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忘得輕易,長大後記得辛苦。
曾經歡欣雀躍,童話幻滅,經歷著黑夜一寸寸的吞噬,痛的撕心裂肺時回首,忽然發現,那些不堪的,骯髒的,刻骨銘心的,已拼湊不出完整的畫面,被遺忘,留在不經意的過去。
那麼,我們的開始,從眉心微皺的謊言,華麗的祝福,一人不走心的附和,一人不著調的玩笑,沒來得及緬懷,馬不停蹄的用嶄新的情感填充自己,可那顆心,空洞的無從縫補。
。沒了我,你一定要好好過,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要熬夜,不要生病難過被欺負,你要好好的,幸福的,快樂的生活。
……
可沒了你我不能活。
……
一步一步,遊走在你走後街角,沒有你的夜晚,月亮皎潔的讓人想哭,眼角乾澀。
那麼,全都忘了吧,我們忙著歡天喜地的快樂,忙著打發那些沒人陪的電影,忙著一字一句編織的自欺欺人,我們還有大把大把的時光,去披荊斬棘,看海闊天空。
其實,誰沒誰不能好好過。
絢爛著異彩紛呈,把苦澀深愛什麼的,都埋進土壤裡,一寸寸腐爛,我們還可以佯裝一無所知,自顧自轟轟烈烈。
你給過的每一個承諾,每一次微笑,每一句真心,我曾經密密麻麻筆尖心上,算了吧,四海為家。故事的最後,誰都沒跟誰說分別,也就真的分別了,被線栓在一起的木偶,線斷了,只好手足無措。
也曾經,用這樣的言辭,僵硬而又灑脫,一句句違心,為了最後,誰也不虧欠誰,越深情地那一個,痛的更認真,更傷心的那一個,看起來漫不經心地聳聳肩,都能搖掉淚珠。
鏡子裡的人,戴著精緻的面具,五官勾勒無暇,器官稍有偏差,摘掉後暴露的輪廓,關掉燈描繪,臉上的疤痕翻著血肉,聲嘶力竭,我在身旁觀望,表情淡漠,像看一場爛劇。
誰都沒比誰難堪。
後來一個人在空曠的大街上奔跑,不聲不響,孤獨了希望。
我開始出現幻覺,你好像還在身邊,笑得清朗,我附和,夕陽滲進眼角,你比夕陽還溫暖,暖的快要融化。
你要抓緊我哦!
哈哈,好!
我斜挎著揹包,小心翼翼的跨步在路邊石墩上,
一,二,三……
我開始重心不穩,身體搖晃,我一下子伸出左手,
那裡空氣涼薄,
我重重的摔在地上,胳膊擦破了皮,嘶嘶的疼。
笑出來,像嘲諷自己。
你不是說,會抓緊我嗎……
為什麼呢,他狠心分別,你卻不忍心放手。
站起來,重新挎起揹包,一步一步往前走,不曾回頭。
淚珠砸在夕陽裡,很快蒸發掉。
……
潯然出門畫畫了。
早上翻找衣服的時候,順便發現了一抽屜藥瓶。
“好了,吃藥了。”潯然按下回車鍵,她只好從遊戲裡退出來。
“怎麼每天都要吃,這到底什麼藥啊?”
“補腦啊,維生素之類的,”潯然聳聳肩。
“我有必要吃嗎,”她捏起藥瓶嘀咕著,
“怎麼連標籤都沒有,這種三無產品能吃嗎……”
他嘴角抽了一下,端起茶杯,
“讓你吃你就吃,哪那麼多廢話,”
她接過來,三兩下咽了藥丸。
“以後每天都要吃,我不在你也要吃,”
“知道了,”潯安吐吐舌頭。
……
後來潯然不在的一年裡,陸陸續續一直有藥丸寄過來,剛開始偶爾吞幾顆,沒覺得有什麼效果之類的,後來也懶得理了,藥丸堆在抽屜裡,已經有二十幾瓶了。
她拿起來,每一瓶都沒有標籤,白白的瓶身,長相笨拙。
真的是,維生素而已嗎。
叮咚~
門鈴響了。
潯然不會把鑰匙弄丟了吧,她踩著拖鞋移步到樓下。
打開門,愣了一下。
一個男生倚在門口,長長的耳機線隨意的掛在身前,微風吹亂劉海,露出潔白的額頭。
“潯安啊,”他看見我出來才摘了耳機,目光閃爍。
“你是?”我面無表情。
他頓了下,
“蕭天敘。”
蕭……
天……
敘……
她眯起眼睛,
不熟吧。
“有事?”
“班主任呢讓我來問你,到底生什麼病了,怎麼還不去學校,”
他打著哈欠,故意顯得語氣慵懶。
“想來就來,不用打班主任名號,”
潯安往後退了一步,示意他進去。
他訕訕的笑笑,一腿邁進去,隨意的靠在沙發上。
她皺皺眉頭,
不請自來,還入客為主,
“班裡白痴妹子們派你來的?”她倚在茶几旁,倒出茶水卻自己喝了,
班主任恨不得潯安一直到高考都不去學校。
潯然那天在學校露面後她就請假了,班裡那群無聊透頂的女生最喜歡八卦和花痴了。
而蕭天敘的女生緣一直不錯。
“哈哈”蕭天敘卻笑了。
“我才沒那個興趣陪她們玩。”
他突然直直的看向我,
“人家只是想來看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