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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回家

毛毛細雨,悄無聲息地飄落著,像是無數蠶娘吐出的銀絲,盪漾在半空中,繪製成一張迷漫的輕紗。

清風拂過,使人感到一絲涼意。

天色朦朧,夜幕漸臨。

僰都城外,一身著黑衫的少年,頭戴一頂斗笠,舉目望著城牆之上那充滿著古老韻味的三個大字—僰都城。

一時,少年心中有些五味雜陳,這座城池,是他做夢都想回到的地方。

“僰都城。”

黑衫少年喃喃念了一聲,伸手輕拉了拉斗笠,便緩步向城中走去。

“請出示下你的通行…”

守城護衛話未說完,便見他神情略顯驚慌,口齒略帶不清,“葉…葉副統領。”

葉卿伸手示意,並未作聲,領著黑衫少年徑直走過。

身後,留下那名守城護衛一臉的疑惑,“不是說葉副統領去執行什麼特殊的任務去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葉卿並未理會身後護衛的聲音,自顧自的繼續朝前走去…

入城之後,葉星辰便帶著葉卿直奔坊市,幾經周折,終於把自己在魔獸山脈所獲那枚雙齒獅魔核賣出,隨即跑了數家商鋪,方才買到自己滿意的物品。

走出商鋪,葉星辰摸了摸手上納戒,接著慵懶的伸了伸腰,略顯興奮地道:“終於可以回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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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葉卿跟著一笑,難掩心中激動,自己此次不僅圓滿完成族長大人交代的任務,且還與自家少爺之間的友誼增進了不少。

暗喜間,已見葉星辰踱步而出,隨即也是快步跟了上去…

行走間,葉星辰突然出聲,“葉卿大哥,星辰有個不情之請,此次回來,我義氣歸來之事,還望葉卿大哥暫勿對他人提及。”

“少爺客氣,葉卿絕不向他人提及半分。”葉卿回道。

葉星辰點頭,繼續朝前走著…

約莫半刻中,二人以至葉家府邸。

葉星辰舉目望著大門上方匾額呆滯了片刻,最終,出於某些原因,他並未選擇從大門進入,而是獨自一人繞到了府邸後門。

葉家府邸,葉雲所在書房。

“他在哪?”葉雲雙手微顫抓著葉卿雙臂,情緒激動地問道。

葉卿啞然,葉雲如此之態,他生平第一次見,短暫愣神,葉卿趕緊回道:“少爺、少爺…”

“爺爺。”

一道聲音自門外傳來,葉雲手一鬆,茫然抬頭,略顯空洞的目光所及之處,一道熟悉的消瘦身影出現在他視線。

兩相對視,各自杵在原地,身體微顫間,目光凝滯,似眼前之人如在幻境。

“辰兒。”

“爺爺。”

葉星辰一把扯下頭上斗笠,朝緩步而來的葉雲快步跑去,最後帶著哽咽的聲音一頭扎進對方懷裡。

一時,屋內空氣凝滯,時間驟然停止,偌大的書房,唯有那對相擁不語的爺孫。

良久,葉星辰緩緩離開葉雲懷抱,用手搌了搌自己眼角,出聲道:“爺爺,恕辰兒不孝,讓您受累了。”

“回來,便比什麼都好。”葉雲用手輕拍著葉星辰,如釋重負長長吐出一口氣,此時的他,胸口那懸掛數月的石頭終於放下,其他再無暇理會。

望著身前這對久別重逢的爺孫,葉卿為其開心之餘,不免一陣羨慕,曾幾何時,如此暖人畫面,他也曾擁有過。

短暫暗嗔,葉卿鼻翼一抽,朝葉雲抱拳躬身說道:“族長大人,你與少爺久別不見,小的先告退,便不打擾您二位敘舊。”

聞聲,葉雲微微側身,揮手說道:“你先下去休息吧,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

“這是小的榮幸。”葉卿說著,已是退身離去。

就在葉卿轉身之際,葉星辰的聲音響起,“葉卿大哥,謝謝。”

瞧見葉星辰對自己抱拳言謝,葉卿趕緊抱拳還禮,面露欣喜回道:“少爺客氣了。”

說罷,不再停留,退身走出了房門。

待葉卿離去,葉雲突然如一個孩子娘,開始對葉星辰上下一陣打量,口中喃喃念道:“讓爺爺好生看看…”

被自己爺爺此般搜尋,葉星辰身體一哆嗦,雖如今正值夏季,但不免感到有些雞皮疙瘩正在悄然而起。

葉雲有些心疼的低聲喃喃自語,“你看看,這瘦的,就快只剩皮包骨。”

說著,一聲輕嘆,“這些日子,可見我們辰兒是受了多少苦啊!”

