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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書生

九月天氣,秋高氣爽。萬山紅遍,層林盡染,忽地一陣清風吹來,只見得萬葉飄落,宛若萬千仙子於空中起舞,各盡妖嬈之姿。

清風停下之時,林間大道上面已經鋪滿了厚厚的一層。光禿禿的樹枝,紅橙紅綠的地面,別有一番風味。在這時候,只見得林中大道的另一頭,一頭青驢正慢吞吞的走來。

那青驢的背上,坐著一青衫少年,他是倒騎在青驢背上,是以只能看到他的背面,不過只看背面,也能多少見一些此人神韻。他手裡拿著一卷竹簡,正看得津津有味,不曾回頭看看,也不怕青驢走錯了路,更不嫌棄它走得慢。

青驢走走停停之間,見得地上青草,自然是要去啃上兩口的。這一人一驢,看起來都極為瀟灑自然,似乎並不怕天色逐漸暗下,沒有棲身之所。

再走一會,青衫少年回過頭來,只見他一雙眉毛漆黑如臥蠶,雙眼似寒星,鼻樑高挺,薄薄的嘴唇,那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帶著一些玩世不恭的味道。

這不是一個絕世美男子,但絕對是一個極有韻味的男子,他看著青驢正在啃地上的草,卻是苦笑一聲:“驢兄啊驢兄,按著你這腳程,咱們今晚上恐怕是難以找到一處棲身之地了!”

那正在啃青草的青驢似乎聽懂了少年的話,抬起頭叫了兩聲那意思是:“不怕不怕,前面定然有人家!”

青衫少年輕笑一聲,接著繼續轉過頭去看書,眼看太陽即將西落,天色漸暗,那青衫少年又道:“驢兄啊,你一路走來倒是吃飽了,我還餓著肚子呢,還是走快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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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驢這次沒有叫,而是馱著青年快速奔行。若是路人見著,定然驚奇萬分,因為這青驢的腳程之快,絕不下於一般的快馬,這樣的驢子,絕對是人間極品。

此時太陽早已沒落西山,天邊卻是雲霞滾動,天地皆是被霞光籠罩,一片赤紅,頗有幾分波瀾壯闊,雄偉壯觀之處,令人心情激盪,熱血沸騰。

青衫少年從驢背上跳下來,他手中的竹簡插在腰間,抬頭看向一望無際的天空大地,不禁吟道:“天穹遼闊兮赤紅,大地蒼茫兮一片,浮雲翻滾兮無休,我道自何處?”

吟罷,青衫少年還要感慨幾句,此時那青驢卻是叫了幾聲,像是帶著諷刺的意味說:“你這點本事,也在這裡鬼吼死叫的,路還很遠呢,好好看書才是!”

青衫少年被這青驢打擾了興致,當下是半句好的句子都想不出來,他回憶起自己適才吟唱的那幾句,覺得並不是怎麼好,但是要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改,只得把這些煩惱,都歸於是眼前這頭青驢的錯誤:“驢兄啊,我本來還有幾句好的,你這一叫什麼都沒有了!”

青驢尾巴擺動,眼中閃過不屑之色,接著卻是低下頭去啃食地上的青草。

青衫少年像是不知道天色將黑一般,他揹負雙手,站在大道之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直到青驢過來撞了他一下,才看到天色早黑,星星不知道何時已經佈滿了天空。

“驢兄,咱們繼續趕路!”青衫少年翻身上去驢背,那騎驢加快步伐,將近一炷香左右的時間,見到前面有燈火之光,便知道來到了有人居住的村落或是小鎮。

青衫驢背上下來,牽著青驢繼續往前走去,不多時,但見得一座繁華的鎮子矗立在前面的平坦大地之上。遠處寒山,近處衰草,那鎮子好似鑲嵌在大地之上。青年大笑一聲,道:“驢兄,咱們今晚上總算是能有個住處了,走,找一家客棧,先給你來二兩燒酒!”

那青驢聽得“燒酒”二字,一雙驢眼頓然亮起來,走路的步子也快了許多。半盞茶的功夫不到,一人一驢便走進了這座頗為繁華的小鎮。

此處鎮子離著人族皇城鎬京沒有多遠了,又是南來北往的商人們的棲居之所,故而地盤雖然不大,但是繁華之處,卻不是一般的城池可以比擬的。

這牽著青驢前行的青年名為方玉涵,乃是洛邑人士,此行目的正是鎬京。時下週公姬旦輔政,主張禮樂治國,為賢是用,讀書人便迎來春天。

方玉涵本是富貴人家子弟,但是家道中落,父母雙亡,田地都被變賣,眼下真是兩手空空。聽著讀書人能有不錯的前途,他便也學著諸多文人雅士,讀讀書,論論天下大勢。轉眼之間,兩三年過去,他竟然還真學到了一些東西,雖然只是半吊子的,但是他自認為已經胸藏丘壑,就騎著那頭青驢往鎬京來碰運氣了。

