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冷休痕瞳孔放大，在心底裡發出了一聲驚呼！
ta……
ta分明就是祂啊！！
一樣的體型，一樣的長相，一樣的星空眼！
風一一在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的瞬間，也在無法言喻的震驚中，暗自驚呼。
祂甚至在瞥到那雙無從複製的星空般的雙眼的剎那，雙腿一軟，癱在了冷休痕的身上。
但很快，祂便強振著再次站得筆直。
這是二人，第一次這般失態。
“怕什麼？”
風一一和冷休痕頭頂上的另一個“風一一”問罷，冷冷地揚了揚嘴角，繼續說道：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何必自己怕自己？”
風一一的雙拳緊了緊，祂一邊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一邊對著另一個“風一一”問道：
“你究竟是誰？！”
“我不是剛回答完這個問題嗎？”“風一一”有些“不可思議”地繼續反問道：
“我以前怎麼沒有意識到，我竟是個這般愚不可及的人？”
“風一一”的嘲諷剛結束，便在注意到風一一和冷休痕緊握著的雙手的下一秒，發出了新的嗤笑：
“看來你所在的這個虛構的世界，把真實世界的情感也毫無保留地複製過去了呢？看起來，還真是般配！”
風一一蹙了蹙眉，斬釘截鐵道：
“你不是我！就算你的身形、聲音甚至眼睛都和我一模一樣，你也終究無法在言行舉止上毫無破綻。冒牌貨，永遠都是冒牌貨！”
“風一一”再次嗤笑了一聲，道：
“你這個如假包換的冒牌貨竟然還敢質疑我？看來，你還不知道忤逆我，會是什麼樣的下場呢！”
風一一不慌不忙道：
“至少我不會這樣嗤笑，更不會連自己都威脅。你不是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嗎？怎麼，才過了幾分鐘，就又變成讓我沒有好下場，你也可以全身而退了？”
“風一一”微微發怔，但很快便恢復如常，並繼續用十分冷漠的口吻問道：
“你不覺得，我身處著的這個山洞中的水元素的力量，比你正身處著的山洞中的力量，更為濃郁，也更為純正嗎？孰真孰假，你應該早就瞭然了，不是嗎？”
風一一的拳頭再次不自覺地緊了緊——祂所言，確實非虛。
“風一一”看透了風一一的心中所想一般，不動聲色地暗喜了片刻後，趁勝追擊道：
“所以，如果你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不真實，非要親自辨一辨自己的真假的話，不妨問問自己——你正身處著的那個世界，是真實的嗎？巨龍引導你所進入的山洞，是真實的嗎？你腳邊洶湧著的水元素，是真實的嗎？你身邊那個緊握著你的手的他，是真實的嗎？你們這一路所經歷的一切，是真實的嗎？還有，處於虛假世界中心，被各種虛假之物包圍著的你，又是真實的嗎？！”
風一一愣在了原處，縱然祂不斷提醒著自己一切的發問都是陷阱，縱然祂強迫著自己不去繼續深思“風一一”所提出的問題，祂的心臟，也依然還是在祂一連串的言語中，處於驟停的邊緣一般——冰涼且無措，遲鈍且茫然。
“風一一”再次得逞，星空般的雙眼一挑，發起了最後的攻勢：
“你應該還沒忘記，這一路來自己對他的懷疑吧？連最值得擁有你的信任的人在你心裡都已經不再真實，連你試圖瞞天過海的所謂信任和所有的情感都不是真實的，你又到底從哪裡來的自信，可以這般確定——自己，不是假的呢？！”
風一一的心臟一陣刺痛，墜入冰窟般的寒冷從心臟處開始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蔓延，勢如破竹，無可抵擋。
冷休痕感覺到了祂手中傳來的猝不及防的冰涼，眼眶驀地有些潮紅。
他緊了緊緊握著祂的手的、自己的手，問道：
“你早就發現，我不是真的了，是嗎？”
風一一沉默了片刻，輕輕地點了點頭。
事到如今，祂已然沒有了繼續隱瞞的心力，一切的隱瞞和自作聰明，在這一刻，都顯得莫名嘲諷。
祂一邊回憶著來到這個世界後的點點滴滴，一邊緩緩說道：
“你讓我以心臟為眼，靈珠為引，去探索這個世界的一切的時候，我在你的心裡，看到了我的影子，我確定你依然是你，但我不曾告訴你的是——我同時，看到了另一個影子，一個十分模糊，卻讓我不安的影子。
“那個影子的氣息，和這個世界其他人身上的氣息，十分相似。從那時起，我便知道，或許有一天，你，將不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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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休痕的回憶隨著風一一的話語，開始快速迴轉，他恍然大悟般說道：
“所以，在準備離開火海的時候，你不是因為乾燥才聲音沙啞，而是因為心有懷疑才略有失態。你故意告訴我，說你看到了一部分被迫消散的記憶，也是為了讓我體內的另一個影子害怕暴露而有所不安。你故意問我，關心的是記憶，還是光圈，也是為了試探我的立場。還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問話，也一直都只是為了試探，在我心裡，那個當下，哪個影子，佔了主導，是嗎？”
風一一沒有否認，祂抬眸望了望冷休痕複雜的眼神，試圖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離，卻發現，他握得更緊了。
祂放棄掙脫，道：
“你的言行，有時候會無意間暴露和真實的你略有悖離的目的，但卻始終沒有狠下心來傷害或是誤導過我。所以我確信，縱使你的體內藏著另一個意識，你也依然能夠保有最真實的自我……”
風一一正說著，冷休痕緊握著風一一的手，突然按壓了幾下。
祂便停了下來，不解地望向他。
他若有所指地又看了祂一眼，隨後抬頭望向另一個“風一一”，問道：
“如果你真的是祂，那你一定也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走吧？”
“風一一”冷笑了一聲，反問道：
“這還用說？”
“既然如此……”冷休痕的雙眸一凜，緩緩說道：
“那你就當作，祂已經如你所願崩潰於此，無法繼續前行了吧！”
“風一一”聞言，眉頭微蹙，道：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冷休痕等的似乎便是祂的猶豫，他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大聲地替祂回答道：
“可是祂還沒真的崩潰，可是你還沒完全侵入祂的意識，可是你還沒得到巨龍雕塑藏在祂腦海中的迷宮資訊，可是你還沒成為真真正正的祂，可是你還不能就此找到你們想要的寶藏！！是嗎？！”
風一一和“風一一”在冷休痕義正言辭的質問中，全都沒想到這一出一般，愣在了原處。
方才宛如墜入冰窟的風一一，感覺到了逐漸復甦的心臟處，流淌而出的溫暖，竟重新擁有了力量一般，不再自我懷疑。
而“風一一”就不一樣了，祂不敢置信地又望了冷休痕數眼後，用驚詫的口吻問道：
“你……你在壓制ta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