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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六) 內心悽然

工作前途太渺茫,生活無助沒希望;

愛情淪陷更失望,欲赴黃泉正彷徨。

如果生活的苦可以令人承受的話,那愛情淪陷的罪可是讓心真正受累,如果生活也苦,愛情也悲,事業受挫,而且前途渺茫的話,那麼這個人的心就真的累了,心就真的煩了,心就真的要碎了,整個心境就會轟然坍塌,整個人有可能分崩離析,瞬間崩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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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楊富貴和王翠萍的爭吵過程中,其實楊富貴和王翠萍夫妻雙方都受到了傷害,不僅傷到了身,而且還傷透了心,並且傷心不淺,傷到了心靈深處,還傷及五臟六腑,造成深度創傷,讓人長久時間難以痊癒。

按說楊富貴也是經歷過不少事情的,在和愛人王翠萍共同生活的歲月裡,風風雨雨的苦日子是主流,坎坎坷坷的路段也不短,在一起磕磕碰碰的時候從不間斷,爭爭吵吵的場合也不算少,按道理即便楊富貴不能夠習以為常,但是和妻子吵鬧這件事情也不會在楊富貴的大腦裡掀起滔天巨浪,也不會讓楊富貴心裡十分不平衡,當然更不應該讓楊富貴對愛情心灰意冷,對工作深感前途渺茫,對生活造成索然無味

的不良感覺。

但是,現在楊富貴確實有內心冰涼的強烈感覺,有破罐子破摔的強烈念頭。

對於楊富貴這種有文化、有涵養、有耐心的人來講,這個突變也著實讓人匪夷所思,難以理解。

但是,細細探究,這樣的轉變也不是沒有道理,而且在生活中也不乏這種可能,當然也有不少這樣極端的例證,只不過比例尚少,在我們身邊看到的真事真人不是很多罷了。

其實,存在即合理,凡事有結果,也就一定有其合情合理的自身原因和外部條件。只要能夠細細加以分析,然後再合情推理其間的前因後果以及邏輯關系還是能夠得到合情合理的因由和邏輯的。

都說男人是山,但是這座山也不是堅不可摧,也並非鳳凰涅槃,其實也在經歷日月的磨練,其實也在遭受風雨的考驗,在風風雨雨的歲月裡,也會遭受到風蝕和雨侵,有時也會有砂石剝落的可能,也會有根基不穩的潛在危險。

這可能就是從量變到質變的改變,這或許就是長期量變到質變的結果。只不過人們長期以來沒有重視量變的過程,當質變悄悄發生的時候,這才引起人們的震驚。

“鞋子合不合適,也只有腳才知道”。

生活怎麼樣,愛情甜不甜,工作好不好,這些也只有當事人心知肚明,也只有自己的內心最為清楚,別人看到的也只是表象並不是實際情況,別人聽說的也許只是冰山一角,也許只是以訛傳訛,並非事實本身。

說起生活,楊富貴最有發言權,從小時候當娃娃的時候,就一直嚮往電視上大城市裡那些孩子富足快樂、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但是這種夢想從小時候,經過年齡稍大時候,再到青年時候,直至現在都人到中年了,儘管自己的名字叫富貴,自己-也從來沒有體會過富貴與幸福,所有體會一關和共同的感覺就是貧困和無奈,一直都生活在溫飽與飢餓的邊緣,一直過著吃也吃不好,依靠好吃的東西從來就沒吃飽過,過著“餓不死但也撐不著”的日子。

自己倒也罷了,反正一直受苦習慣了,反正也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但是,結婚以後,生下孩子以後,特別是在村裡一部分人富起來以後,自己當民辦老師那點僅有的自豪感也消失殆盡、蕩然無存。從人們的眼神看,從人們茶餘飯後的聊天語言看,在“笑貧不笑娼”的畸形標準中,那些所謂的文化和清高在市儈人們的心目中已經一文不值了,已經大大落伍了。

所以,每每妻子看到別的小媳婦穿新衣,騎摩托,面對妻子無休無止的抱怨和批評,楊富貴也不得不陪上笑臉耐心解釋,說自己成為公辦教師以後一切都會改變的,家裡的日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每當自己的孩子在外面偷看人家孩子吃好東西的時候,孩子回家以後即便是在地上打滾,大哭小叫的,楊富貴也拿不出錢來給孩子買好吃的東西。

有時候楊富貴教育孩子好好學習,以後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孩子就當場反問楊富貴,說:

“爸爸,你小時候都好好學習了,怎麼家裡比人家沒有好好學習的家庭都要窮啊?”

