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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破家的縣令2

陳保兒呆呆的望著頭頂夜空中那逐漸凝聚的詭異血色,似乎不知道該做出如何反應。

李玄風同樣也呆住了,那夜空中的血氣,與他似乎毫無關系,眸子裡只一片死寂,毫無神采。

方文正轉過頭時,恰迎上李玄風的目光,不知為何,看到李玄風眼中的神色,他嘴裡的嘶吼聲,漸漸的弱了下去,到最後只面容苦澀,哀求一般囁嚅著道了一聲:“師弟……”

李玄風仍舊不為所動。

方文正聲音有些顫抖,再次說道:“帶小石頭走,聽師兄一次可好?”

李玄風卻撕扯著胸膛,喘不過氣一般喉嚨裡只發出嘶嘶聲:“一路走來,小石頭拉著我逢樹便爬,像個憨兒一般,為的就是引下天雷向我證明,那所謂的玄門,所謂的術數,並不是老騙子信口捏造出來哄騙我的……”

接著,李玄風似乎極為痛苦,身子佝僂在一起,弓的像個蝦米:“方文正,小石頭知道我對你心生芥蒂,他生怕我離去,一路上做什麼都要拉著我,甚至不惜去說一些你的惡言來迎合我,你可知道,他越是這般,我便越不捨棄他……”

夜間的風夾著腥味更加猛烈了。

方文正聞著空氣中夾雜的血腥味兒,卻還是強自擠出一絲笑意來:“這師門,從無人欺你騙你,亦無人棄你!自二師弟出事之後,你怒我和師父的不作為,心生怨恨,這些我們都知曉……”

方文正的話還未說完,李玄風猛的抬起頭,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眼眶通紅,面色不敢置信的望著方文正:“老騙子他,逼我們下山,是故意為之,我說的可對?”

方文正愣了愣,轉過頭,突然沉默。

雖未得到肯定回答,可方文正的沉默,卻似乎已經讓李玄風心裡有了答案。

李玄風定定的看著方文正,咬緊的牙關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有血水順著牙縫滲出來,接著竟瘋子一般撲向方文正腰間,奪過方文正的佩劍,毫不猶豫的抹向自己頸間,卻在小石頭的尖叫聲中被方文正一腳踢開,劍柄噹啷啷落在遍地泥濘之中。

方文正面上悲憤交集,最後澀聲說:“你休要胡思亂想,師父他只是……想讓我們活著而已……你若真覺得對不起他老人家,過了今夜,便想法子去贖回你的劍吧,區區幾兩碎銀子,當的屬實虧了些……”

這一句話,竟讓李玄風吐了一口淤血出來,隨後嚎啕大哭。

陳保兒被哭聲驚回了神,抬起頭,見那夜空的血氣已經織成了網,便苦著臉望向方文正呢喃:“或許,事情並不是我想的那樣子………”

陳保兒恍然間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錯了!

前些年,天生怪珠,而降天火,之後連年大旱,民不聊生,官家頒發律文,說此兇象乃預示著國將有妖生,起初,陳保兒只因自己被地方官府汙衊為妖童,所以對這所謂的律文,嗤之以鼻,只覺得是荒唐朝廷矇騙百姓的荒唐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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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再想,真的荒唐嗎?堂堂一國之君,要多昏庸才昏庸到能拿江山社稷、百姓生命開玩笑的地步?

即便天子昏庸,那朝中數百臣子,也全是庸碌之人?

那編下《節氣》《曆書》的欽天監,難不成也配合著昏庸的皇帝去編這些荒唐話?

想到這些,陳保兒舌根有些發苦,倘若,今夜沒有死人,這連一場大雨,也該算是天大的祥瑞了!

可,漫天蛛網一般不斷蔓延的血氣,又無時不刻不在提醒著他,那欽天監所說的兇象,可能仍未褪去,至於持續到什麼時候,或許,是那所謂的妖物真的誕生那一刻。

陳保兒想起曾經問阿爺的話:“為什麼天象會變?卻又一成不變?”

阿爺說:“這世間萬物,此消彼長,此長彼消,就像夏時天長夜短,隆冬晝短夜長,歸根結底來說,總是會歸於平衡的。”

保兒又問:“即然是平衡的,阿爺那一套相天相地相人的本事也該是騙人的!”

阿爺輕笑:人運可改,命理難消。天象亦如是,你看這四季變換,晝夜更迭,便是天象變化,而不管它們如何變化,最後趨於平衡,便是天理所在,換句話說,我們所常見到的天象變化,皆在天地本身的規則允許之內,世間萬物存在,是因為他們本身的氣場和這天地本身的規則是一致的,就像修行之人也抵不過生老病死一樣的道理!而所謂相天相地相人,歸根結底,相的不過是變數。既然這天地萬物是順天理而生,那麼,當有些氣場與天地法則相悖的東西想要出現在世間的時候,會發生何事?”

阿爺當時說到這裡,隨手指了一個地方,保兒順著阿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卻是鄰山落下的瀑布,瀑布下,一棵長歪的老松伸展到了瀑布下,水花四濺。

陳保兒不明白,這存在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松瀑布與那所謂的天象又有何關係?

保兒還要問時,卻聽到清脆的咔嚓聲,那老松竟然被瀑布連根沖斷了,順著瀑布落進了谷底,然後再也不見了,瀑布下激起的水花,自然也沒了!

阿爺嘆了口氣:“你看,他們都試圖去改變對方,要麼,這老松有朝一日粗壯的可以隔絕瀑布,要麼,便是以徹底被折斷為下場!而在兩者沒有分出高下之時,那激起的水浪,是不會消停的……”

阿爺說完,便面色悲慼的轉身離開了。

許多年過去,阿爺已經死了,陳保兒望著那蛛網一般的血紅天象,卻在這一刻有點明白阿爺的話了。

那老松激起的水花,便是天象。

天生怪珠,天降大火,皆是因為有與天地氣場相悖的東西在試圖改變天地原本的規則,簡單來說,就是這個即將出世的東西,是天地規則不允許存在的,因此這個東西如果想要顯現在世間,就必須去和天地規則抗爭,兩者相爭,只有兩種結果,要麼天地規則屈服改變,把這份不被承認的氣場納入為天地規則允許的一部分,要麼,這個相悖的氣場徹底湮滅消散,而不管哪一種,在兩者沒有分出勝負之前,天火,怪珠,乃至大旱,此等天氣怪象就如那老松瀑布相爭激起的水浪一樣,不會消停,直至兩種氣場分出勝負,而在這期間,遭殃的只有百姓。

朝廷欽天監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的,因此才不惜讓官家頒下如此荒唐的律法,致使各地官府花費人力物力到處搗毀所謂的妖墳……歸根結底,他們是想找到這與天地相悖的氣場來源……

一念至此,陳保兒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如若自己這些猜測沒有錯,大旱之後,便該是大澇了,這場雨,或許便是澇災的開始。

可是啊,阿爺的死、那些死光的村子、還有這一路來的妖雷怪霧,以及那將出世的東西,彼此之間,又有什麼關係,在這個玄門傳承瀕臨斷絕的世道,那邪物一旦出世,又該如何收場……

陳保兒第一次覺得,自己若真是妖童,那倒好了,大不了自己投河上吊,一了百了,這世間人也能過幾年安穩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