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安德烈決絕的話語，阿卡莎在那裡愣住了，大顆大顆的淚珠流淌出來，姿態柔弱，再加上她現在不著片縷，真有種我見猶憐之感。
“一派胡言？”
“喬治，你真的忘了這一切麼，你真的連我都忘了麼？”
“你忘了你帶著我去看星星，忘了你捨命從詭異的手中保護我，忘了你給我準備的生日宴會，忘了你跟我的海誓山盟了麼？”
安德烈對此只有冷漠。
“我又不是你說的喬治，這些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當然不會留下記憶。”
阿卡莎嚶嚶嚶的哭了起來，踉蹌著後退，好似要摔倒一樣。
安德烈冷眼相對，直接轉身準備離開。
他在紅塵煉心的階段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與異性的溫存了，各種類型的都有，對女人真的沒什麼興趣。
這個阿卡莎雖然美豔，但明顯就別有所圖嘛，安德烈話都懶得跟她說，邁開步子就走了。
此時，在身後，阿卡莎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呼聲。
“喬治，你不能走，你不許走！”
她衝到自己的房間裡，攥著一把匕首出來，匕首就抵在她自己的心口。
“喬治，你要是再離開我，我就死給你看！”
安德烈一陣膩歪。
自從進了這個永夜城以來，一切都變得怪怪的，雖然這些人確實都是活人，但誰知道他們有什麼企圖呢？
他們跟一群瘋子一樣，都宣稱自己是所謂的喬治，要是換作心智不堅定的人，怕是都要將信將疑了，說不定就遭了他們的暗算。
現在這個自己都不知道深淺的阿卡莎還玩這種膩歪的狗血劇套路，真是讓安德烈心生反感了。
看來這群人心裡都沒點數，不動用武力是沒辦法從他們嘴裡撬出點什麼了。
在阿卡莎驚喜萬分的目光之中，安德烈轉過身來。
阿卡莎叫道：“喬治，你果然還是心疼我的，這就是你的潛意識……”
話音剛落，安德烈打斷了她。
“既然你要死，那我幫你一把，省得你捅不下去。”
說完，屈指一彈，一道勁力凌空彈出，打在阿卡莎握著匕首的手上。
阿卡莎只感到一股巨力傳來，手不由自主的就往前一伸。
噗嗤！
剎那之間，她抵在心口上的匕首直接貫入她的體內，登時就是撕心裂肺的劇痛，令她發出一聲慘叫，隨後就倒在了地上。
不過片刻的功夫，聽到慘叫的城主跑來，眼見這一幕簡直目眥欲裂。
“喬治，你是不是瘋了，你竟然傷害阿卡莎？！”
“你還記得你從前有多麼愛她麼？”
安德烈冷笑了一聲：“她不是想用死來威脅我承認我是喬治麼？”
“抱歉，我覺得她沒這麼大的臉，所以我送她去死了。”
“至於你……”
“你若是對我沒別的用心，那我尊重你辛辛苦苦帶著永夜城存活的功勞，可以對你以禮相待。”
“你若是對我包含什麼別的居心，非要我承認我是什麼喬治，誰給你的臉？”
他抬起手來，永夜城主就不由自主的被吸攝到了安德烈的手中，被安德烈扼住了脖子。
嗬嗬，嗬嗬，城主被掐住脖子，呼吸不暢，臉色漸漸的青了起來。
直到城主將要窒息的時候，安德烈才略略鬆開了手，冷冰冰地看著他。
“說，你們到底有什麼用意？”
永夜城主慘笑：“幫你找回你忘掉的記憶，幫你擺脫你的瘋狂。”
“但是我錯了，我們都錯了。”
“喬治，不，你喜歡稱呼自己為安德烈也好，你已經徹底瘋了。”
安德烈搖搖頭：“不見棺材心不死。”
他一伸手，貫入阿卡莎心口的匕首就微微晃動，令阿卡莎發出了微弱的叫聲。
城主的目中透露出狂喜：“阿卡莎，她，她還沒死？”
安德烈道了一聲：“你再不說的話，她很快就死了。”
“二十秒之內，說出你們欺騙我是喬治的用意，還有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所有關於灰霧的資訊，這樣她還有的救。”
城主沉默了瞬間，然後立刻開口。
“我說，先穩住她的命。”
安德烈這才點點頭，打入一道小宇宙力量，暫時沒讓阿卡莎大出血，然後看向城主，等待他的回答。
城主目光複雜地看著安德烈：“其實我真的沒什麼用意，就算是我有什麼別的用心，想要故意誤導你，你一路走來難道就沒有發現城中居民對你的態度也不一樣麼？”
“難道我能夠未卜先知，在你入城的這麼短短時間裡，就串通所有的居民一起進行一個騙局？你可能太高估我的領導能力了。”
他苦笑了一聲：“算了，你就當是個誤會可以麼？就當是你長得和我的歃血兄弟喬治很像，然後所有人都認錯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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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關於灰霧的資訊，我知道的就是這東西在大概三百年前出現，似乎跟大陸中央某個國家的一次實驗有關。