葉星辰本想回話,可是當感受到臉頰上所傳來的那道溫度,卻是再難開口,不自主地伸手去抓住那雙貼在自己臉頰兩側的枯瘦手掌。

俗話說:“老兒子,大孫子,老爺子的心肝兒。”

這話一點都不假。

是的,葉星辰自小便跟著自己爺爺長大,兩人之間有著一種天然的親近。

從其兩人看向彼此的眼神,就足以讓人湧起無限的感概,“隔輩親,親又親。”

在這個世界上,血緣的親情是無法替代的,也是最為真摯的。

“辰兒,你可知是何人把你打下山崖的?”

葉雲突然出聲問。

“雪野與歐陽鯤。”

“我猜想也是。”葉雲臉上一抹凝重浮現,有些後知先覺的說到,他一開始便有想到是歐陽鯤等人所為,但迫於沒有證據,方致事情一直拖到現在。

對於歐陽鯤等人所為,葉雲並不感到驚訝,以他向來瑕疵必報的生性,那日吃了那麼大癟,不急著找回場子,那就不叫歐陽鯤了!

暗嗔片刻,葉雲抬頭看向葉星辰,只見後者漆黑瞳孔中自有一道狠厲射出,其眼神,如要噬人靈魂。

葉星辰如此,葉雲能夠體會。

試想,當一個你日盼夜盼都想叫他一聲岳丈的人,突然想把你置於死地,你會作何感想?恐怕只要是個人,都做不到輕易釋懷吧!

“此事交給爺爺處理就好。”葉雲輕拍了拍葉星辰肩膀,一臉肅穆的說到。

葉星辰沒作聲,也沒有任何表態,就那般杵在原地,兩手握得吱吱作響,腦海中不斷浮現自己那日在葉家廣場上被歐陽鯤等人輪番羞辱的一幕幕。

“等著吧,各位,葉家廢物少年回來了。”

葉星辰在心中狠狠道了一聲,隨即看向自己爺爺,出聲問道:“爺爺,雲兮呢?”

隨著緊張氛圍的轉變,葉雲一笑,故作沉聲地道:“我那寶貝孫女噢!這些日子,也不知為了誰家臭小子日夜消愁,茶飯不思啊!”說到此處,偷偷瞄了一眼葉星辰,接著嘆聲說道:“可憐、可憐啊!”

然,葉雲此番,卻是直接換來葉星辰一個白眼相待。

見此,葉雲有了些不樂意,神情一正,出聲道:“誒,我說你這臭小子,有沒有一點愛心,給你陽光,你就燦爛是不?你爺爺我明天可就七十了,少回到家就開始對我翻白眼,老夫不吃你這套。”

可惜,咋們高傲的葉家大少爺根本就不吃自己爺爺那一套,只見他冷冷丟下一句,“現在即使你想告訴我,本少爺也懶得聽你說,我自個兒找去。”

說罷,毫不顧忌葉雲存在,雙手插進後腦勺黑髮中,就那般大搖大擺的朝屋外走去…

見此,葉雲氣得直跺腳,指著葉星辰背影有些中氣不足的道:“你、你…”

然而,葉星辰接下來的話,差點氣得葉雲當場吐血。

“你可別氣壞了身子,大家都還等著明天給你拜壽勒!”

“砰。”

葉雲一把抓起一旁桌上茶杯就朝葉星辰砸去。

不過,並未砸到葉星辰,而是砸在了門框上。

“爺爺,早些休息吧!”葉星辰在門外探出個腦袋,朝葉雲扮了個鬼臉。

見此,葉雲瞬間有些哭笑不得,想罵又罵不出聲,想打又捨不得打,最後只能在心裡獨自嘆道:“這個臭小子啊!要什麼時候才能讓我這把老骨頭省省心啊!”

走出書房的葉星辰,並沒有去找葉雲兮,而是徑直回到了自己住所。

因為,在他看來,既然自己都已經回來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待明日爺爺生日宴上,再給她一番驚喜。

夜幕漸深,窗外依在淅淅瀝瀝。

床榻之上,葉星辰雙手插在後腦勺黑髮中,若有所思的盯著天花板。

漸漸,因為連續數天的趕路,疲態盡顯的他,已是進入一種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