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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心有靈犀

本是新年裡,看到葉曉靖特意趕來,不悔覺得心裡是說不出的欣喜,偏生這一頓不期而遇的早餐,激起了這內心的漣漪,也讓人有些莫名地忐忑起來。

不悔不知道該說什麼,更不知早餐後該幹什麼了,寒假裡的每一天,不悔以充實的忙碌填補內心的空洞,也說不上過得不好,端看身旁的母子,不悔忽覺自己像個小丑,搞砸了來之不易的表演,卻又沒有地方可去,只能四下裡搜尋可退出的地兒,而且,連眼睛,耳朵全給用上了,糟心的是,動作不能太大,更不可讓那看表演的人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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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及其細微的隱藏起來的情緒,是逃不過葉曉靖的眼睛的,於是,葉曉靖放著桌上的黑米粥不吃,就說:“媽,你的事兒肯定急,那兒子就不耽擱你寶貴的時間了,我和不悔先走了!”

葉曉靖說完,毫不猶豫起身,像是命令似的:“不悔,我們走吧!”

不悔嘴巴微微一張,起身很是有禮地說道:“那,阿姨,不打擾您了,再見!”

葉媽媽微微一笑,和藹的聲音充滿了慈愛:“好,你們先去吧,再見!”

不知為何,洛不悔心裡蹦蹦直跳,已經離那餐館很遠了,卻仍久久不能平靜,一語不言,就那麼在大街旁的人行道上走著,走著......

突然,葉曉靖從側面拉住不悔的手,有些擔憂地說:“不悔,我,不知道我媽會來,你,不要介意,好嗎?”

“我,介意什麼?阿姨沒做什麼傷害我的事,我有什麼可介意的呢?”不悔著實有些口不對心。

葉曉靖這麼一說,不悔更加擔心了,心裡開始責怪起來:該死,此時犯什麼社交恐懼症,真實不爭氣。

月前,不悔感覺身體有些不適,面對一些人,越來越怕與之交流,一個人去看了醫生,醫生說,這種情況,是不悔內心對特定人群的排斥,屬於特定式社交恐懼症,病因可能來自於童年某些不太美好的大腦記憶,潛藏在內心深處,被本人隱藏起來,偶爾就會被不注意地激發,隨著時間的增長,遇到那部分特定人群時,不自覺,不定時的就來了。

這事,不悔連吳俊言也是不曾透漏半分,連帶那檢查的一應單子,俱皆已經被燒成了灰燼,於是除了不悔自己,身邊人無從知曉,葉曉靖自然也不例外。

越是自責,不悔的手越是有些冰冷,葉曉靖感覺到了,擔憂起來,關切地詢問:“不悔,你怎麼了?手怎麼這麼冰?”

不悔彷彿這時才反應過來,葉曉靖抓住了自己的手,趕緊迅速抽出,略微歪頭,避免葉曉靖看到那閃爍的眼神,語氣有些急促:“沒事!我想回去了!”

葉曉靖被不悔突然不同尋常的樣子嚇到了,是

的,從來不知道害怕的葉曉靖,這一刻,的的確確感受到害怕了,也說不清楚是怕什麼,只能不悔說什麼就是什麼,放低了聲音:“好,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我自己回去!”不悔心裡跳得越來越快了,能感覺到自己的額間,已經微微開始有冷氣,於是,立馬轉身,大步向來時的路急急走去。

葉曉靖眉頭皺了起來,一臉的不可置信,想叫不悔的名字,卻是呆立在原地,叫不出來,看著那個背影已經離去好幾米,葉曉靖收住了想要追上去的腳,握緊了拳頭,心,一下子,疼了起來,似乎,這A市的空氣難以呼吸。

兩個人,一個急速前行,一個靜靜看著,葉曉靖又一次覺得,一個人的孤獨,越來越濃,而那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不!那樣的情況,絕不能再讓它有第二次,絕無可能!葉曉靖心裡有個聲音這樣斬釘截鐵地告訴他。

於是,葉曉靖以不悔的速度,不遠不近地在後面跟著,穿過馬路,擠過行人,爬上斜坡,轉入拐角,走上樓梯,直到不悔回到那間出租屋,“砰”地一聲,門緊緊關上了,連一絲風也難以透進,是的,一絲風也難以透進!

