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老孫來說,陸雲凡已經不僅僅是他的財神爺,經歷了生死,已經把他看成了自己的同伴。或許離開這裡之後,他們依然是老闆和員工的關係,但是現在,他們是生死與共的朋友。
這條路,三人中沒有誰比他更為熟悉了,因此他一把拉住了陸雲凡,自己走到了最前面,那果斷堅韌的樣子,竟讓陸雲凡感覺思維一滯,似乎看到了一個十分偉岸的背影,心中暖烘烘的。
“老孫……”
“這條路,我熟,你們跟著我,小心點。”
陸雲凡微微點頭,心中暗想:這老孫,似乎不應該如此平凡,就以他在關鍵時刻顯露出來的冷靜和睿智,在這西南邊陲絕對是被埋沒的一類人,不知道要是帶著他離開這裡,混跡京城會不會是個更好的方案。
三人排成一條線,摸著巖壁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
“這條下山路是之字形的,像是很早之前有人刻意開鑿出來的,但是經過了這麼多年,很多岩石經不住風吹日曬已經鬆動,你們一定要小心。雖然我對這條路很熟,但也有些年頭沒走過這裡了,前面的迴旋處我們要折身向下,是最危險的地方,我們沒有光源,所以要更加小心。之前下面是個水潭,即便是掉下去,落進水裡也無大礙,可是現在下面是個大坑,掉下去就得摔個稀巴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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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孫走在前面,好像是擔心太過安靜會讓後方的兩人太過緊張,一邊說著,一邊把一隻手臂身到背後,虛護著在他後方的陸雲凡,但是他的話沒有讓兩人放鬆,反而更加緊張起來了。
拐角的路在老孫的指引下並沒有遇到危險,在他們轉過方向之後,手電筒光柱也照了過來。
陸雲凡心中驚喜,放聲問道:“林大,你還好吧?”
林秋度高聲回應:“我沒事,媽的,磕死我了,估計腦袋上給撞了個包,這裡有地方落腳,好像是條路,你們能過來嗎?”
“正往那走呢,你站好了,可別再掉下去了。”陸雲凡聽到他的聲音清晰乾脆,一點磕巴都沒有,心中沉著了許多,只要人還是清醒的,受些傷也是可以接受的,不傷筋動骨養上幾天也就不礙事了。
陸雲凡開始催促前面的老孫,想讓他加快些步伐。
老孫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這裡道路窄而危險,根本不可能加速,為了自身性命,他必須讓邁出的每一步都落在實處,要是再發生一次踩空事件,這次說不定就是四條人命。
短短的百米路,幾人一直走了半個多小時,才走到林秋度所在的地方。
林秋度把繩子遞給陸雲凡說道:“你先上去。”
“還是你先上去吧。”陸雲凡也作勢把繩子向後一推。
在他的心裡,如果還有一次逃生的機會,他是一定要讓給林秋度的,畢竟他是為了他們才掉下來的。但是林秋度似乎也鐵了心,再一次把繩子遞了過來。
“唉,我說,大半夜的,你們兩個在這推來推去的幹什麼?別再一個不小心把對方推下去!”老孫翻了個白眼,雖明知他們看不到,還是酸溜溜的往下一瞧繼續說道:“倒不如咱們一塊下去,在下面過夜得了,反正上下的距離都差不多,而且越往下還越安全。”
“為什麼越往下越安全?”張力問道。
老孫回頭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笑道:“傻啊你,越往下當然越安全了,就算是掉下去,越低摔的也越輕啊!”
“你竟敢拍我頭?”這一巴掌雖然力氣不大,但是聲音卻很脆想,張力立馬不幹了,也不管他們還深處危險之中,拉著老孫的胳膊就要還回來。
陸雲凡卻好似突然被點醒了,他們的目的本來就是去往山下的檀溪處,去看看那所謂的木頭佛像,遇到了危險才想半途返歸的,現在險途已過半,要是下到底部比上到路上去更加合適,那為什麼還要返回路上去呢?到了明天,豈不是還要再走一遭,再遭受一次危險?
