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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

此刻懸浮在海面上的, 是十數艘裝載有隱身裝置的飛行器陣列。西奧雖然為了指揮方便而親臨前線, 但他十分惜命, 調動了大量的武裝力量隨行,而且一旦情況不對, 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帶著劫掠來的黑暗生物逃竄。

是一個狡猾而棘手的敵人, 可惜遇到的是同樣狡猾偏執的獵人。

雷霆一擊後, 魯齊烏斯迅速拉昇獅鷲的高度, 眾多增益魔法開始一個個疊加。他並不會為攻擊落空而懊惱,也不會為攻擊奏效而狂喜, 他只是冷靜地環顧四周,接著身影一閃,特殊的魔法已經掩藏起他的蹤跡。

這是光系魔法的特殊變種, 輔以生命魔法, 遊走於飛行器之間的聖者宛如活著的幽靈,以他天空色的無機質的眼眸俯瞰人間。他又鎖定了一艘飛行器,好像是被剛才爆炸的餘波破壞了部分機體,正在原地眩暈般旋轉。

他結束了這可憐獵物的生命,破碎的機體碎片與一些疑似人形的物體墜落下去。從這個高度上墜落,不會有生還的可能。

魯齊烏斯搜尋著四周, 他在尋找。目前他擊破的飛行器都並非主艦, 他固然可以用笨拙的排除法去一個個尋找,但那樣變數太大,最重要的目標可能會逃逸。

剩下的飛行器在最初的張皇失措之後,居然逐漸組織起來, 部分不顧暴露的風險向他發射火力,餘下的則逃走。魯齊烏斯駕馭獅鷲旋轉著躲過幾道衝擊,眸光微沉,並不急躁,反而開始唸誦漫長的咒文,期間用於自身的加護並不會增加,但是有獅鷲在。

晶壁魔法彷彿遠遠無盡般逐一展開,又被依次擊破,最後一層晶壁破碎於魯齊烏斯眼前,他恰好結束了最後一個音節。

“聖裁。”

比飛行器高度還要高的空中,數個巨大圓陣展開,傾斜調整著角度,彷彿在斟酌要攻擊哪邊。很快,圓陣的操控者做出了決定,圓陣光芒大熾,噴吐出海量的光之劍,向逃竄到遠處的那幾艘飛行器激射而去!

另一種圓陣在獅鷲翼下成型,似乎是專門增幅獅鷲的魔法,晶壁再次立起。斗篷飛揚的聖者望著緩緩燃燒下墜的飛行器,淡淡的嘲諷般的笑了。他本就姿容聖潔凜冽,這麼一笑,彷彿化了冰,卻露出更加殘酷冰冷的內裡。

配備了武裝的飛行器在海面上瘋狂逃竄,而追在後面的僅僅是一個人、一騎獅鷲而已。如果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西奧也許還會嘲笑對方的無能,但現在他笑不出來,因為他自顧不暇。

陸續又有幾艘墜毀,落入海中,濺起的動盪的波浪使得西奧所在的水陸兩棲飛行器微微搖晃。藏身海中觀望後,西奧原本已經準備撤離,特意將朕帶在身邊,可他突然心中一凜,一側身躲過身後的光刀。他回過頭,忠心耿耿的部下垂著頭,手中握刀,感受到他的視線,緩緩抬起無神的雙眼——

又一刀!

西奧瞬間進攻對方的精神世界,他成功搶奪了手下的控制權,令他自己將光刀捅入心臟。輕易就結束了手下的生命,西奧緩緩抬頭,直視著這個他從未放在眼裡的、脆弱的黑暗生物。

“……這是你的能力?”

朕緩緩抬起頭,他頭上的符沒了,完全露出純黑的眼眸。他此時的表情已經完全不像一個小孩子,而是格外靜穆深沉。

他抬起手,便有更多效忠西奧的人衝向西奧,西奧立刻反過來控制,一一反殺,接著將尖銳的精神力探向朕,成功命中!

已經基本掃清海面上飛行器的魯齊烏斯意識到對方也許已經不在這一陣列群中,很可能已經逃竄,或者,在他視線所不能及的地方。

他的視線倏忽向海面飄去。

暗藍的大海上露出一線乳白,已經是黎明時分,一股晦澀的力量在海域中蔓延。這股力量尚不穩定,有些顫巍巍的,某一時刻受到刺激,形成巨大的旋渦,還在逐漸向外圍擴散,中央的空白處海水剝離,顯露出一架隱藏的飛行器。

飛行器此時彷彿正處在一個巨大的名為“生命”的漩渦中心——無數海獸游魚蜂擁而來,迴旋繞轉,以致到處都是魚鱗細膩的銀色反光;天空中則雲集著能遠飛的海鳥,長唳聲聲,攪動雲霧,盤旋不忍離去。

