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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笛聲

葉氏兄弟抽出身上兵刃,道:“好啊,都到齊了,看我哥倆祭出法寶,來現你們這些鬼怪的原形!”舉起刀劍,一個橫劈,一個反撩,登時將這三個怪物籠罩在刀光劍影之下。

那馬麵人和長毛鬼有備而來,也抽出身上長刀,往上一迎,與葉氏兄弟鬥了起來,無頭怪雖不用兵刃,可他拳掌交錯,只等有了空隙便實施偷襲,這三人兩守一攻,竟配合的天衣無縫。葉氏兄弟雖是以二敵三,但他倆一奶同胞心意相通,加上這一套刀劍陣法練了十數年,兼有高人指點,越鬥越是自如,倒慢慢佔了上風,此時五人已交手三十來合,葉聰將日月刀劍劃了個半圓,正是一招吳剛攬月,馬面人急忙閃身,卻不防左側還有人在,被葉明使乾坤劍刀一割,竟將半個馬頭削了下來。

馬面人掛著另半個馬頭極為不便,口中怒叱,將頭套揭下拋在地上,婁虞在屋中藉著燈火看的真切,不禁心中一驚,原來此人正是菠蓮宗的三尊者丁殘雲。那長毛鬼和無頭怪早因喬扮遮擋,眼目極為不便,這時見已穿幫,也就不再掩飾,長毛鬼將毛髮一掀,露出一張紫臉來,口上一側生有獠牙,正是七尊者廣劍涼,那無頭怪把黑色長袍甩掉,衣服跌落在地,卻仍直直的撐著,原來裡頭暗含支架,偽裝成了雙肩,正好弄成一副沒有頭顱的模樣,就見此人額頭凸起,半根頭髮也無,卻是菠蓮宗的頭領尊者木歸。

葉氏兄弟見了丁殘雲分外眼紅,大喝一聲,又與三人戰在了一處,此時五人劇鬥劍氣橫飛,已把院中諸人逼到了牆角,婁之英隔著窗子問道:“蔣老爺,你說第一天那馬麵人與你鬥了個旗鼓相當,但恕在下直言,此人位列菠蓮宗尊者第三,武功比蔣老爺怕是只高不低,怎會與你戰成平手?”

蔣四爺搖頭道:“不是他,不是他,那天來的人本事平平,斷然不是此人。”

話音剛落,就聽木歸口中連打呼哨,牆外又接連翻出五六個怪物,都是做馬面人、無常鬼、判官鬼的模樣,原來他見久戰葉氏兄弟不下,怕貽誤正事,便號令伏下的教徒現身,打算一同殺進內宅。這邊蔣四爺見勢不妙,也將隱在偏房的莊客、壯丁喚出,足有二十來人,眼看雙方就要一場混戰,這一仗交手下來,必定死傷無數,便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忽然牆頭陰暗處傳來一陣笛聲,那聲音沉悶渾厚,遠無尋常笛子的清亮,叫人一聽之下,但覺渾身無力,不少莊客都以傢什拄地,神情頗為委頓,就連蔣四爺和虞可娉也略感頭昏腦漲,婁之英見蔣韋臉現痛苦,忙撕下衣角棉布,道:“蔣大哥,你塞住耳朵。娉妹,這人在用上乘內力催動笛聲,你運氣調息便沒事了,但不知此人是誰,功力竟能如此深厚!”

那笛聲只能讓尋常百姓發昏無力,對武功高強之人卻無甚作用,饒是如此,葉氏兄弟仍舊嚇了一跳,飛身飄出圈外,高聲叫道:“是誰?鬼鬼祟祟躲在暗處,吹得可真難聽死啦!”

笛聲戛然而止,就見西首牆角人影一晃,有人飄落在院中,一個青袍老者手持鐵笛,緩步走到木歸等人身前,婁之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此人正是菠蓮宗護教冷懷古,虞可娉眉頭一皺,喃喃道:“怎地陣仗如此之大,竟連他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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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氏兄弟並不識得眼前這人,可見他身形飄逸、氣度非凡,適才吹奏笛子時又內力渾厚,顯然是個勁敵,是以打起了十二分小心。木歸等人本想在上司面前大展神威,將蔣韋拿下,卻不料廝殺了半天,連屋子也沒進去,最後仍不得不由護教下來救場,臉上均無比尷尬。丁殘雲道:“冷護教……”

冷懷古擺手攔道:“各位辛苦。亂殺一氣徒勞無益,只會耽擱時光,這兩兄弟曾得高人傳授,確是難纏,待我前來會鬥他們。”

他平常與人動手,極少使用兵刃,這時以一敵二,加之葉氏兄弟刀劍太過古怪,笛子倒不插回腰間,向斜一豎,反手便朝葉明刺落。葉明見他這一招迅捷無比,自學藝以來從未見過,心裡倒是一緊,忙揮刀去格,冷懷古鐵笛一轉,早已向葉聰劈頭斬來,葉聰正要相救兄弟,見對手突然變招,慌忙橫劍自保,這時葉明回過神來,也挺刀夾擊,三人便鬥在了一處。