一開始灰霧還沒有這麼濃，但是卻在不可逆的擴散，到處都開始出現詭異的怪物。
接著，在詭異出現後，恐慌快速蔓延，灰霧擴散的速度也隨之激增，產生的詭異又因此而變得越來越強。
原本人類還能夠憑藉著古老的傳承和戰士的熱血同相對弱小的詭異對抗，但是在真詭出現後，人類的一切抵抗在它們的領域面前都像嬰孩一樣無力。”
“一座座城市被詭異佔領，灰霧瀰漫世界，一個個擁有真名乃至真名解放的詭異出現，再就是掌控規則力量的詭異之王……那是根本無可匹敵的存在。”
“人類還能夠生存至今的唯一原因，就是發現了一種先前並不被重視的石頭——螢石，它能夠形成針對灰霧和詭異的防護。
人類依靠螢石礦脈建造巨型城市，這才苟延殘喘至今，但是彼此之間的聯絡也因為灰霧所斷絕。”
說完這些，城主指了兩個方向。
“永夜城的螢石礦脈儲量相對豐富，大概二十年前還能夠打通同其他城市的聯絡，在這兩個方向當年都有城市，只是這二十年來我們再也沒有接觸過了。”
“我們當年是一起冒險去找到了他們的，當時還引起了轟動，你現在去的話說不定有人還記得你。”
“所有人都會證明，你就是喬治，只是離開城市進入灰霧所以出現了幻覺和第二人格而已。”
安德烈搖搖頭，鬆開了城主，然後快速向著他所指引的方向衝去。
他當然沒有全部相信城主所說的話，尤其是城主一直重複的他就是喬治。
但是既然有別的城市的線索，那安德烈肯定是不能錯過的。
這個城主若是包藏禍心，故意將自己引向什麼危險的詭異之王的底盤，安德烈冷笑了一聲，他會讓這個城主後悔活在這個世界上。
心念電轉之間，安德烈在灰霧中呼嘯穿行。
一路上倒也有一些不長眼的詭異攔路，但是連安德烈的邊都碰不到，它們就被安德烈行進時溢散出的小宇宙力量給撕成粉末。
到了這種階段，消滅這種詭異帶來的灰霧，對安德烈目前的灰霧儲備來說就是九牛一毛，連一點感覺都沒有。
在行進了大概半個小時後，另一座城市就出現在了安德烈的面前。
這是一座比永夜城小上許多的城市，城市四周包裹的瑩白色屏障也稍顯暗淡。
安德烈進入屏障之內，落在這座名為暗夜城的城市門口。
他這次也不說廢話了，直接一腳踩在地面上。
咔嚓！
一道裂痕從安德烈腳下發散開來，同時還伴隨著劇烈的晃動，令城門口的士兵們東倒西歪，面露驚恐。
“叫你們城主過來見我，十分鐘不到，我保證他會後悔的。”
安德烈目光冷酷，這些士兵連忙就進去報信。
五六分鍾後，一個披掛甲冑的年輕人騎著馬從城門之內衝出，他手中提著騎槍，凜冽殺氣直指安德烈。
“什麼人敢在暗夜城放肆？不知道末世已至，人類之間當守望相助麼？！”
就在他想要對著安德烈發動攻擊的時候，這個年輕人看到了安德烈的面孔，忽然之間渾身巨震。
“你，你是……喬治，你是喬治老師！”
這個年輕人翻身下馬，剛剛的殺氣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尊敬和懷念。
“喬治老師，你還記不記得我？”
“當年你和你的結拜兄弟，就是永夜城的城主穿過灰霧，來到了我們暗夜城，讓我們的城市都是無比轟動呢。”
“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你鼓勵我要好好努力，將來接手父親的職務，在末世之中保護人民。”
提到父親的時候，這個年輕人目中露出感傷：“前幾年父親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我剛上位，還真有點戰戰兢兢的。”
他復又振奮起來：“喬治老師，沒想到這時候您居然來了，您是來幫我的麼？”
安德烈看著暗夜城主，沉默了片刻，隨後冷笑了一聲。
一句話不說，也不顧身後年輕人的呼喊，安德烈轉身離開。
這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安德烈奔向了第三座城市。
這座城市名為金光城，規模介於永夜城和暗夜城之間，城中尚武之風似乎頗為濃郁，安德烈在城外都能夠聽到其中傳來刀劍交擊之聲，還有市民們彼此交戰的呼喝聲。
這一次，安德烈直接衝入城門，衝到城主府中，沒有留出任何給他們準備的時間。
金光城城主是個身材魁梧的大漢，手上有著磨練武藝的老繭。
在看到安德烈衝進來的剎那，金光城城主直接一劍劈了過來，隨後被安德烈一指崩成分子都被粉碎的塵埃。
金光城城主悚然一驚：“這是什麼力量？！”
接著，他又看到了安德烈的臉，驚叫道：“該死的喬治，你怎麼還這麼年輕？！”
“好傢伙，你現在的武藝到底到了什麼地步啊？居然能夠闖過灰霧來金光城？我們有二十年沒見了！”