游魚周遊、飛鳥朝拜……如果此處是陸地,那必然還會有走獸奔襲、萬木崢嶸。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曾告知阿雷西歐的那句——

【帝子有域,萬物通靈。】

在這種彷彿駕馭萬靈與眾生的力量面前,西奧毫不意外的選擇了暫避鋒芒。他不明白,脆弱的黑暗生物為什麼會擁有這樣的能力,如果早早顯露出來,這個世界的格局早就已經發生了變化。好像一切異變都開始於復甦者從棺材裡醒來的那一日,他開始做夢,而這些停滯許久的黑暗生物們,則開始向前走。

感到空中的聖者也鎖定了他的位置,西奧不再猶豫,動用了聖殿遺留下來的萬年前的傳送陣。

可惜了,這個超遠距離的傳送陣已然殘破,僅僅能使用這一次而已。

令人痛苦的傳送之後,西奧強忍身體的負面反應,一雙柔軟的女性的手臂頃刻間圍繞他,驚慌說道:

“西奧先生!醫療組已經在待命,您馬上就會好起來!”

“黛爾薇,安靜些。”西奧依然很冷靜,他制止了黛爾薇繼續說話。

從今天的情況看,進攻保育中心的祝青只怕也回不來了。

他不在意今天的損失,有他的能力在,可用的人總是源源不斷的。令他在意的是聖者的態度,先前明明有過交流,為什麼對聖殿下手如此狠辣?是有自己的打算,還是就此打算與聖殿分道揚鑣?西奧不相信是後者,他閱讀過許多萬年前的聖殿典籍,確信一朝屬於聖殿的獵人,今後也會終生追隨聖殿的旗幟。

還有那個奇怪的晦澀的力量,他直面了那種力量,為之深感恐懼。

被黛爾薇攙扶著,西奧慢慢直起身,他需要盡快恢復,他還有許多事要去……

他感到一點寒芒對準了他的後心,西奧悚然一驚,然而不等他及時作出反應,那彷彿從天外飛來的一箭已經穿越空間,精準無誤的命中了他!

那一瞬間,他幾乎是茫然的,他不明白,已經使用聖殿遺留的傳送陣逃跑的他,為什麼仍舊會在安全的自己的基地裡被命中?!

黛爾薇淒厲的聲音迴盪在他耳邊,西奧來不及想明白任何一個疑惑,就徹底昏迷過去。

目標好像還是沒有死。

魯齊烏斯緩緩垂下握著弓箭的手,心情略有幾分不明媚。剛才在極短的時間裡,他認出了殘留在飛行器控制室中那個聖殿常用的傳送陣,他熟悉到可以倒著畫,於是立刻演算,接著進行反向追蹤。西奧也很配合他,居然將帶著朕氣息的紅繩帶在身上,雙重保險下,魯齊烏斯篤定自己必然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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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似乎因為距離過於遙遠,空間磨損了他箭矢的威力,他沒能殺死對方。

不過……

他開啟自己隨身的手帳本,把剛才使用過的阿雷西歐的釦子平穩的重新嵌進去。上面的影之力已經被他提取出來,作為那支箭的附帶贈品,慷慨地送給了西奧。

他提起旁邊因使用了域而脫力昏睡的朕,放到獅鷲背上。天光已然大亮,軍部的飛行器和救護船姍姍來遲。由於朕拖住西奧,沒有任何一隻黑暗生物被帶走,這無疑是個令人滿意的結果。

魯齊烏斯甚至在想一個十分無聊的問題。

不知道名為“西奧”的那片沃土上,究竟會長出多少朵影薔薇?

薔薇勾起了他對阿雷西歐的關注,眼睛望著逐漸接近的軍部人員,魯齊烏斯傳訊阿雷西歐。

“我這裡已經結束了,朕安全救出,其他黑暗生物完好。”

“……我儘快。”

魯齊烏斯敏銳地察覺到了阿雷西歐的語氣有些不對。

“怎麼,情況惡化了?”

“不,還在可控範圍內。”這句話之後,阿雷西歐那邊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

“只要體弱的那一批撤出中心,到翡翠內海邊緣去,一切就都結束了。”

“我將張開我的【紅月王城】。”

與神經病的傳訊中斷,不用腦子都能想到對方肯定在往回衝刺,阿雷西歐知道神經病對任何他的情報的執著,但是很遺憾,恐怕在神經病回來之前,他這邊就會宣告結束。

“西奧”那個名字帶給他的動搖,只有一瞬間而已。很快,阿雷西歐便收束所有情緒,他自以為就算西奧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都不會害怕。

畢竟,那是他曾經殺死過的血族的父親。

“露西,赫爾戈冬,你們去內海邊緣的集中避難點。”阿雷西歐揚聲道,順手斬滅一隻人形的光明異種。他本想拜託祝醫生看顧下這兩個孩子,結果一側頭,卻見祝衡愣愣的站在原地,微微顫抖,彷彿聽聞了什麼難以置信之事。

“……祝醫生?”

