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唐志勇問陳柏宇婚期，點醒陳柏宇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閒事，萬培國問他什麼時候結婚時讓他也嚇了一跳。
“我問過柏宇，你和小紅好像沒什麼進展，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是看不上我家小紅，還是有什麼想法？”萬培國直言不諱，頗為不滿。
“後年結婚？”唐志勇試探著問，正常的時間應該是1990年10月，現在提前一年。
萬培國搖搖頭，道：“再給你半年的時間，否則，以後再有好事兒都不會想著你了！”
“啊，這麼快？我還沒有準備好，我現在一窮二白的，養不起萬紅！”唐志勇推遲，他確實不想這麼早結婚，一方面萬紅現在根本就不甩他，另一方功不成名不就的，還有好多事情要去做，怎麼能這麼快被萬紅束縛著手腳呢。
“藥廠，最賺錢的部門是什麼？”萬培國問道。
“銷售，怎麼了？”唐志勇疑惑，不會是要把自己調入銷售部吧，心裡一驚，如果去抓錢了，肯定要跌出權利圈子了，不過隨即想到，當年他也是從銷售上幹起來的，真去哪個大城市搞搞銷售，倒也合適，就是結婚時間可要無限推遲了。
萬培國不在說話，抽著煙一副要送客的意思，從他臉上能看出來有一種棋高一著的得意。
“張道遠過來求你？”唐志勇拉開門，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但是他張了張嘴沒有問出來，何必那麼聰明呢，難得糊塗。
唐志勇走了不久，張道遠拎著兩瓶酒來到了辦公室，萬培國端坐在書桌後面，甚至連杯水都沒有倒，擺了擺手，道：“張廠長，坐，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了？”
“老哥來求你了，我那老大孩兒昨個兒喝高了要跟人打架，結果架沒打成，人卻被關了。我剛才過去，人家就把我臭罵了一頓，說我連孩子都管不好，還不把企業管倒閉了，還要拘留明輝十五天，你評評理，我們辛辛苦苦幹活交稅，一個民警就能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沒臉活了！”
一輩子講慣了排場，張道遠被一個民警罵的狗血噴頭，實在是氣壞了，什麼面子，氣度啊都不講了，本來想著去找萬炳良哭訴的，後來想想萬培國的媳婦是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還是拐了彎跑到萬培國辦公室來了，前些年萬炳良當政的時候他們平輩論交，萬培國見他要喊聲叔叔，這會兒再見面，說自己是老哥，他都感覺有點舔著臉了。
“哦，有這樣的事兒？”萬培國很氣憤地拿起電話撥通了陳軍華的電話，“你們派出所的民警都敢指著我們國企領導人的鼻子罵，他的素質為什麼這麼差？誰給他這麼大的膽子，國企領導人的地位在是經濟發展中有多麼重要的地位，他一個民警知不知道，如果不知道這些，你告訴他，他發的工資五十塊錢裡面就有五塊錢是藥廠的稅收！你查查？好好好！”
氣呼呼的萬培國只顧沉默的抽著煙，等著電話。
張道遠沒想到萬培國這麼給力，心中的氣瞬間消了很多，連忙遞上來一根煙，道：“萬主任，柏宇在廠裡幹得不錯，去年給他提到了廠長助理的級別上，享受副廠長的待遇，不到三十歲的年齡已經是破格提拔了，不過這孩子爭氣，處事很穩重，口碑很好。對了，小紅在銷售處財務室幹的也不賴，這段時間我考慮著給她調調級別。”
“張廠長啊，我給你打聽一個人，他是去年分配過去的大學生，叫唐志勇。小紅跟他處物件，家裡人也都看過了，感覺不錯，就是家裡比較窮。不知道你對他有沒有印象？”萬培國不露聲色地說。
“聽說過這個人，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張道遠嘆口氣，道：“本來想著我那老二子明義從島國留學回來，給小紅介紹介紹的，沒想到有人捷足先登了，可惜可惜！”
“孩子們都大了，自己選的，我們做父母的不好干涉，在背後保駕護航做點分內的事兒就足夠了！”萬培國臉色不悅地道，張道遠家的兒子是什麼德性，不用打聽都知道。
“那是那是，不能干涉！”張道遠發現萬培國不悅，心裡一陣迷惑，要說萬培國看不起他們企業出身吧，唐志勇那小子就是個農民，他們都不介意，還想幫著那小子賺錢，他也是順著這個杆子往上爬的，沒想到人家根本不買賬。
電話鈴響了，張軍華道：“查了，是個協警，已經辭退了！張明輝是嫖娼鬥毆被抓的，證據確鑿，我給他們所長講講情，說罰點錢晚上就放人！”
