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各單位聯合對藥廠進行專項調查，並且通知已經退休的上任老幹部全部參加......
張道遠昨夜一夜沒休息好，多少年養成六點起床的習慣，退休之後也沒有改變，今天卻起床晚了，看看時間將近七點半了。
正準備漱洗後去公園晨練，屋裡的電話響了，趙曉霞通知他參加會議，他退休的人參加什麼會議？張道遠心裡打了一個凸，兒子張明輝的事情包不住了？
關元慶也走進了廠區，神色嚴峻地道：“道遠，你有什麼訊息嗎？好像味道不一般啊？”
張道遠嗯了一聲走進來會議室。
昨晚王愛民的反饋的資訊是朱志仁開著走私車飆車，導致董文書的司機因驚嚇扎進了溝裡，具體案情及處罰現在還沒有下來，關係疏通難度較大。
張道遠的心思很沉重。
因為參會的人員較多，會議室設在了禮堂，主桌上做了將近四十人，後面的椅子上更是有五六十個人，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嚴肅的氣氛，每個人的臉冷得都要擰出來水。
“一把手親自帶隊，你再看看人員構成，都是年輕的新人，沒幾個認識熟人！”關元慶的政治敏感性老而彌堅，坐在張道遠旁邊低身說道。
陳柏宇的臉更是黑的厲害，昨天萬培國和萬培軍都給他打電話說了這個事情，而且警告他，藥廠惹上了**煩。
看著領導班子裡唯獨缺席了張明輝，陳柏宇心裡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張明輝去江東檢查工作，今天早上讓趙曉霞通知時江東辦事處說張明輝來了一天就去江北了，江北朱志仁，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唐志勇一樣接到萬培國的電話，萬培軍早上吃早飯時更是直接給他說了情況。
上輩子發生過這事情，像是一個笑話一樣大家流傳了一下，藥廠也被查了一次，但是大家好像都沒事兒，張明輝沒事，陳柏宇的位置似乎更穩了，那時他在銷售處任處長，但是他沒資格參加這樣的會議，不清楚是什麼氛圍，但是陳柏宇好像讓他給海天成送過禮......
一上午的會議結束，眾人紛紛作鳥獸散。
坐在中巴車上，海天成散了一圈煙，開始說閒話，車上也就也就十來個人，唯一的女性段瑞最受不了這種煙熏火燎的場面，但也只是往門口移了個位置，對老大的習慣敢怒不敢言。
“董老大的車也敢超，這小子真是活膩了，咱們可不能跟著倒黴，這次的工作一定給我做紮實，關係是關係，人情是人情，醜話說到前面，我是扛不住董老大的巴掌，你們誰感覺能扛得住，你們就扛，我是要關機的！”海天成一副老油條的模樣，抽著煙說，滿意地看著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一畝三分，能毫無顧忌地說出這幾句話，大家都要領他的情。
侯培軍的臉色沉靜如水，煙霧繚繞遮蓋了他的面目，但誰都看得明白，養子是藥廠的一把手，女婿是副廠長，這次清洗之後，藥廠的主要領導動不動？動到哪個級別？車裡每一個人的表情不一，但心裡想的全是這幾個問題。
專題組入住藥廠一週後，陳柏宇來找萬培軍當面說話。
陳柏宇許久沒有來過財政局家屬院了，這原來是萬佩玲的家，萬培軍夫婦現在住這裡，方便照顧唐雨，唐志勇的新房子早就裝修好了，但是萬紅說要跑跑氣，過個夏天再搬家，對身體不好。
陳柏宇來是找萬培軍的，父子倆來了就坐陽臺開始抽菸。
虛假列支費用、使用白條列支、虛報利潤等行為並不算什麼大錯，但是海天成卻把這一塊作為重點讓藥廠進行專題彙報，就讓陳柏宇非常難受了，是**裸地翻舊賬，還是遮遮掩掩地糊弄，這個尺寸他把握不準。
“玉玲，你看志勇回來了沒，讓他下來！”萬培軍拉開陽臺上的玻璃門喊道。
萬紅輔導唐雨寫作業，兩人吵來吵去，輔導屁大的孩子寫個作業就不像親孃了？唐志勇煩躁地坐在陽臺上看著武俠小說，偷偷地摸出一根煙點上。
岳母李玉玲走了過來，拉開陽臺的門，道：“志勇，等會兒你見柏宇，就告訴他別管別人的斜撇子事兒，只要自己的屁股乾淨，好好配合就是，瞎發啥愁！”
“媽，柏宇哥也是為藥廠大局著想！”唐志勇連忙站起來道。
“大局？他就不是經營企業的那塊料，要是真為大局考慮，就該早調走，非要在這裡跟你比個高低，時間越久，打的臉越疼！”李玉玲嘆口氣，氣餒地又道：“這不是親生的，養了二十年，教了二十年，還是沒有學會半分老萬家的氣度！”
唐志勇很驚奇地看著李玉玲，這位岳母的思路清晰，看問題透徹，分析犀利，比那個只是一味講感情的糊塗岳父強多了！
“媽，我看著你有當局長的能力，你當年咋不爭取爭取？”唐志勇豎起大拇指誇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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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玲淡淡地笑笑，道：“我的主要任務是照顧好家，工作只是副業，再說，幹個最好的業務部門，不比天天坐那喝茶看報紙開會強吧？”
“媽，我越來越佩服你的智慧了，以後碰到事情，我不找爸商量了，找你合計！”唐志勇不失時機地拍馬屁，內心深處卻是對這個岳母多了幾分尊重。
這幾年也許是唐志勇對岳母的心態把我的比較好，李玉玲對他是越來越好，對陳柏宇越來越看不上了，上輩子，卻是相反，提起陳柏宇他恨不得換個女婿！
陽臺上，坐在萬培軍和陳柏宇面前，唐志勇聽著萬培軍說的話越來越不對勁，竟然想讓他找燕都的關係來處理這件事，難道要救朱志仁？亦或張明輝？
“柏宇哥？你要是乾淨的話，我就送你積極配合，做好經營工作，這才是你當前的任務！你要是不乾淨的話，需要多少錢能填窟窿，我拿給你！”
唐志勇發現他竟然沒有什麼建議，只是把岳母的話重複了一遍。
而且這個觀點拋出來後，萬培軍和陳柏宇兩人均是愣住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兩人都想到了這句話。
陳柏宇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唐志勇，隨即有漸漸地暗淡了，嘆了口氣，道：“爸，這事兒過去，我想去省城工作，在志勇旁邊，我覺得自己越來越沒自信了！”
“瞎說啥，你們倆都是好兒子，相互幫扶著才對！”萬培軍恨鐵不成鋼地說。
陳柏宇和唐志勇相視一笑，兩人心照不宣地握了握手，看上去像是好兄弟，實際上兩人心裡都明白，誰都不願意攀附對方，更不願意做對方的紅花和綠葉，一山難容二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