祝衡倉促驚醒,他望著血族深玫瑰色的眼眸,一種巨大的悲哀和羞愧從他心底上浮,窒悶住了他的呼吸。他已經將“西奧”“澤麗塔”以及他自己聯絡起來,驟然意識到,原來自己正是西奧計劃中不可或缺的一環。是他同意讓澤麗塔接受西奧的治療,是他幻想元素療法能拯救更多黑暗生物因而對西奧的行為緘默不言,是他將澤麗塔引入本部,是他造成了如今的死傷。

祝衡的身體微微顫抖,他感到巫妖擔憂的牽住他的衣袖,赫爾戈冬也繞過來小聲的嗚咽,但他卻無顏面對這些天真的孩子們,只得狼狽的深深低下頭。

“是我……”他低聲說道,“是我造成了……”

“祝醫生。”阿雷西歐來到他面前,他從祝衡反常的舉動中窺見了什麼,但他的神情仍舊如往常一樣,口中說出的話卻讓祝衡徹徹底底的愣住。

“魯齊烏斯很早就在懷疑你,而我也認可他的懷疑。”

祝衡抬起頭,他以為會看到一雙充滿失望厭棄神色的眼睛,但是阿雷西歐的神色卻十分平靜。

“可我仍以為你是個很好的人,這與懷疑你同時發生。”

他看向長長的落地窗走廊,往日精緻溫馨的建築,此刻滿目瘡痍,閉上眼睛,就能感覺到許多強烈的光明正在這座建築物內部逐一滋生。阿雷西歐瞭解他自己,他不太會揣摩別人的心思,對一些隱晦的細節也很遲鈍,他對於每個人情緒的敏感在極大程度上彌補了這個缺陷,不過有時候這種感覺也不可盡信。

所以更多時候,他會不依賴任何東西,獨立的判斷一個人。

語氣,動作,神態,三觀……再卓越的演員也無法一直演戲,每個人真實的自我總會從許多不經意之處流露出來,而祝衡給他的感覺,就像一株陰雲之下的、有著柔韌枝葉的植物。

祝衡真心愛著黑暗生物。

有了這一點,對阿雷西歐來說已經足夠。

“祝醫生,在保護黑暗生物的誠心上,我仍會相信你。”他說道,“至於其他的事情,我想之後我們可以一起坐下來談談,無論是西奧還是別的什麼。你究竟該接受怎樣的審判,為自己的選擇支付怎樣的代價,都不應該在這裡由我清算。”

他停頓了一下,淡淡的笑了笑。

“祝醫生,帶著露西和赫爾戈冬去內海邊緣吧,也許你們路上還可以搭救一下澤麗塔?魯齊烏斯剛才給我傳訊,西奧現在應該沒有餘力再去搞什麼鬼了。”

他轉過身,黑鐮在手,面對拐角處出現的新的光明異種。

“我這邊,稍微有點騰不開手,只能麻煩你們了。”

赫爾戈冬配合的“嗚”了一聲,露西也再次輕輕晃了晃他的袖子。看著這兩個天真無邪的孩子,祝衡只覺得眼眶酸脹,那一瞬間,他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沒有被寬恕。

他卻在某一方面,仍被信任。

“我會用性命保護他們。”他低聲說道。

他看到背對他的血族輕微點頭,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不再耽擱,他帶著兩個孩子前往澤麗塔的所在之處。

阿雷西歐在中心展開清掃,中心佔地面積太大,光明異種數量又極多,這樣的清理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然而他沒有半點焦躁,在某一時刻,他感到那些孱弱的黑暗生物們徹底撤離了中心,中心內只剩了一些作戰人員和體質不錯的普通人。

這樣就足夠了,他即將張開的域不會傷害到那些強壯者。

他最後一次使用黑鐮,擊破大扇的落地窗,未曾經過過濾的燦爛陽光投射進來,血族的影子在地上。

阿雷西歐輕輕開口——

“由我進入愁苦之城……”【注】

影子開始滲漏,蔓延,隨著血族向前走的步伐,逐漸將四周的一切浸染,就連沒有實體的光線也不放過。

“由我進入永生之苦……”

內海邊緣的避難點,眾人只覺得天空突然暗了下來,一些人抬頭,日月便在他們頭頂完成了宏大的切換。

紅月當空,暗影橫生,多刺的影薔薇包裹建築的外牆,地面佈滿灰色塵埃。緋色薔薇花瓣定格於空,一切黯淡而孤寂,而在建築的最高處,一雙巨大的蝠翼開始從阿雷西歐背後緩緩生長,招展,最後徹底定格為巨大凌厲的輪廓。

兩扇蝠翼向中間微微收攏,虛掩其下的血族。阿雷西歐起身,俯瞰他翼下的王城——

其為永夜之君主,他誕生時,深淵中萬眾歡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