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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馮朵(上)

馮繼忠一番話,讓齊萱陷入了困惑之中。

馮繼忠的女兒?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可馮繼忠卻已經來到了齊萱面前:“不論有什麼困惑,暫且先放下吧。你應該很清楚,雖然你胳膊上的那個黑管裡,有兩顆赤炎系腦核。包括你的精神系之力,也同樣十分強悍。但要對付現在的我,無異於登天!”

“我明白,這看上去像是夏未明的佈局。但實際上,你是想在碧螺村,跟他們做出一個了斷!”

齊萱點了點頭,事情她已經做到了。

但事情後續的發展會如何,那就不是她該管的事情了。

她就這麼跟著馮繼忠等人,來到了碧螺村。

這是齊萱有生之年,第一次看到,還有這麼一副如詩如畫的景象。

此刻正值午時,晴空萬里,村口的小河潺潺流動,三兩個婦人坐在桃花樹下,一邊忙活針線活,一邊閒聊。

而遠處的莊稼地裡,幾個漢子正揮汗如雨。雖然枯燥,卻也有幾分鄉野悠然氣息。

讓齊萱震驚的是,這裡面竟然還有不少年輕男女。

只是他們卻並沒有幹活,只是圍繞在了一起,似乎在做著什麼。

“那是什麼?”

齊萱有些奇怪的看著馮繼忠。

馮繼忠笑了笑:“在他們中間的,就是我的女兒,馮朵。”

齊萱聽了馮繼忠的話,瞬間開啟了感知模式。

只見在人群的中央,有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看上去十分清秀。

只是露在外面的雙臂上,竟然有著些許腐爛的跡象,這對她原本的形象,造成了不小的瑕疵。

而那些年輕人,正圍繞在馮朵身旁。

手裡或拿著手機、平板電腦,又或是各種各樣的化妝品,似乎在跟馮朵做著互動。

“你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就是陪著她玩,讓她能和正常人一樣,融入你們的群體,僅此而已。”

馮繼忠說完這番話,就要離開:“我已經讓姜濤去通知夏未明他們過來了,這一戰過後,不會再有人打擾這裡的生活。”

“什麼意思?”

齊萱臉色一變,看向了馮繼忠。

“碧螺村並不是唐鎮的喪屍,向揚城進攻的必經之路。身為半屍的我,可以散發出隱蔽人類氣息的磁場。唐鎮的喪屍,只會繞過碧螺村,向揚城發起進攻!”

馮繼忠笑了笑,轉身離開:“四個小時之後,唐鎮的喪屍,會向揚城發動進攻。只要把夏未明他們這些主力引出來,相信揚城肯定是守不住的。到那個時候,碧螺村就會安然避過這一切,我和我的女兒,會在這裡平靜的生活下去。”

“……”

齊萱只是沉默,臉上卻沒有任何神色上的變化。

“哦?”

馮繼忠倒是有些奇怪了:“揚城如果毀滅,夏未明他們也會死於非命。難道,對於他們的結局,你沒有任何心靈上的波動嗎?”

“這一切,都不是我能左右的結果。既然不能由我左右,為什麼不坦然接受?”

齊萱只是笑了笑:“比起這個,我更感興趣的是,你的女兒為什麼需要這麼多人陪著?她的身上,有什麼故事嗎?”

馮繼忠皺起眉頭:“這些你不需要知道,如果你真想知道,可以想辦法讓她親自告訴你。”

說完,馮繼忠便離開了齊萱的視線。

齊萱緩步走上前,看到了中央的馮朵。

此刻的馮朵,只是皺著眉頭,目視著前方。

不論周圍的人如何跟她說話,她都是一副將自己隔絕的姿態。

看到這一幕,齊萱心中一動,緩步走了過去。

同時,她的雙眼頓時變成了血紅色。

旁邊的那些人,彷彿受到了什麼控制一般,不由自主的離開了馮朵的視線。

她用精神系之力,控制了其他人,離開了馮朵的身旁。

感受到周遭突然變得安靜下來,馮朵一愣,隨即將目光放在了齊萱的身上。

“是你趕走了他們?”

馮朵的聲音很空靈,但卻好似缺失了靈魂。

齊萱笑了笑:“看樣子,你不喜歡吵鬧,所以讓他們先走了。”

“原來是這樣,謝謝……”

馮朵點了點頭,又陷入了沉默。

而齊萱卻坐在了一旁,看著周圍的人的模樣,然後又將目光放在了馮朵的身上:“能說說為什麼討厭他們嗎?他們應該是想讓你像個正常人一樣,融入他們的集體吧?”

“……”

馮朵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齊萱的目光中,突然多出了一種失望的情緒。

就好像她非常渴望齊萱能夠理解自己,但齊萱卻給了她一種她完全不需要的關心。

齊萱意識到了這一點,又問道:“或者從某種角度來說,其實你根本就不想融入他們?”

