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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蕭炎身重苗疆蠱毒,與蒙繞香卡初相識

日落時分,城門早就關閉了。蕭炎便在了城外找了一間客棧,暫時休息。

這客棧雖然不大,可是環境卻不差,往來的客人也不少。於是,蕭炎找小二要了一間上房和一桌酒菜。

奔波了這麼多天,蕭炎此刻覺著有一些不舒服。他暗暗慶幸,幸好那男子翻身上馬離開了。如果他們二人再拆招過式的糾纏一陣子,到底誰能佔上風就真說不準了。想到此處,蕭炎有些竊喜端,他起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大堂內隱隱傳來一陣陣金屬碰撞發出的響聲。那聲音如鳴銀鈴,讓蕭炎忍不住循聲望去。只見此時門外走進來兩個人,一名年紀二十歲左右的女子後面跟著一個老者,從年紀推斷他們應該是一對父女。

只見女子身著藍布白花交領上衣,下著青色百褶裙,銀鏈吊繡花圍腰,頭搭蠟染方帕,方帕四周綴滿銀飾。膚色微黃,柳葉彎眉桃花眼,睫毛濃密,鼻尖嬌俏,一張“鯉魚嘴”嬌豔欲滴。耳垂上一對極大地純銀耳環隨著頭的每一次擺動隱隱泛光,胸前掛著一個用銀絲穿織成牡丹花式的銀項圈,項圈一週錯落有致的墜著無數銀鈴和銀花,兩隻手腕各有一隻銀鐲。女子雙眸含煙,行若流雲,一舉一動如弱風扶柳,流露出千姿百態的萬種風情。客棧大堂內的男女老少,都被這姑娘吸引不自知的竟看呆了。饒是多年心中所屬的蕭炎,也有剎那的失神。

女子名叫蒙繞香卡,看穿著便知不是漢家女子,面對這許多纏繞在她赤裸的目光也並沒有扭捏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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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邁步走到店小二面前,神態落落大方地問道:“這位小二哥,今日可還有客房?”聲音溫柔甜膩,聽在耳中縈繞心間,百轉柔腸,如春日裡隨風漂浮的柳絮,讓人心裡直癢癢。

小二這些年見到的客人無數,可如此嬌媚之極的姑娘卻是見所未見。他面紅耳赤,聲音顫抖忙不迭的回答道:“有…有有有……請問姑娘需要幾間?”

看到店小二如此反應,蒙繞香卡掩唇大笑道:“那就兩間吧!”說著從腰間的蠟染布袋中拿出一定銀子放在小二哥手中,然後轉身去攙扶那名老者:“阿爹,我扶您去休息吧!有什麼想吃的您告訴我,讓小二哥給咱們送到房間去”他二人一面說話一面隨小二往樓上走,在不經意間看到了大堂內的蕭炎。

他二人目光觸及的一瞬間,蒙繞香卡原本滿是笑意的臉變得肅殺寧靜。她停下腳步,仔細端詳蕭炎。這時,那位老者也停下腳步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阿爹,您也看到了,是不是?”

那老者收回目光,拍了拍攙扶著自己的那雙手說道:“哎!如此俊秀的青年,可惜了!香卡,閒事莫管!”說完加緊手臂,拽著她的手快步離開了。

這父女二人異樣的舉動,讓蕭炎有些奇怪。尤其是那姑娘,幾次回眸望向自己。目光之中隱隱流露出欣賞,遺憾,甚至是憐憫。這讓蕭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之前本就有些胸悶氣短,如今許是多喝了幾杯酒的緣故更加頭疼欲裂。於是,蕭炎匆匆地胡亂吃了幾口後也回房休息去了。

是夜,蕭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胸口彷彿壓了千金重石一般難以呼吸,他感覺此刻自己的氣息有些混亂,有一股真氣躁動不安地在體內來回亂竄。沒過多久,額頭滲出一層薄密的汗珠子。他催動內功,強行讓自己體內亂竄的真氣不在翻騰。慢慢地困意襲來,迷迷糊糊之間蕭炎發現自己又來到了白日裡郊外的那片樹林,周圍迷霧漫漫。

忽然,只聽得身後彷彿有成千上萬的騎兵朝自己呼嘯而來。蕭炎只得拼命朝反方向奔跑,跑著跑著他忽然發現前面有一條詭異的長河,河面足有一丈之寬,河面之上籠罩著團團黑霧,並且這黑霧之中有零星的幾點幽綠來回搖晃,東飄西蕩。