方玉涵家財敗盡,唯有這頭青驢相伴,不過這是他的代步工具,亦是他的好友,是以就算是如何飢餓,如何囊中羞澀,他也不會將這頭驢給賣了。

這頭青驢還真是奇驢,呼吸極為有序,比人都還機靈幾分。方玉涵平日裡沒有事情做的時候,也順著那青驢的呼吸方式呼吸,竟然關鍵之時,吸納一些不知名的無形之氣入體內。這不,糊里糊塗的,體內產生了一種熱氣,藏於丹田之中。

起初之時,這種熱氣在冬天裡用來禦寒甚好,但是有一次方玉涵外出遇上一幫山賊,慌亂之下,那熱氣隨著他的意識而動,他出拳便打死了其中兩個。從那時候開始,他除卻讀書之外,另外的事情就是研究體內這種熱氣的使用。

久而久之,尋常人上來幾十個都不是他的對手。就這樣,方玉涵的膽子便大了起來,人人不敢走的路,他都敢走,洛邑附近的山賊馬賊見了,都要避開。尋常的小妖,也是被他捉過三兩只。另外,他還專門為人打抱不平,轉而間便成為了一個遊俠,亦是求學書生。

這鎮子上最大的客棧,名為同安客棧。同安,也是這個鎮子的名字。進入客棧裡面,只見得南來北往的的人均是坐在客棧大廳之中,吃喝之時談論的,皆是人間山川之中妖異之事。

譬如,某個地方來妖怪吃人,某個地方又鬧鬼,或者是某條大江大河裡面出了水怪,江河上坐船行走的商人被吃了。

眼下人間界中,除卻人族居住的城市小鎮山村之外,就是望不到盡頭的森林大川。另外,世間生靈,除卻人族之外,還有諸多種族。妖魔鬼怪出沒,經常吃人鬧事。

有妖魔侵擾人類,人類之中自然就有降妖除魔的修士,當然,也有像方玉涵這種自認是遊俠的人間散修,聽到妖魔鬼怪鬧事,要去為百姓們驅魔除災的。

做這種事情,遇上一些富貴人家還可以收一些銀錢,這幾年以來,方玉涵就是靠著這過日子的。

方玉涵大聲吩咐道:“小二的,先來兩罈子酒,再上兩個你們的拿手好菜,對了,那酒我這裡一罈子,另外一罈子送過去給我的那頭青驢!”

那店小二聽了,卻是一愣,什麼時候,驢子竟然也會喝酒了?那不是吃草的嗎?

那小二的還沒有回過神來,方玉涵又道:“對了,那酒要換一個盆來裝,我那驢子,喜歡大口喝酒!”

方玉涵給了酒錢,要求也沒有任何的郭逢之處,吩咐下來,小二的自然只能按著方玉涵的法子去做。

方玉涵坐在桌子上吃菜喝酒,沒有理會小二的。小二的用了一個大盆,將一罈子酒倒在裡面,抬到那青驢旁邊。那青驢聞到酒香,眼睛再次亮起來,嘴角處哈喇子像是線一般牽著。

小二的見得那青驢嚼著草磨著牙的樣子,尤其是那雙眼睛賊亮發光,讓他感覺到這驢子像是要吃他一般?隨後他使勁搖頭,這就是一頭驢子而已,怎麼會吃人?

胡思亂想的時候,那青驢已經掙脫韁繩,將頭觸到了盆子中,大嘴張開,一口氣就把半盆子酒給喝下去,那樣子還有一些意猶未盡。

小二看著手中的空盆子,整個人待在當地,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原來驢子還真是有會喝酒的,而且似乎酒量還大的驚人!”小二的拿著盆子回到客棧大廳的時候,方玉涵也差不多把酒壇子中的酒給喝完了,要的兩個小菜也是一掃而空。

此時小二看方玉涵的眼神,都透發出來一股子的尊敬,畢竟那驢子這麼厲害,想必它的主人也是。

方玉涵吃完之後,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裡休息,第二日一大早,他還沒有醒過來,卻是被客棧中嘈雜之聲給吵醒了。

方玉涵坐起身來,將衣服穿戴好,推開屋子的大門。大清早的,只見得同安客棧裡面,已然坐滿了人,當下他猜測現下定然是這裡出什麼事情了。

方玉涵沒有心思理會這裡發生什麼,當下他下來客棧,叫道:“掌櫃的先結賬,我還要趕路呢!”

掌櫃的回過神來,與方玉涵算了房錢,接著便又命小二的將青驢給牽上來,道:“客官慢走!”

方玉涵點頭,強者驢子正要走的時候,忽然見得客棧中的另外一名店小二急匆匆的跑進客棧來,邊跑邊叫道:“掌櫃的,又出事情了!”

掌櫃的聽得店小二的叫喊,看著他氣喘吁吁的樣子,臉色有些蒼白,他急切道:“怎麼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