“嫖娼鬥毆？”萬培國重複了一句，翻眼看了看張道遠，說了句辛苦了，就結束通話了電話，道：“張廠長，嚴打還是很厲害的，一個流氓罪就能判死刑死緩，作風問題這根弦我們不能鬆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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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道遠突然感覺天上漏了個洞，冰雹子一股腦地砸了過來，張明輝出來後讓他看了身上的傷痕，說看不出來的內傷更多，嚷著不在北楚市呆了，要舉家遷到南方。
剛壓下心頭的火氣，關元慶找他說劉潔的工作作風問題要堅決處理。
好不容易安撫了關元慶，劉潔拿著審批單子過來找他，海隆大酒店結賬的單子三萬五千多元，一個晚上消費了這麼多錢，還把他兒子給弄起來了，剛想發幾句牢騷，劉潔竟然說，不結賬的話，曹副秘書長會給他打電話，氣的他手腳發抖地籤了字。
“老劉啊，最近對你意見大的人很多，我看你的位置該動一動了，另外，這兩天我就派大海下去，你看他想去哪裡，想好了給我說！”就在劉潔說出來曹副秘書長的那一瞬間，本來想維護劉潔的意思，瞬間變成了厭惡，事實上他並不是厭惡劉潔，這個跟了十幾年的辦公室主任非常懂他的喜好，拍下去他肯定捨不得，而是討厭那些大一級壓死人的等級，越是討厭越還要削尖腦袋擠進去，這就不能得罪關元慶，或者說關元慶的兒子關山嶽。
“張廠長，我已經跟你半輩子了，你咋說我咋做，全聽你安排！”劉潔嘆口氣，他突然感覺感覺累了，就在張道遠踢他那一腳時他的心冷了，別人可以把他當成狗，但張道遠以前沒有把他夠看待，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辦公室裡，張道遠、關元慶、劉明遠抽著煙，張明輝繪聲繪色地講述著他的遭遇，大致意思是他們幾個辦事處主任打牌聲音大了，兩個公安就罵他們，要出去單挑，結果他們出去就被人用槍指著銬進去了，在裡面他被折磨了幾個小時，讓他承認嫖娼，他為了保持企業形象，死不承認。
滿口胡言之後，也沒有人接話，張道遠咳嗽了一聲，道：“老關啊，老劉啊，我們這些企業混的幹部，在體制內就是後孃養的，沒人看得起，但是我們創造的價值呢？他們是吃鱉喝鱉不謝鱉，令人寒心啊！”
還是沒有人接話，大家心裡都清楚，張道遠這是有事兒要說，肯定要繞彎子。果然，張道遠說了一通大道理，又罵了一通公安局後，才嘆口氣道：“明義那孩子死活不願意回來，要在閩海安家，否則，跟萬家結親，多好！”又嘆了口氣，道：“培國和軍華這次幫了忙，也求我幫他們辦件事兒，萬紅那丫頭談了個物件，就是咱們廠去年分來的大學生唐志勇，想讓我幫他一把，我的意思是調到銷售處，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辦事處主任，給他分個好城市，這事兒就交給明輝處理吧！”
銷售處處長辦公室裡，張明輝熱情地倒了杯水，示意唐志勇坐在他對面後，滿面笑容地說：“志勇，我代表銷售處歡迎你啊。你剛分配那會，我一直想著要個大學生給我們處當內勤的，結果你下車間了，而且幹得不錯，廠長剛說要在燕都成立個辦事處，我立刻就想到了你，並一再要求直接任命你為燕都辦事處主任！”
說到這張明輝停了下來，裝著喝水的樣子偷看唐志勇。
張明輝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身材消瘦，瓜子臉，留著三七分的長頭髮，時不時甩一下頭髮，沒有繼承張道遠的軍人氣勢，反倒多了一些痞子味道。
唐志勇表情很平淡，沒有得失的表現，當年他被發配到東北大區，這次好像照顧他了，燕都大區，對他來說區別不大，淡淡地說：“全憑組織安排，我是一顆螺絲釘哪裡需要哪裡訂！”
“嗯，還是大學生覺悟高。志勇啊，按理說你是新人，進來都要當三五個月的學徒在廠裡熟悉熟悉情況才能被派出去的，否則，在新的環境裡想要成活下來很難，可你是人才，那些環節對你來說是浪費時間，你看，你才去發酵車間多長時間，就為廠裡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讓你當學徒不是屈你的才麼。我的意思是你儘快把車間裡的工作交接一下，先在銷售處裡找個位置坐坐班熟悉熟悉環境，等過個月把你感覺可以了就去燕都，你看合適嗎？”
張明輝語氣和藹地說，他做事有自己的分寸，他心裡明白，唐志勇來銷售處是他父親和萬培國交換的結果，銷售處實他的地盤，不允許任何人插足，這也是他父親的意思，但是唐志勇是藥廠為數不多的高材生，他想把他放到池子裡殺一殺，如果是可造之材，他很樂意拉回來輔佐自己，當然，如果唐志勇聽話的話。
“全憑張處安排！”唐志勇點點頭說，他也看出來了，張明輝經歷了前幾天的洗禮沉穩了很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