他試探性的靠近河岸向水中觀瞧,赫然發現河中漂浮著無數早已腐臭的屍體,密密麻麻隨著河流從東向西飄去。陣陣腥臭讓他只覺得胃中翻絞,隱隱作嘔。蕭炎頓時覺得自己手腳冰冷,膝蓋不受控制的發軟。

後面追兵的聲音越來越近,橫在面前的這條河卻說什麼都過不去,正在這進退維谷之際,河內的死屍突然一個兩個的直挺挺的站了起來。

他們臉上掛著腐肉,還有好多白花花的蛆蟲從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裡往外湧出,每一個死屍的眼睛都冒著陰森綠光。後有追兵前有活屍,他們從四面八方向自己包圍。蕭炎渾身抖如篩糠,頭痛欲裂,就在他以為自己要命喪黃泉的時候,卻從睡夢中驚醒。

蕭炎睜開眼睛屋內一片漆黑,映在窗上的樹影來回搖晃,外面傳來淅淅瀝瀝的下雨聲。他深吸了一口氣,心中暗暗感嘆:原來是一場噩夢!抬手將自己額頭的汗珠擦拭乾淨,卻感覺口中傳來陣陣腥臭味。蕭炎想要起身去喝口水,剛剛坐在床邊便天旋地樁的眼前陣陣發黑。

蕭炎覺得有些不妙!這根本不是多日奔波勞累所致,應該是中了毒!他扶著床嘗試著慢慢站起,一步一步蹭到桌子前,雙手托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虛弱到無法用一隻手拿起一個茶壺。蕭炎坐在屋內彷彿總能聽到惡鬼的嚎叫,身邊冤魂纏繞。正在這時,他聽到門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音鈴聲,於是抽出腰間的摺扇舉步維艱的朝門口走去。

“公子…你可還好?”

蕭炎聽到這嬌美的聲音便知,是晚間在客棧大堂內見到的那名女子。

“姑娘深夜造訪,可是有事找在下?”蕭炎呼吸急促,聲音沙啞的問道。

“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渾身燥熱,口中腥臭,百鬼纏身?”蒙繞香卡站在門外,沒有繞彎子的客套話,而是直奔主題急切地說道:“這不是中毒,一般的毒不會如此,這是苗疆的蠱毒!如果不治可就來不及了,快將門開啟吧!”

蕭炎聽著那姑娘準確的將自己此刻的症狀闡述出來,不禁大感意外。他原本就對這姑娘有幾分好感,如今對她更是無比信任。蕭炎將手中的摺扇插在腰間後,趕緊將門拉開。此時的蒙繞香卡拆掉了頭上的飾物,將頭髮變成鞭子放在胸前的一側,其他的穿著和之前沒有差異。蕭炎頓時猶如見到了解救眾生的九天仙女,伸手將她拉進屋內。

蒙繞香卡被他突如其來的這麼一拉了,差點摔跤。她慣性的朝屋內趔趄了幾步後站穩。此時她才注意到,不過短短幾個時辰眼前的男子就已形如鬼魅。他雙眼凹陷,面色蠟黃,眼下的烏青極重,臉頰兩側深深地凹陷進去。

蒙繞香卡心下一驚,心說道:哪裡來的深仇大恨,竟然下如此霸道的蠱毒。她二話沒說,攙扶著蕭炎躺到床上。死死地盯著蕭炎的臉看,然後問道:“今天可有和陌生人交過手?”

蕭炎虛弱的早已無法說話,便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除了臉頰的這道傷痕之外,可還有其他外傷。”蒙繞香卡盯著他繼續問道。

蕭炎又搖了搖頭,表示只有這一出外傷。

如此蒙繞香卡便知道,問題就出在蕭炎臉頰的那處傷痕上。她俯下身將自己的鼻尖慢慢湊近,細細的去嗅傷口散發出來的味道。

蕭炎躺在床上,只覺得一陣陣幽香縈繞在鼻尖。女子微弱的呼吸打在蕭炎的耳垂上,如羽毛輕拂而過,渾身顫慄。寂靜的夜晚,除了窗外的雨聲便只能聽到他們彼此的心跳。蕭炎從未與任何女子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即使是楊延琪也是發乎情止乎禮。頓時覺得臉如火燒,他輕輕側頭想要張嘴說什麼,自己的臉頰卻陰錯陽差的觸碰到了姑娘的雙唇。只是一瞬間的觸碰,二人便急慌慌的躲開了。

