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雖然劍拔弩張,卻都沒有率先出手。
“同志,你的主人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實在不怎麼樣。”
小機械狗直勾勾地盯著槿,對她的強大感到懷疑。
狸貓彷彿被雷劈過,立馬應道:“胡說八道,主人花容月貌,性情直爽,之所以不顯山露水,只是不想嚇到你們而已。”
小機械狗卻不屑一顧,鄙夷道:“像她這樣小小的一個,打一拳不知道要哭多久。”
狸貓還欲搶救,卻見主人已經邪魅一笑,當即便嚇得差點宕機。
“為什麼不自己來試試?”
槿戲謔開口,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高高在上。
“你……”
小機械無能狂怒,卻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已經身受重傷,也許就快死了。
他可以死,可他不能看著大狗狗也一起死。
本以為同志的主人能讓大狗狗找到個歸宿,卻沒想到,這個主人竟然一看就不靠譜。
他自然要生氣,可是氣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現在,他已騎虎難下。
“怎麼了,不敢?”
見那小機械狗半天蹦不出一個字來,槿就像磕了藥一般興奮,說話竟有了幾分膨脹之意。
聽在狸貓與大熊的耳中,也就成了貓對老鼠的玩弄。
若因為主人好說話就蹬鼻子上臉,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他們只能識相地沉默。
小機械狗被槿一句話嗆得不知所措,焦急之中卻心生一計。
“誰說我不敢,我只是覺得你長得好看,不忍下手而已。”
這種長髮生物,都喜歡別人誇她們漂亮,這個應該也不例外。
然而,這個長髮生物並不能以常理來看待。
只見她一臉看見蒼蠅般的嫌棄,微微皺眉道:“真噁心,被一隻狗給拍馬屁了,簡直就像在草莓醬裡看見了醃橄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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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太惡毒了。
“混蛋,我跟你拼了!”
小機械狗失去了理智,憤然對著槿一頭撞來。
“哼。”
不見槿有所動作,卻聞一聲冷哼,將那小機械狗震飛出去,撞在金屬殼上,無力地落在艙底。
小機械狗眼睛裡的光,頓時就滅了。
“汪!”
小機械狗生死未卜,大機械狗豈能獨活,怒吼一聲便對著槿撲來。
“哼。”
依然只有一聲冷哼,大機械狗便如剎車失靈的大車一般倒飛出去,撞在小機械狗不遠處。
“怎樣?”
槿不再追擊,只是居高臨下地明知故問。
如此力道,小狗狗怎能不死。
本以為還能在一起很久,可他就這樣死了。
山盟海誓,果然也會枯爛乾涸。
“汪!”
大機械狗心如死灰,豈能獨活。
“哼。”
他又撞在金屬殼上,一隻機械耳被撞得粉碎。
但是他沒有停下,發瘋一般又對著槿衝殺而去。
這一次,槿甚至都不需要冷哼,只是冷眼看著。
她的目光,就像一堵看不見的牆,不會傷狗,只會讓狗一次次見證自己的無能。
一次次的撞擊,已讓大機械狗面目全非,金屬外殼碎裂一地,只剩下金屬主幹,與脆弱的電路。
“殺了我。”
他有氣無力,已不能動彈。
“我為什麼要殺你?”
她卻不想髒了自己的手。
“我們冒犯了你,自然該死。”
連死都已成為無能為力的事,大機械狗安靜了下來,如同風吹不動的石縫之窪。
“恕我不能幫忙。”
“冒犯我的傢伙,我喜歡讓他們生不如死。”
她自然不可能會被一個廢物要挾。
“世上根本就沒有生不如死,活著總會比死了好。”
他覺得,這下子,她一定不會讓自己再活下來。
“你說的不對,生不如死的事,有很多。”
“比如,讓你看著他的屍體,等待星球的滅亡。”
“所以我要幫你,讓你即使在星球毀滅之後,依然能活著。”
“我會把你的記憶裝置,燒錄在一團電漿上,讓你永存。”
“我還要把他的屍體,就燒錄在你旁邊,讓你們就像磁極子一樣,成雙成對。”
她的語氣平靜,卻讓大機械狗心中發寒。
高等生物的可怕,他總算明了,這是一道看不見盡頭的鴻溝。
卻已經太晚。
“全是我的錯。”
“你太會說話,你太看不起我。”
“你怕我太沒用,只想扮演一個壞狗,襯托我的愚蠢,讓我以一個苦力活下去。”
“讓我獨活,你到底是有多看不起我。”
什麼希望都沒有了,大狗狗眼中已再看不見其他,只有小狗狗毫無聲息的屍體。
他們的下場,有一天會降臨到自己頭上嗎?
狸貓與大熊悲從心來,卻不敢表露。
“切,這就是狗眼看……狗眼朝天的下場。”
如此悲劇,槿卻只顧著奚落。
當然,她不覺得這是個悲劇。
“現在明白自己有多蠢了?”
她恢復了平靜,兀自問話。
“我錯了,尊貴的主人。”
小機械狗突然重新站了起來,低頭行禮。
大機械狗目瞪口呆,隨即仰天長嘯。
“你和她一起欺騙我!”
他很生氣,全身都在痛,想殺人。
“不是的,大狗狗,你冷靜下來。”
小機械狗焦急不已,擋在兇暴的大狗狗身前。
他們離得那麼近。
“尊貴的主人救了我。”
雖然眼睛上的燈還沒好,可是問題不大。
聞言,大機械狗突然冷靜下來,從眼中射出一條紅線,在小機械狗身上掃來掃去。
“你的晶片。”
“沒錯,是尊貴的主人修好的。”
此言一出,大機械狗突然艱難地五體塗地。
“感謝您,小狗狗尊貴的主人,我願替他一死。”
語罷,他便要自爆。
“哼。”
槿一聲冷哼,阻止了這種愚蠢的行為。
“你看看他的樣子,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有多擔心。”
她不想說太多。
大機械狗看著小機械狗,看著他的擔憂,他的無力。
“小狗狗尊貴的主人,請允許我為您做牛做馬。”
他想與他一起。
“得罪了我,可不是這麼容易就會被原諒的。”
她卻不是個太好說話的人。
“你們兩個,必須讓我讀取你們的晶片。”
“那個東西為何會找上你們,讓我很在意。”
她說的是什麼,兩隻機械狗都很清楚。
可他們也清楚,讓她讀取晶片,是一種難以想象的屈辱。
這屈辱,比在臉上刺上“醜比”二字遊街還要屈辱萬倍不止。
“我們同意。”
大狗狗卻已答應下來。
小狗狗差點哭出來,所幸他是機械狗,不會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