當下便決定,繼續向下走,今晚回去木屋也好,露宿荒谷也罷,他們這些野遊人還真不懼怕這個。
“什麼?往下走,那他們要是回來找不到我們怎麼辦?”林秋度聽得陸雲凡的決定,一下子就急了。
他的擔心也不無道理,要是尋找他們的幾人回到這裡,肯定會意識到事情不是那麼簡單,林秋度的消失也肯定會讓他們想到,問題的關鍵所在是在山崖下方,更何況還有林秋度綁在三輪車上的繩索,這簡直就是一條再明顯不過的線索了。
“你不用擔心,這裡上下不過百米,而且直上直下,他們要是回來找不到你,肯定會想到我們可能再下面,只要他們拿著手電筒往下邊看,我們在底下很容易看到光線,大聲一點,直接對話都不是問題。”陸雲凡笑呵呵的把繩子接過來,高高向後一揚,繩子一下被草掛住了,這下好了,想走也走不了了。
林秋度急的直跺腳,可是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聽之任之,但口中還是埋怨著:“這大晚上的,我們要是再爬上去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誰說我們今晚要回去了?既然下到了山谷底部,咱們索性就在這待上一晚,明天一早咱們再回去,沒準回去正好趕上早餐。”
陸雲凡對著林秋度笑了笑,拍了拍老孫的後背,輕聲道:“小心點,走吧。”
老孫應了一聲,開始頭前帶路。
連續拐過三道灣,大約又前進了六百多米,幾人終於見到了陸地。
“啊,從沒感覺到腳踏實地的感覺是這麼幸福!”陸雲凡身子一軟,躺在了鋪滿碎石的地面上,感受著那強烈的安全感,身上的疼痛竟又開始一點點的往外鑽,一股強烈的疲倦也同時襲擊了他的身體,竟然就想這麼睡去了。
林秋度拿著手電筒向上看了一眼,並沒有發現幾人回到這裡的跡象,低頭問陸雲凡道:“還沒問你,你們為什麼想要到這山底下來?”
陸雲凡此刻一點都不想動,更不想開口說話,哼了一下算作回應,眼睛都沒有睜開。
“你看看那裡就知道他為什麼要下來了!”老孫從一旁的山體上尋找了一些乾草,放在岩石上,掏出火柴點燃了,黑暗馬上被驅散了不少,但是還無法看到那尊佛像。
林秋度沿著他所指的方向,把手電筒的光柱照了過去,卻只看到一面與眾不同的巖壁,黑漆漆的就像這黑夜一樣讓人感覺不到一點真實的感覺。
“那是什麼?”手電筒的光照範圍十分有限,因此他也不能一窺佛像的全貌,但那黑色也讓他戒備起來。在他心裡,陸雲凡好奇的東西就沒有什麼是安全的。
“佛祖!”老孫低聲回答著,把手裡的草都續進火堆,又轉身去尋找乾草。
“你就不能找點木柴,這把草還不一會就燒沒了?”看著火勢漸漸萎靡,蹲在一旁取暖的張力就埋怨了起來。
“你有本事你來,蹲著講話你屁股疼不疼?”老孫頭也不回的回到。
“我蹲著,屁股為什麼要疼?”
“小心菊花爆開!”
“你?”張力起身指了指老孫,被懟的說不出話。
實際的環境情況和理想主義總是有差距的,張力就是那個理想主義者,他的想法沒錯,但是卻忽視了周圍的環境,烏漆嘛黑的不說,四周是否有樹木也尚未可知。
老孫之前是這裡的常客了,肯定對周圍的環境很是瞭解,他只找些乾草來點,肯定是有他的原因的,這也是張力沒辦法繼續和他鬥嘴的一個因素。
陸雲凡嘿嘿一笑坐了起來,對著林秋度伸出手來。
“把你的手電筒給我。”
“你要幹什麼?”林秋度問道。
“給你看看,那佛祖的真面目。”
陸雲凡舉著手電筒,光柱直射向那片黑色巖體的最上端,這尊木佛竟然高達數十米高,輪廓清晰,盤膝而坐,烏黑的不像是一尊佛像,倒像是一尊惡魔。
若不是那形狀是佛像的樣子,他們甚至都懷疑自己掉進了魔窟。
“這是佛祖嗎?怎麼看起來這麼可怕,你要跟我說這是妖怪,我還能相信一點,可這……”
林秋度指著那面目猙獰的佛像,配著這黑漆漆的身體,要不是那雙手合十的樣子讓他們踏實一點,現在怕是已經嚇的癱軟在地了。
即便是這樣,林秋度高高舉起的手指也在微微顫抖。
“別瞎說,佛在本心不在表象,你懂不懂?”老孫把一把乾草扔在即將熄滅的灰燼上,頓時滋滋的又燃了起來,火苗一下子竄起老高。
陸雲凡驚奇道:“老孫,看不出來啊,你連佛法都懂?”
老孫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嘿嘿笑道:“其實不是我懂佛法,是,這一切都是佛祖告訴我的。”
“佛祖教你吹牛了嗎?你知不知道出家人不打誑語?”張力也從黑暗中走出,手裡同樣只拿著一把半乾半溼的雜草,扔在火堆上,對著老孫抬了抬下巴,像是在挑釁。
“唉,我說,怎麼哪都有你?出家人打不打誑語跟我有雞毛關係?”
“跟你沒關係,你說是佛祖告訴你的?就這尊佛爺?你還能跟他交流,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老孫翻了個白眼切了一聲:“我說是他告訴我的,就一定要親口告訴我才行嗎?”
說罷不再搭理嘰嘰歪歪的張力,拉著陸雲凡向著佛像的方向走去。
邊走邊道:“走,我帶你看看,我可沒有說謊!”
“吹牛就吹牛,還死不認賬,這老孫……”張力遙遙一指,卻也對老孫的話感到好奇,尤其是他竟然拉著陸雲凡便走,似乎是要給他指些什麼看看,好奇的拉了拉林秋度道:“走,咱們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