“姑娘你……”

“我剛剛……”

本是想要緩解一下氣氛,兩人卻同時開口,這樣一來卻是更尷尬了。

兩人沉默了片刻後,蒙繞香卡率先開口說道:“剛剛實在有些失禮,不過因為阿爹不讓我多管閒事,所以不敢點燈。”

蕭炎乾笑了幾聲道:“我一個粗鄙的武夫有什麼,只是怕姑娘……”一雙桃花眼淡淡含煙,琥珀色的瞳仁彷彿泛著波光。一時間蕭炎有些失神,心中的節奏漏了一拍。

蕭炎和蒙繞香卡四目相對,愛慕的情愫悄悄的在彼此心中生了根。

突然,蕭炎的眼中流露出了驚恐的眼神。蒙繞香卡知道,他的毒又發作了。於是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個葫蘆瓶,倒出兩粒藥丸塞進了蕭炎的嘴裡。

“你這是中害神,苗疆蠱毒的一種。幸好是碰到了我,只不過這藥丸只能緩解你的痛苦,若要徹底解讀只能等天亮了。需要明早進城去買一些藥材回來,只需三天便能痊癒。”說著,蒙繞香卡攥了攥蕭炎的手表示安慰。

“休息吧,我明日再來”蒙繞香卡起身準備離開,蕭炎卻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指。

蒙繞香卡以為他是不放心,於是復又說道:“放心吧,饒是再霸道厲害的蠱毒,咱們的藥別說是壓制一晚,就是壓制上三四天也是不會有事情的。”

“姑娘誤會了,在下不是害怕!只是你對我有救命之恩,而我卻還未知姑娘芳名!”蕭炎其實除了想知道她的名字之外,最主要的還想請她幫個忙。自己這蠱毒沒個三五日怕是好不了,可是楊家兄弟還在梧桐苑等自己的訊息,所以必須要找個人送信。他莫名地信任她!

“我叫蒙繞香卡,來自雲南苗寨!”眼睛滴溜溜的轉了幾圈後,她問道:“公子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幫你去辦?”

蕭炎趕緊點頭道:“不錯,桌子旁邊靠窗的凳子下面有一封信,請姑娘幫我拿過來。”蒙繞香卡點點頭,按照蕭炎說的地方找到了東西。

蕭炎又伸手將自己腰間的玉佩取下,一併交到了蒙繞香卡的手中。他囑咐道:“請姑娘到汴京城內的南門大街,仙來客棧去找一位叫高俊的掌櫃。親手將這封信交給他,如若有任何疑慮,便將這枚玉佩交給他一看便知。”

蒙繞香卡見他如此信任自己,心中樂開了花,於是承諾到:“公子如此信任,我必不負重託!”說罷抬腳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又退了回來,有些忐忑的問道:“那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而且,把東西交給他之後總得說點什麼吧?!”

被她這麼一提醒蕭炎才意識到自己的疏忽,險些誤了大事。他在心裡重重的嘆了一氣,心下暗驚:這蠱毒如此厲害,竟讓自己心緒不寧,疏忽至此!蕭炎有些不好意的回答道:“還是姑娘心思縝密,不然就讓你白跑一趟了!在下蕭炎,夏日炎炎的‘炎’。”蕭炎沉吟半刻後繼續說道:“見到高掌櫃後你就說’梧桐林內,故人盼歸’。”

蒙繞香卡低聲反覆的重複了幾遍,然後說道:“放心吧,一定送到!你休息吧,我明日再來!“說著快步離開了蕭炎的房間。

蕭炎自從吃了藥僅半盞茶的功夫,燥熱便退卻了,眼前的鬼魅盡然消失不見。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窗外的雨聲,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春季裡的雨夜實屬平常,這一夜的雨卻下的格外柔軟,窗外屋簷的滴水聲絡繹不絕,縈繞於耳,久久徘徊。這樣的時光蕭炎覺得格外珍貴,不忍入眠。

蒙繞香卡拿著蕭炎交給她的東西,躡手躡腳地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間。

她將玉佩放在手中細細摩挲,久而久之居然可以感受到蕭炎身上的溫度。

伸手,推開窗子。雨絲伴著微風撲到臉上,涼沁沁的格外舒服。望著窗外夜雨冥冥,澹澹生煙,蒙繞香卡將玉佩緊緊地按在胸口,從心底油然而生一股竊喜。

大堂內這麼多的人,她一眼就看到了蕭炎,彷彿他身上有一道漩渦吸引著自己漸漸靠近。

以前在寨子裡她覺得隔壁的阿再是最英俊的,所以便霸道的只許他對自己好。如果阿再和別的女孩子多說兩句話,她是會生氣的!