這時楊富貴就被孩子問得啞口無言,目瞪口呆,並且無言以對。

當然,最後楊富貴還要儘量給孩子傳播正能量,說自己雖然學習努力了,但也不是特別優秀,人家最優秀的都到城市裡當公辦教師或者公務員了,人家過得當然好。

楊富貴自認為也不是孝子。作為父母的兒子,因為當民辦教師很忙的原因,其實親自照顧爸媽的機會很少,即便是老人生病,只要不需要住院,楊富貴也總是慌慌忙忙抓了藥就回家,平時也都是妻子幫助自己照顧二老的,週末或者放假時間,學校裡工作不忙了,楊富貴還要忙乎地裡的莊稼,也是沒有時間照顧老人的。

有時候,在醫務室付藥費的時候,楊富貴去賒賬時,醫務室工作人員一看到賒賬的人就生氣,動輒說沒錢看什麼病,拿什麼藥,這時候,作為病人的爸媽總會把裝好的藥扔給人家,說他們不要藥了,就回家等死好了。這時候,楊富貴一邊勸父母不要著急,一邊給人家賠不是,說好話,直到最後賒賬成功以後拿藥走人。

楊富貴覺著自己從來都是左右為難,勉強在夾縫中苟且人生,一直像一個極度醜陋惹人討厭的流浪狗,是那種因為整天吃不飽骨瘦如柴的狗,是那個遇到事情大氣不敢喘的小家子人家的窮狗。

在愛情方面,楊富貴自認為很倒黴,也當然不成功。

當然,也許蒼天有眼,也許上輩子積德,也許自己有福氣。反正沒有成為光棍一條,在談情說愛的年齡娶了如花似玉的王翠萍,要說郎才女貌也算是不錯的婚姻了。但是由於王翠平脾氣不好,再加上楊富貴當民辦教師的工資又很低,所以因為貧困而導致的爭吵和打鬧一直斷斷續續的,從來沒有間斷過,這樣“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鬧”的鬧劇在生活的歲月裡一直上演著,這樣的鬧劇就成為楊富貴家庭中不可或缺的一種元素,也成為家庭生活的一種左料。

時間久了,雖然楊富貴很有耐心,很有涵養,一般都是光聽不說,一般也不加辯解,但是總是這樣吵吵鬧鬧,給楊富貴的生活蒙上了一層晦澀的陰影,增加了不快樂的因子,讓生活變得苦澀難受,讓日子過得疲憊不堪,讓人感覺不到人生快樂的任何滋味。

楊富貴唯一感覺自豪的是自己當民辦教師的這份工作,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當民辦教師這份工作幾乎就是自己生命苦海當中的一棵救命稻草,每每在人生絕望時刻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楊富貴就是依靠這份職業的自豪感苦苦強力支撐著。楊富貴覺得無論如何自己的這份工作也是高大上的,雖然是民辦教師但也是教書育人的差使,即使別人不認為怎麼樣,自我感覺還是良好的,還是蠻不錯的。

但是,隨這世間的推移,楊富貴幹了二十多年了民辦教師了,也窮了二十多年了,也被人家笑話和看不起二十多年了,現在楊富貴都要懷疑當民辦教師的出路了,都要對自己一直篤信的信念動搖了,甚至都要堅持不住了。

愛情的淪陷讓人如坐針氈,貧困的生活讓人窒息,周圍人的冷風熱潮讓人生不如死,沒有前途的工作讓人望而生畏,不受尊重的人生讓人生不如死。

楊富貴沉下心來想想,突然覺得一切都無望,一切都沒意思,突然楊富貴覺得不如馬上死掉,瞬間可以解脫。

不想不知道,想想很可怕;心中戚戚然,不知未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