“哈哈哈，二十年前我們都是年輕人，好傢伙，當時我就不服你，跟你打了好多場，結果沒有一場比試能夠贏你。”
“現在啊，我老了，看來是一輩子都打不贏你了。”
他高興地拍了拍椅子。
“那就不打了，喬治，來，坐下，我們喝酒，讓我來好好招待你！”
安德烈搖了搖頭。
對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心裡已經有一點眉目了。
這裡應該不是現實世界，應該是一個真實到極點的幻境，以至於自己都沒能看出破綻。
但是既然是幻境，終究還是會有漏洞的，尤其是會跟安德烈得到的資訊有所衝突。
奈瑟城主所說應當不是假的，人類早就陷入了要滅亡的境地，他就是因此才逃到黑石城的。
但是那時候奈瑟城主還是個普通人，哪怕有著螢石護身，在灰霧中又能逃多遠？
所以可以判斷，奈瑟城主逃出來的那座城市肯定離山脈不算太遠，應當就在永夜城的這片區域。
既然當時就有城市被攻破了，現在離奈瑟那時候都過去六十年了，還能留下這麼多的城市？
這是第一個破綻。
還有第二個破綻，這幾個城市未免都太有特點了。
第一座永夜城直擊人心弱點，美食、豪宅還有玩不盡的美女和享不盡的權力，若是常人進入，得到這種待遇，只怕真就樂不思蜀，承認自己是喬治，然後被慢慢洗腦，真的忘了自己的身份，徹底留在永夜城中了。
第二座暗夜城，打的就是建功立業的牌，幫助一個小城市和剛上位不久的城主做大，藉此完成個人野心，也有不少人逃不過這樣的誘惑。
至於這座金光城，八成是給喜歡打鬥的人安排的。
安德烈沒有再問金光城主是不是知道什麼資訊了。
反正問出來，估計去了以後，又是一個針對人性的陷阱。
“這個幻境確實厲害，只可惜，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早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你找不到我的弱點，也擋不住我的手段，又要怎麼留下我呢？”
安德烈可是有著灰霧空間的啊，只要知道這是幻境，那他可以直接進入灰霧空間來脫離！
在明白過來的時刻，安德烈心中即刻閃過了念頭。
“進入灰霧空間。”
下一刻。
呼！
安德烈驀然睜開眼睛，眼前什麼景象都消失了，那些城市不見了，自己還是在荒野之中，還處在灰霧包圍裡。
“我……剛剛這是睡著了？”
安德烈的表情忽然凝重了起來。
他感受到了一股規則力量的氣息，隔得很遠，但是能夠感覺到。
就是這道氣息，剛剛讓他進入了睡夢之中。
“這塊區域有一頭詭異之王，掌控的是夢境相關的規則力量？”
“剛剛的夢境看來就是它的能力了，呼，好險，還好我離它還有一段距離，它沒發現我，我僅僅是受到一點規則力量的餘波影響罷了。”
“之前我碰到的那個男人，身上沾染的就是這個詭異之王的氣息。看來他也是透過這塊區域，只是恐怕他在幻境中沉淪很久，整個人的生命力都快被抽乾了，所以最後才無可救藥的死掉。”
“因為我同那個男人接觸過，沾染了他的氣息，所以我剛剛的夢境中會出現這個男人的部分，直接讓我感到了荒謬。
要是我再靠近一點，剛剛的夢境恐怕沒那麼簡單了。”
松了口氣，安德烈立刻收斂了氣息，與頑石草木無異，悄悄繞開了這片區域，繼續順著先前荒野中那個男人的指引前去。
還好，剩下的路上沒有感受到別的詭異之王的氣息，看來詭異之王也是有底盤劃分的，或者說它們有著默契，會避開彼此這個等級的存在。
畢竟它們都需要收集規則力量來晉升，若是相見，必有一方是會被吞吃的。
在前方，安德烈這次是在現實中看到了永夜城。
這座城市的狀況可就要比夢境中糟糕不少了，白色光幕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
安德烈進入其中，這一次就感受到了，城中百姓日子遠沒有那麼樂觀，到處都是營養不良骨瘦如柴的居民。
而在城門口，安德烈被一隊訓練精良的士兵攔了下來。
“站住，你是什麼人！”
安德烈掣出了他從男人身上得到的令牌：“這個令牌你們認識麼？我在荒野中見到了它的主人，他臨死前給我指點了這個方向。”
“什麼？！”領頭的一個士兵見到這塊令牌大驚失色，“喬治軍團長，他！”
“他為了能讓永夜城再存續一段時間，冒險出去想找到別的城市援助，竟，竟是犧牲了麼？！”
他眼睛都紅了：“喬治軍團長，他，他明明是那麼好的人啊！”
好一會，這個士兵才緩了下來，接過令牌：“我這就去稟告城主。”
“請問軍團長還交付了什麼別的遺物麼？”
安德烈想了想。
好像……有種忘了什麼的感覺。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
“沒有給我別的東西了，就這一塊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