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再度恢復安靜，於木曦卻不敢睡，直到點滴輸完了，才趴在病床上睡了會兒。
天矇矇亮時，病床上的人才哼了兩聲，於木曦立即醒來握住他的手，緊張的看著於謹釐緩緩睜開雙眼。
“小釐子，你……還認識我嗎？”
有了上次經驗，於木曦緊張的手微微發抖。
清澈的瞳孔茫然了一會兒，裡面的焦距逐漸聚攏，於謹釐握著她手微微一笑，“姐，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你。”
一聲姐，卻莫名讓於木曦不安的心更濃烈了，她明明記得前陣子他根本不叫自己姐的。
“小釐子，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出事的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於謹釐皺起秀氣的眉頭想了會兒，輕聲說：“我坐電梯的時候出了事故，我昏迷多久了，我怎麼感覺好久好久沒有看到你了。”
如果說之前還有一絲希望，那這會兒於木曦整個人都彷彿墜入了冰涼的湖底。
她看著病床上的弟弟，其實很好啊，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溫柔乖巧，只是前陣子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好像人間蒸發了。
他忘了他說喜歡過自己。
忘了曾經帶自己去星閣吃飯、看星星。
忘了曾經揹著他爬了二十七層的高樓。
什麼都忘了。
“姐姐，你怎麼了？”於謹釐見她眼圈突然紅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頓時慌了慌，“是不是我讓你操心了，對不起。”
“……沒關係，人醒過來就好。”於木曦努力讓自己擠出一個微笑，“我去叫醫生，你別動。”
早上八點。
於木曦推著於謹釐做了腦部兩個腦部檢查專案，結果出來後，她直接去了辦公室。
林清晏也在，見她進來，立刻倒了杯熱水，又遞過去一塊蛋糕，“填填肚子。”
“謝謝，我剛吃過早餐了。”於木曦只客氣的接過了熱水，“我找楊醫生，報告出來了。”
“楊醫生不在，開會去了，我幫你看一下。”林清晏拿過CT片仔細看了會兒說，“腦震盪肯定是有，幸好顱腦沒有任何損傷，只是顱內壓有些過低，這幾天還是要住院觀察、臥床休息，不要刺激他。”
於木曦咬了咬下唇，“他前些日子也是腦震盪，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昨天又從樓上摔下來，以前的事倒是想起來了，但最近的又忘了。”
“這都是很正常的臨床現象，你也是學醫的，你應該清楚。”林清晏把CT片還給她，柔聲說，“只不過他還在讀書，如果把這幾個月的知識忘了確實也不利他學習，這樣吧，如果他不懂得地方，你可以讓他來問我。”
“不用了，以前的知識我也還懂一些，能教他。”
於木曦心裡暗自苦笑，最近的於謹釐是個學渣，估計也沒學什麼進去。
林清晏看著她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張了張嘴，“木曦……。”
“清晏，你在最好。”這時，汪主任從外面進來道，“跟我去趟樓上VIP病房看看厲盛昀，唉，我真是要被他搞瘋了，剛醒就非要轉院過來，弄得我一晚上沒睡。”
於木曦聽到這個名字愣了愣，“不會是震億集團的厲二公子吧，他醒了？”
“嗯，醒了。”汪主任不認識她，回了一句也沒多談。
於木曦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租了厲盛昀的辦公室，他不會跑過來跟自己漲房租吧。
……
VIP病房。
厲盛昀閉著眼睛靠在枕頭上聽厲京林數落。
“才剛醒就折騰，大晚上的要轉院，在那邊幾個月人家差點就怕把你當祖宗供起來了，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兒子沒吭聲，秦玥卻聽不下去了，“你能不能消停點，他昏迷了兩個月，好不容易醒來，沒句關心的話就算了，一直指責他，有意思嗎。”
一直對自己還溫順的女人突然語氣惡劣，厲京林一下子愣住了，“我就是關心他才不願他轉院，他是腦子沒好糊塗，你怎麼也跟著他糊塗。”
“潤北醫院挺好的，”厲盛昀終於淡淡開口，“爸，您還是去看看哥吧，他現在住牢裡，我想你可能更不放心他。”
厲京林嘆氣，“他也不是我想看就能看的，現在……。”
“媽，我想去洗漱。”厲盛昀忽然說，“扶我去廁所。”
話突然被打斷，作為一個上位者而言是十分沒面子，厲京林臉色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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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厲盛昀都沒理會，秦玥更是正眼都沒看他一眼，扶著厲盛昀往洗手間走。
厲京林看了兩人背影一會兒，氣呼呼的摔門離開了。
聽到離去的聲音，秦玥冷笑一聲，“來了也沒一句好話，還不如別來。”
厲盛昀沒回答她，他只是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大腦一陣陣的發黑，“媽，我頭髮怎麼全剃了？”
而且他的臉也憔悴了太多，完全就是一副病秧子像，完全沒有從前的英俊奪目的能閃瞎人眼球的氣質了。
這還讓他怎麼好好的追女人？
這讓他等會兒怎麼帥氣逼人的出現在於木曦面前了？
“你受傷的是頭部，醫生說剃了頭髮好點。”秦玥解釋，“後來你一直沒醒，為了方便擦洗，長了就剃。”
厲盛昀：“……”
早知如此他當初絕不該嫌棄於謹釐剪得刺蝟頭。
“沒事的，我兒子光頭也是全世界最帥的。”秦玥麻溜的在他頭上摸了一把，“誰讓我把你生得這麼好看無瑕疵。”
“……行了，您先出去吧。”
厲盛昀嘴角抽搐的說。
秦玥離開後，厲盛昀解開自己的病服紐扣，嗯，曾經的結實又不張揚的肌肉不見了，曾經堪比頂級男模的身體已經瘦的像排骨了。
說好回來之後要用男色誘惑她的呢。
這樣還怎麼弄。
連於謹釐的身材都不如了。
厲盛昀心灰意冷的洗了把臉。
從洗手間出來，病房裡已經多了兩個醫生，其中一個正是林清晏，白色大褂，修長挺拔，眉目清雋雅緻。
厲盛昀看到他一下子就心情不好了，雖然他從來沒把林清晏放在眼裡，但是他實在把現在的自己襯得太難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