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她幾乎無眠。許是因那一撞,躺在床上才覺周身如散了架,那句話不斷浮於腦海:送你在那邊是沒辦法,現在,不管怎樣都是要回來的。時間如此漫長,不悔終於明白為何有一個詞語叫做:痛徹心扉。
第二天,計劃的新生入學軍訓如期進行,只是B市今年夏天的太陽格外活潑,總是燦爛如華,尤其是正午時分,校門邊的馬路上潑上一盆水,那水兒也是能立馬歡騰起來,飛往空中消失不見。(2)班的軍訓教官無比精神,用洛不悔的話來說:真帥!隨著葉無極教官的一聲:“稍息”,那46套迷彩服整整齊齊的立著,第一排第一個位置因她廋小的個兒成為了專位,兩眼正視前方,似乎在解著數學題那般專注。葉無極最後命令到:休息1小時,解散。大家抬手鼓掌相繼離開操場,不悔走到邊上的臺階上坐下,拿下頭上的帽子搭在左手上,靜靜地思考著。
“嗨!”一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男生正拿著瓶礦泉水走向她。
“熱死啦,喝點水吧!”單手遞到她面前。
“謝謝你。”她看向他。
“你叫洛不悔吧?”他肯定地問著。
“是。”看不出來她是什麼表情。
“怎麼樣?”他歪頭指著頭髮斜眼道。
“我這叫鍋蓋頭哦。其實挺好看的吧!”沒等洛不悔開口便自答。
她抬眼看著那一頭細碎而又柔順的黑髮,突然想起報名當日的男同學,他們是那般相似,身高,語氣,如出一轍。不過,細細察來,也不盡相同,就說那雙眼睛。雙眼皮,大眼珠子裡洛不悔的影像清晰可見。
她點點頭,他也不再說話,靜靜坐在她旁邊,平視前方。頓時好似許久不見的故人,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刻鍾有餘,洛不悔開口:怎麼不說話了?
他臉上閃過一絲淺笑:我在聽你說。
洛不悔眨了下眼,納悶著:真是搞笑,我幾乎沒說過話,竟然說‘聽’我說。嘴角的酒窩顯現了一下,難得張口:好吧。
喝了點水,正眼瞧著對面的高樓,問:“我叫洛不悔,落子無悔的落沒有草字頭,,那你呢?”
他笑了“吳俊言,口天吳,單人俊,莫言的言。”
“知道莫言嗎?他寫過一本小說叫做《透明的紅蘿蔔》”吳俊言說。自打他讀過莫言的這本小說,在向別人介紹自己時,總是這樣說。
其實他爸爸起這個名字時希望他的兒子說話“俊俏”點,當然也有謹言慎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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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不怎麼看小說。”在B市,洛不悔第一次這樣作出解釋。
“有時間你可以看看,那是莫言的成名作。裡面的小黑孩要是可以重頭再來,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吳俊言回憶著看那本小說時的感受。
“好,有時間我去借來看看”洛不悔那個“小黑孩”有一種似曾相識的奇妙感覺。也許是因為曾經有許多人叫過她:黑人。
她回想著那些曾被叫做“黑人”的日子。
1992年的洛不悔是“超生”的,儘管她在家裡排行第二。那些年,農村的計劃生育政策正在執行,在她的家鄉,逃避計劃生育政策出生的小孩是不能讓很多人知道的,在戶口登記前,是不能經常在門前曬曬太陽的,所以別人稱其為:黑人。
“黑”這個字,甚至與“黑”有關的東西,洛不悔都是討厭的,尤其是黑的顏色,但她“偏愛”黑色服裝,她要證明:看起來“黑”,但她不“黑”。說來奇怪,姊妹中,“本是同根生”,她卻是唯一一個膚色雪白的。
“小黑人喜歡穿黑色衣服嗎?”不悔轉頭問吳俊言。
吳俊言轉頭:“這......”繼而無語。
“我以前回家,經常有人叫我‘黑人’,我的衣服都是黑色的。”洛不悔介紹。
“叫你......黑人?”吳俊言想了想,問道。
“其實,你應該不喜歡黑色吧?”吳俊言說完,見洛不悔笑了,他也跟著笑了。
“哦,對了,你有沒有聽過劉歡唱的《從頭再來》?”說著拿出手機,從褲兜裡掏出耳機插上,將一隻耳機放到洛不悔手裡,另一只塞進自己的右耳。
洛不悔看著吳俊言,笑了笑,跟著聽《從頭再來》。
這首歌重複聽了好幾遍,洛不悔看看手錶,說道:是啊。從頭再來。隨即站起來,整理整理那迷彩服,又說,:走,請你吃冰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