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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十招

婁之英道:“侯前輩想來就在左近,他與爹爹有同門之誼,何況又是跟盧軒作對,我不能不幫,這便去尋他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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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可娉搖頭道:“使不得,這夥人如今還在村裡,我們冒然出去,必會撞見,冷懷古和關風非同小可,大哥,你對上他倆勝算幾何?”

婁之英咬牙道:“我雖打不過他們,但和盧軒仇深似海,只舍了命去殺他一人,料也不難!”

虞可娉道:“大哥,你適才還說要尋醫典,來治我的內傷,怎地眼下又要去拼命了?你如有個三長兩短,誰還來幫我尋找寶藏、治我絕症?”

婁之英只是一時出於激憤,見了盧軒情難自已,他又如何不知有冷、關兩個大高手在,自己斷無可能傷的了這不共戴天的仇人?此刻經虞可娉一勸,亦清醒下來,道:“那該當怎辦?難道我倆就在這暗室裡躲著不成?”

虞可娉道:“不錯,在這裡頭將就一陣,那便萬無一失,待入了夜,即便這幫凶神不走,咱們摸黑出去,也不易撞見他們。”

婁之英無奈,只得點頭答應,隨手攤開畫布,舉著火折細瞧,果然見到些許古怪。原來那本是一副中土域圖,可疆域涉及之大,遠超一般集鎮所賣,其中江南、中原、遼東、漠北、吐蕃等處都畫的十分細緻,其餘地方則草草數筆勾勒,全圖更無一處書寫地名,虞可娉湊過來瞧看,也見到了這些蹊蹺之處,不禁咂舌道:“這域圖雖然奇特,但卻看不出什麼線索,那幾處濃墨重彩,料來定和寶藏有關,其中江南尤為凸顯,看來盧軒在馬蹄廟中曾向薛王特使彙報,說他只知南朝有關鍵線索,但具體為何卻無頭緒,果然並非徇私隱瞞。”兩人又看了一會,火光逐漸微弱,原來火引快要用完,虞可娉為防後面有不時之需,將火摺子打滅,婁之英也知要看域圖不忙在一時,於是把畫布仔仔細細摺好,鄭重放入懷裡收了。

二人在這黑暗之中默坐,暗室狹小肅靜,彼此呼吸之聲都近而可聞,他倆本就互有情愫,此刻處在這靜默中,心中有如小鹿亂撞,臉上都泛起了羞紅之色,好在暗室無火一片漆黑,也瞧不出什麼異樣,婁之英想的愈多,就愈是覺得尷尬,剛要開口說話,忽聽外頭又傳來腳步聲響,這次不是在院牆之外,而是有人推門進到了宅院中,只聽仍是張勝率先叫道:“是這間了,原來這村子便是那小賊的故鄉,姓侯的不知與他有甚麼淵源,他幾番到得這裡,必然不是巧合,待我先去搜上一搜!”

婁之英聽他口中稱呼的小賊,分明是指自己,看來他們第一次追蹤侯百斛時極為匆忙,並不知這村子的掌故,適才去到村上詢問,這才獲悉了實情,只是侯百斛和爹爹乃是同門,這一層只怕尚不知曉,耳聽外頭一陣亂響,顯然這夥凶神正在翻箱倒櫃查詢線索,想到爹孃的東西盡被他們損壞,胸中一腔怒火按捺不住,就想闖到外頭拼命,被虞可娉一把拉住,低聲道:“大哥,你出去也於事無補,這暗室極為隱秘,他們難以發現,便忍這一時半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婁之英強壓怒火,坐下身來抱元守一,儘量不聽外頭的聲響,果然不大一會兒,盧軒等人沒了動靜,想來自是一無所獲,眾人回到院中交頭說話,這次聲音不高,婁虞二人都聽不大清,又過了一會,偏廈屋門吱呀呀聲響,有人走了進來,那人在廈子裡胡亂轉了一圈,便即出去啞聲道:“不過是座存放農具的矮房,也沒什麼特別。”原來進來的卻是關風。

只聽盧軒道:“這裡是姓婁小賊的舊居,怕只是巧合,我看這房子經年無人住了,據聞那小賊一向在武夷山學藝,沒聽說曾回來過此處。”想是偏廈屋門未關,這次倒聽的一清二楚。

冷懷古道:“既然如此,咱們可別捐本逐末,讓姓侯的逃之夭夭,他必是向南溜了,事不宜遲,大夥這便去追!”