這一次,馮朵終於用正眼看向了齊萱,輕輕的點了點頭。

明白了事情的關鍵,齊萱瞭然於心:“那你為什麼會這麼想?你也可以將你的經歷告訴我,說不定我能給你一個答案……”

馮朵沉默片刻,終於開口了。

聽著馮朵的描述,齊萱也逐漸的瞭解到,馮朵那段幾乎非人一般的童年經歷。

原來,馮朵並非是華夏本土人,而是東瀛人。

她自小就被天意城組織,抓到了一處秘密基地裡,進行著各種各樣的病毒實驗。

跟她一起的,還有另外五十名嬰兒。

他們一歲時被泡在裝滿病毒的培養中,浸泡一年。

一年後能夠適應病毒,並且活下來的孩童,會進入下一個階段。

他們會接受作為人最基本的認知,卻被抹殺所有可以產生的情感。

天性也好,人性也罷,統統都會被壓抑到臨界點,跟被扼殺幾乎沒有多大的差別。

不會質疑,不會判斷,能說卻不能說,能做卻不會做。

無知、無恥、無畏、無懼、無悲、無喜、無怒、無憂、無樂……

隨後,他們的體內,會被植入病毒,成為半屍一般的存在。

病毒會牽引著他們彼此競爭、彼此吞噬,最後只留下一個人,成為他們當中最強大的存在。

而馮朵,就是那最強大的存在。

只是在她剛剛成就自身最強大的病毒之時,天意城的那個秘密基地,被華夏的一支名為“暗星”的神秘軍方組織發現,並且搗毀。

她被帶回了軍方,秘密看管起來。

暗星是一個專門收容異類兒童的地方,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或者是磁場。

前者是本身具有異於常人的能力,後者則是比較玄學,類似於某個名為江戶川的少年。誰要是覺得自己活夠了,請他來自己家裡拍一集動漫,一定能得償所願。

他們沒有錯,但他們的存在,卻影響到了社會。

所以,他們只能待在這裡,

而馮朵,也是因為身上具有病毒,容易擴散感染到他人,被集中放在一起,等待著被治癒送回家,或者是被軍方收容。

這期間,她結識了暗星的一名高層,也就是馮繼忠。

孑然一身的馮繼忠,因為同情馮朵的遭遇,於是跟她十分親密。

更因為他是個老單身漢,所以在對馮朵心生憐憫的同時,也萌生出了收養她的念頭。

說到這裡,馮朵雖然表情十分淡然,但雙手卻不由自主的攥了起來。

“怎麼不說下去了?”

剛剛從震撼中反應過來的齊萱,有些好奇的向馮朵問道。

“那是我永遠無法忘記的一天,從那一天開始,我才明白,我是這個世界的異類。原來那個屬於我的世界,我已經……回不去了!”

馮朵說完這句話,隨著自己的思緒,她回到了那一天。

馮繼忠將七歲的她,帶到了其他異類孩童的面前。

看著他們嘻笑打鬧,沒有任何的顧忌,馮朵在震驚的同時也感到不解。

為什麼?

她自小在天意城,除了殘酷的適應病毒訓練之外,任何事物都是被禁止的。

一旦出現了任何一種情緒,他們都會遭到最殘酷的虐待。

她很難想象到,眼前這些人,為什麼會隨心所欲……

他們,為什麼可以這樣?為什麼他們這樣,不會受到任何的懲罰?

馮朵愈發的不理解。

就在這時,幾個小孩,笑著跟馮朵打著招呼。

她愈發的害怕,甚至還尖叫出聲。

可除了嚇到那幾個孩子之外,什麼都沒有發生。

“為什麼?為什麼不懲罰我?我明明……剛才趕到害怕……”

馮朵無與倫比,她所期待的虐待,並沒有出現。

比起那個痛苦萬分,卻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的環境,眼前的這些更讓她無從理解,無所適從!

她渴望馮繼忠能將她原來在天意城的生活還給她,可馮繼忠,卻只是扔給了她一個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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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間,如她自己所言。

她明白了一件事,

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她才是那個異類……

“啊啊啊!”

她猛地將籃球砸在了地面,在彈起的一瞬間,籃球剛好擋住了從上方照落而下的陽光。

可在籃球離開的一瞬間,那刺眼的陽光,卻照在了她的身上。

讓習慣活在陰影中的她,趕到更加的不知所措。

恐慌,就像是潮水一般,鋪天蓋地的向她湧了過來!

“嗚哇哇哇!!”

她終於崩潰,朝著天空大聲嘶喊,眼淚順著臉頰流淌而下。

一如初生之時,嬰兒的啼哭。

或許,每一個嬰兒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都曾是另一個世界的過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