門外,葉曉靖來到門前,看了看門,又轉過身,雙手靠在走廊的陽臺上,不知有多久,又回轉身看了看那門,然後,慢慢走下樓梯,來到了樓下的巷道裡,找了垃圾桶邊上,點了一支煙,這一次,葉曉靖把煙放入嘴裡吸了起來,然後,吐出一圈圈煙霧,不一會兒,那只煙已經燃到了過濾嘴,葉曉靖按在垃圾桶沿上,狠狠搓了一下,那菸頭,滅了,沒有一點火星。

然後,葉曉靖掃視了一下垃圾桶,把那菸頭扔了進去,轉身上了樓。

門裡,不悔靠在關上的門後,閉上眼,大口大口呼吸,卻是掩蓋起呼吸聲,竭盡全力地讓這呼吸不發出一絲聲音......

許久,不悔不敢睜眼,因為她害怕會有什麼不該有的東西,會從眼睛裡滾出來!

葉曉靖剛剛走下樓梯的時候,不悔還是沒有聽到外面有人敲門,突然害怕起來。

真是見鬼,明明是自己那般決絕說,不用,這又是幹嘛呢?難道還期望他耳朵不好,沒聽到,還是,假裝自己沒說過那話,又或者他假裝沒聽清,來送自己嗎?不悔心裡這樣想。

該死,回來路上怎麼不回頭看看,他到底有沒有跟來!不悔這會兒才想起自己一路只顧著往回來的路走,從始至終都沒有回過一次頭,然後,抬手抱了抱自己的腦袋,又想:真是瘋了,幹嘛要說那兩個字?

這時,不悔無比討厭“不用”兩字,甚至,連發明這兩個字的祖先也一併厭煩起來。

可是,他,好像在身後的呀!不悔突然又想起來時的一路,彷彿深入心裡的感覺。

於是,不悔,手忙腳亂地趕緊把門開啟,門外,空空如也,連過道裡的風也懶得吹了,乾脆留下了透明的空氣。

“嗨......”不悔深深嘆了口氣,眼皮下垂,雙唇合在一起,慢吞吞地後退兩步,又把門關上,又靠在們後,此時,不悔已經不用大口吸氣了,一切,平靜如常,一切,又不盡相同,眼角,有東西掉了下來,不悔覺得,又是一個人了,自己一個人!不悔,就這樣靠著門又站了會功夫!

不,去看看吧!

不悔腦袋裡想起這樣一個聲音。

於是,不悔又一次打開門,這一次,她沒有就那樣看門外,而是走出過道,轉了個角,下了這一樓的樓梯,她再次轉角,剛要下階梯時......

葉曉靖正轉向這裡,抬頭!眼神交接在了一起,這一刻,彷彿世界都靜止了,兩個人也靜止了,那眼神,如兩道光,相對直射,容不下一點縫隙。

頃刻間,不悔叫了一聲:“啊靖!”繼而淚如雨下。

葉曉靖一掃方才的孤獨,幾步跨了上來,竟然笑了,然後喚道:“傻瓜!”把人緊緊圈入懷裡......

這新年的第一天,A市人不習慣起得太早,這會兒,才聽見有人從上面下來,葉曉靖覺得被下來的人看見這樣的兩人,不太好,他倒不是怕別人看見自己,而是,不想別人用不同的眼光看不悔,他,捨不得,也不能讓別人對不悔有一絲的不敬!畢竟,兩個十八九歲的男女抱在一起,總不會是兄妹吧!

葉曉靖提醒不悔:“有人來了!”

不悔像是沒聽到樓梯間的腳步聲,帶著淚聲:“嗯?”

葉曉靖突然覺得抱著個小孩似的,說話還得帶哄的:“有人下來了!”

葉曉靖說了第二遍,一向反應靈敏的不悔這才明白葉曉靖話裡的意思,趕緊放開手,要抽身出去,怎奈,葉曉靖的力氣大了些,也不是,葉曉靖是故意的,加大了點力氣將人貼在自己胸前,嘴角,眉角,兩處都帶了笑意。

“等會人家看見了!”不悔這會兒可算是清醒得很。

樓上的腳步聲又近了,葉曉靖終於放開圈著的手,轉而緊緊拉著不悔,上了樓梯,慢慢走回了屋子。

葉曉靖把人拉了坐在床上,又把門關上,看著不悔臉上的淚,伸出雙手,輕輕沾去,本來心裡是有些生氣的,可看那明澈潔淨的雙眼,葉曉靖不忍責怪,反倒說的輕巧:“你看,我們倆是不是心有靈犀,我正要上樓,你就下來了!”

洛不悔笑了,看著葉曉靖說道:“是啊,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