這回關風倒沒反駁於他,盧軒一聲令下,眾人衝出宅院,向村頭飛奔而去。婁虞耳聽他們去的遠了,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婁之英打搖火摺子,將金器珠寶重又放進銅箱,再將箱子鄭重擱回原處,對著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來便要開門,虞可娉攔道:“大哥別忙,咱們還是再等一陣,天黑了再行出去,那便萬無一失。”

婁之英道:“他們出了村子,這回料已走出十幾裡了,還有什麼好怕。”

虞可娉道:“萬一他們再度折回,可又如何?不如再忍一陣。”

婁之英道:“不成,爹爹媽媽的東西被這幫人毀了,我要去歸整歸整,再說我和你待在這裡,實在是……實在是……憋悶的緊了。”

虞可娉臉上一紅,亦明白他話中含義,點頭道:“好罷,咱們悄悄出去,等收拾妥當,不必再與何六叔打招呼了,免得節外生枝。”

二人躡手躡腳開啟暗室鐵門,見外頭果真毫無動靜,偏廈的屋門半開,院裡陽光斜照,原來已近傍晚,兩人將暗室鎖好,剛踏出偏廈,忽聽牆頭有人獰笑道:“大人料事如神,果然有人藏了起來,原來竟是這小賊!”

這笑聲雖然不大,但如同響了一聲炸雷,婁虞二人俱都大驚失色,急忙抬頭去看,就見關風和張勝正蹲在院牆之上,門口則站著盧軒和冷懷古,他倆身後還有一人,身著白衣白裙,頭罩白紗,卻是八尊者曹茉。

冷懷古道:“還是劉大人機敏,見到這宅院腳印雜亂,到了偏廈卻消失不見,就知定有古怪,這一招引蛇出洞一試便靈,這小賊當真躲在暗處。”

盧軒道:“咱們搜不到人,我便知藏身之所必定十分隱秘,張尊者提議大張旗鼓去尋,那定是不成的,你瞧他躲在廈子牆後,便搜上一日一夜,又如何能夠找到?我只道是侯百斛這廝藏匿起來,沒想到竟是這小賊和這小妮子。也罷,冷護教,便煩勞你辛苦一趟,將這小賊擒獲,看看他和夜中燕究竟有無瓜葛。”

冷懷古束一束衣袖,道:“好,這小賊武功雖未至絕頂,但為人奸猾,總會耍些出其不意的怪招,待冷某前去料理了他,大夥請在旁給我掠陣。”他前日在獅子廟外被婁之英逃脫,雖事後細想,知道那招管中窺豹有些似是而非,但總覺著這青年會使天池派二弟子的絕技,此事十分蹊蹺,因此不敢有絲毫大意,向前踏出一步,便要出手,只聽牆頭上關風笑道:“不錯,這小子十分奸猾,我聽說他曾幾次三番在冷護教手底下逃脫,端的不容小覷,冷護教可要留神當心,莫讓這小賊再次溜了。”

冷懷古臉上一黑,反唇譏道:“關先生,我也聽聞你在江州陳府,被這小子單棍力敵,殺的落荒而逃,可見這小賊的確有過人之處,不可輕敵。”

關風大怒,喝道:“冷護教倒有臉提及此事?當日若不是貴宗風泣血臨陣退縮,還要挾關某,這小子焉還留有命在?你若害怕,大可躲在一旁,讓關某來立這頭功!”說著翻身飛下牆頭,穩穩落在院中。

冷懷古雖不似他這般受盧軒僱傭,但也不肯在這位金國特使面前丟了顏面,又踏上前一步道:“關先生客氣了,我便先來出手試試,若是不成,再請先生下場。”

關風冷笑道:“這小賊胎毛未退,你是成名劍俠,久戰之下,怎能夠不勝?”

他故意將“久戰”二字咬的極重,仍是極盡嘲諷之能事,冷懷古如何聽不出來,回頭道:“好,便來個十招之約,十招之內我若拿不下這小賊,就請關先生來施展能為!”

婁之英聽他二人侃侃而談,絲毫沒將自己放在眼裡,也被激起了好勝之心,高聲道:“盧軒,你害我父母,今日便要你來血債血償!”飛身便向盧軒撲來。

冷懷古料不到他竟會先下手為強,斜身橫掠半步,舉掌將他攔下,耳聽關風喊道“第一招”,心下一陣莫名煩躁,同時飛出一腳,向婁之英腰眼踢落。

婁之英知道根本近不得盧軒身邊,是以攻向他的乃是虛招,這時見冷懷古一腳踢來,早已嚴陣以待,身子一轉,滑到對方背後,他知自己和冷懷古差的太遠,也就不抱偷襲之念,腳下站成丁字,雙手交叉胸前,做出死守的架勢。果然冷懷古並不轉身,單掌立於後背,姿勢雖然十分怪異,但掌掛風聲,這一招竟灌有十足的內力,婁之英不敢硬接,又向後滑出數尺,冷懷古招招連貫,仍不轉身過來,雙足一蹬,騰空飛起,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射出,而他在空中連續翻轉,更是帶動一股吸力,婁之英暗叫不妙,知道只要被他內力捱上,那便再也擺脫不掉,忙使出師門絕學脫淵步,滑出一丈來遠,躲過了這雷霆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