阿爹說,她和阿再是有婚約的。因為,阿再是土司的兒子,而自己是這個寨子裡最漂亮的姑娘。

可如今見到了這個叫蕭炎的男子,她覺得阿再與之相較實在一般。不是長相的問題,而是一種吸引。蒙繞香卡覺得一定是有神明的相助,才讓中了蠱毒的蕭炎與自己相遇。所以,她才不顧阿爹的告誡為他解毒。

倚窗漏夜聽春雨,風塵漠漠如煙起。

不知不覺天邊魚肚泛白,雨漸漸停了。蒙繞香卡用清水洗了一把臉,梳妝停當剛剛將門開啟便在門口碰到了自己的阿爹,蒙繞勝法。

原來阿爹是來告訴她,今日就要進城去在驛館等待大宋皇帝的召見。

無奈,蒙繞香卡只得將蕭炎交給她的東西收好,一步三回頭的出了客棧的門。隨阿爹進城去。宋朝的國都真的是好人鬧,街上的人群車馬往來川流不息。由於她和阿爹的穿著與他們不同,所以自從進城起街上的百姓便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他們父女二人。

官員在驛館門口迎接,然後便說了許多客套話。彎彎繞繞的說了許多,大概就是說宋朝的皇帝很忙,暫時還沒有時間接待她們,只得在等幾日等等這些……蒙繞香卡不喜歡這樣的官腔,她也沒有心思與他們糾纏。便和阿爹說,要出去轉轉。一開始自是不同意的,無奈只得搬出了阿再。蒙繞香卡和他說,出來時與阿再說好,要買一些東西送給他,阿爹這才允許。

於是,安頓好之後便將蕭炎交給她的東西偷偷藏好,出了驛站直奔南門大街。

蒙繞香卡按照蕭炎說的,到仙來客棧找到了掌櫃高俊。那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人,可是卻比一般人要謹慎許多,對著她問東問西的甚是煩人。

他雖然長相普通,可是目光卻很銳利。高俊反反覆覆的想要從蒙繞香卡的嘴裡知道,為什麼蕭炎不親自來,是不是有什麼意外發生。

蒙繞香卡當然沒有告訴他實話,只是說在雨夜的時候與人纏鬥,有些傷寒需要將養。高俊依舊不依不饒,非要去探望!蒙繞香卡有些不耐煩的瞪著眼珠子說:“他有本姑娘照顧,不出五日便可康復了。你家主子只讓你將此事辦好,其他的莫要擅自做主!”其實,說這話的時候,她是心虛的。人家要見主子,自己有什麼道理不讓人家去。可是如果不攔住這掌櫃,自己又如何與他獨處。

於是她向高俊伸手說道:“玉佩還我,我要走了!”高俊看看玉佩,又看看面前的這個姑娘。心下思量道:門主既然能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眼前的這個姑娘,應該是可以信任的。可是,她這穿著明顯不是漢家女子。雖然好看,卻總覺得有些奇怪。這些年除了楊家姑娘,門主也沒有和哪個女子再來往過。許是,就喜歡她身上的這股奇怪勁兒?!想到這,一咬牙一跺腳,便將手裡的玉佩交還給她,說道:“那我家主子便有勞姑娘了!”說罷,拱手作揖。

蒙繞香卡實在不懂宋朝的禮節,所以她並沒有理會,是將玉佩收好後,直接離開了。

苗家典籍上曾記載,中害神者性焦躁不安、神昏頭痛、幻視幻聽、終日如冤魂纏身、鬼神泣聲不絕於耳,夢中常有刀兵追趕難以入眠,常思自盡。此蠱如若不解,十人九死一瘋癲。如若想要化解此蠱毒,則需先用灶心土同涼水攪在一起,飲之催吐。再取夏枯草二兩,紫背浮萍二兩,水煎服。而後每晚睡前,取蒜子、菖蒲、雄黃搗爛放入熱水內洗身,可助安眠。連續四日,方可解。

一連四天,蒙繞香卡每天都會在辰時來到郊外的客棧為蕭炎解毒。直到申時才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