,你我又何必在此無端較量?”

孫妙珍道:“大家武林同道,切磋武藝實屬平常,那也算不得什麼。”不等阿兀答話,左腳輕輕向前踏出一步。

阿兀見她踏出的一腳看似平淡無奇,但實則踩中的方位極為巧妙,任你或縱或躍、或閃或避,她都有無窮後招跟上,這一步若踩的實了,便被她佔了先手,自己必將極為被動,是以想也不想,催動內力也跟著迎前一步。他雙手仍是抱拳施禮的姿勢,兩隻袍袖一經真氣鼓動,都飄蕩了起來,如同一隻大鳥展開雙翅。

孫妙珍暗中喝了一聲彩,右手橫著直直掃出。這一下不掌不拳,既無掌法的犀利,又無拳招的精妙,倒像市井閒人打架一般,阿兀卻看出這一掃的厲害,知道若閃躲過去,又要被她搶了先機,索性雙手一分,立掌向前拍去。孫妙珍見他突然以攻代守,而這一下勢猛力沉,乃是扭轉局面的妙手,也暗自佩服他的應變,這時已無法退讓,也跟著伸出雙掌迎接,歸藏功和陰陽雨勁兩股大力一撞,兩人都晃了幾晃,各自跳出丈餘站定。

孫妙珍暗暗心驚:“都道黃逐流的高徒聲名鵲起,修為不在其師之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如此內力,比我只高不低,今日只怕勝負難料。”阿兀則更感驚異,要知三聖雖然齊名,但都各有所長,他氣聖一門,煉氣之術可謂天下無雙,可適才比拼內力,自己卻沒佔到什麼便宜,而對方不過是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一介女流,生平所遇的敵人中,從無一人如此棘手,心中也不禁生出些許懼意。

這時虞可娉走上前來道:“兀將軍,今日咱們便就此別過,後會有期罷。”

阿兀扭頭看了陸廣一眼,微微皺起眉頭,虞可娉見狀又道:“我雖不知陸前輩和黃家慘案有何關聯,但令師名聲不佳,頗有些喜怒無常,到時候若遷怒於陸前輩,那豈不是推人入了火坑?是以他不能與你同走。”

阿兀道:“但你體中內傷終是隱患……”

虞可娉打斷他道:“內傷我們自有辦法解救,卻不勞煩你向令師求情了。”婁之英聽她和阿兀對話,似乎兩人並無敵意,心中很不是滋味,踏上一步喝道:“娉妹的傷勢乃是拜你所賜,誰要你在這貓哭耗子假慈悲!又有誰要去求黃逐流醫治了!”

阿兀道:“婁朋友,非是我大言不慚,本門內功十分獨特,這傷勢非天下名醫所能診治,只有家師耗費功力來救,方有一線之機。你和虞姑娘非親非故,這事只怕不好由你做主。”

婁之英本就對他懷有恨意,適才聽他和虞可娉的對話,更是升起一股無名之火,心中再也按捺不住,重又拉開架勢,大聲道:“我婁某人對天起誓,今生勢必親手治好娉妹的傷症!此時我便要先替她報了那一掌之仇!”

阿兀看他又要情急拼命,眼見今日敵眾我寡,單孫妙珍一人,自己便未必能有勝算,知道虞可娉和陸廣任哪一個也無法帶走,暗自嘆了口氣,向虞可娉微一示意,轉身躍上山坡,三蹦兩蹦翻過了山崗,就此消失不見。

眾人一則大戰了一夜身心俱疲,二來剛剛相聚有一肚子話想說,是以誰也無暇追蹤阿兀,都圍坐在一起訴說往來情由。虞可娉拉過陸廣,向婁之英道:“大哥,你可識得此人是誰?”

婁之英端詳了半晌,腦中毫無頭緒,只得搖了搖頭。原來當年陸廣身為米鋪店東,自是一副富態瀟灑的模樣,而如今這些年飽受牢獄折磨,身子都殘廢了,哪裡還有半點當年的風采?是以婁之英全然沒有想到。虞可娉道:“大哥,你曾說過幼年的故事,當時和你大師兄、邵大哥一起前往明州,途中遇了有人劫道,可還記得那人的相貌麼?”

她一提醒,婁之英腦中登時打了一道厲閃,又再看了看陸廣的容貌,恍然道:“原來你是舒州米行的陸老闆!你……你……怎地變成了這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