婁之英在屋裡看的真切,他數次見過冷懷古出手,更是與之三度交鋒,但這回才算真正見識到這位天池派棄徒的真章,不禁為葉聰葉明兄弟捏一把汗。原來葉氏兄弟自小操練過一套陣法,又仗著兵刃奇特怪異,配合起來威力驚人,宛如一個人生了四手四足,對上任何高手,都難以落入下風,可冷懷古東點西刺,或橫掠或直劈,招招都不使老,竟讓二人無法聯合,總是疲於互救,這樣一來形成不了陣法,自是左支右絀、顧此失彼,場面顯得極其狼狽。葉聰幾次想要站住方位,和兄弟互成犄角,無奈冷懷古的鐵笛脫胎於天池快劍,端的迅疾如電,一個沒留神,被對手一招點在劍身上,只覺半邊臂膀痠麻,手上登時沒了氣力,“鐺啷”一聲,日月刀劍跌落在了地上。

冷懷古一腳將劍踏住,手上卻不停歇,連點五下,籠住了葉明周身五大要穴,這五下任一招點的實了,葉明都非受重傷不可。便在此時,一道黑影破空而出,直奔冷懷古的後心,冷懷古耳聽風聲不善,但覺這股勁道渾厚綿延,似乎暗含極大的內力,他不敢回身撩撥,只得側身一矮躲將過去,就見一枚暗器從旁掠過,“咚”的一聲沒進院牆,竟將磚牆穿透,露出了一個鴿蛋大小的圓洞。

冷懷古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枚暗器疾勁超常,足見傳送之人內功深厚,不在自己之下,怎地這荒山野村中,竟伏得如此高手?便在此時,一人從屋中竄出,將莊客跌在地上的鐵棍拾起,橫在身前,原來正是婁之英。

冷懷古看清眼前青年的面容,眉頭一皺,暗想適才的暗器絕非此人發出,屋裡必然藏著更加厲害的高手,這時倒不忙對付葉氏兄弟,雙手一背,冷笑道:“小子,關風那一掌居然打你不死,如今你還敢出來動武,背後可是仰仗著誰?”

婁之英道:“你這邪教一日不除,在下怎敢瞑目?我與你為敵,背後自是倚仗著全天下萬千百姓!”

冷懷古心想此人當日重傷,如今撿回一條性命,武功就算沒被廢掉,也必大不如前,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屋中必定還有深不可測的強援,看來只有三招兩式將他打倒,才能逼那人現身,於是豎起鐵笛,道:“人道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且看你福分究竟深淺如何!”起手一招“盤天甲子”中的池海聞濤,直刺而來。

婁之英見他這一招凌厲,不敢怠慢,忙橫棍招架。冷懷古見他不閃不避,居然舉棍硬接,也十分詫異,他笛子雖然短細,但灌注內力後,不亞於金剛岩石,滿擬這一下必將鐵棍磕飛,哪知兩者相交,只覺猶如擊中石柱,對方的力量竟不亞於己,這下大大出乎意料,忙收勢站住,重新凝視眼前這個青年。

婁之英適才見他挺笛直刺,怕閃躲之後失了先手,索性硬起頭皮催動內力,硬磕了這一下,實則心中十分忐忑,兵刃相交後,只覺虎口發麻,險些連鐵棍也把握不住,急忙定了定心神,見對方臉現疑竇,知道上善經的內功顯出了威力,連這位武學大宗師也都震住了,不由得信心大增,將棍子一豎,斜指南方井宿星,竟是來自上善經的怪異招式。

冷懷古見他不但內功無損,招數也十分古怪,更加堅信背後有高人指點,高聲道:“何方神聖,在此消遣冷某,還不肯現身嗎?”

他連叫數聲,自是無人應答,婁之英道:“你們跑到這裡裝神弄鬼,反倒自己風聲鶴唳,若世上真有神明,哪裡會讓爾等邪人活到今日?”

冷懷古大怒,道:“朋友,你不出來,可別怪我下手無情!”心中打定主意,將鐵笛舞動數圈,宛若一朵朵蓮花,正是生平絕學“盤天甲子”,將婁之英籠罩在笛刺之中。他這招數是從天池派代代相傳的“五十盤天劍”演化而來,自行改良增減,變為了六式,每式十招,湊成了甲子之數,再融匯天池快劍進去,端的厲害無比。婁之英見他招數奇快,果真是出手如電,瞧起來令人眼花繚亂,忙奮力揮動鐵棍抵擋,可他初學上善經未久,這是第一次拿來和絕頂高手對決,如何能夠應付自如?幾次都險些被對方戳中,總算冷懷古心中有所忌憚,六分用來對敵,還有四分則在警惕屋內的高人,生怕對方突然竄出突襲,否則若真全力施為,婁之英非脆敗不可,饒是如此,他仍支撐的十分勉強,七八招中也還不上一手,鬥將下去,只怕再有十餘招便要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