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機械們，再次聚在指揮部，等候著新的命令。
要是沒什麼大事的話，他們可就要罷工了。
最近總是要聚在指揮部，讓他們感覺到了被玩弄。
這確實是一件很容易讓情緒激昂的事。
可當領導者出來的時候，這種情緒轉化為了另一種激昂。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知道哪一個？”
菲米莉絲獨自面對狂熱的機械體們，居高臨下，沒有一絲可以親近的跡象。
“壞消息，壞消息……”
機械們異口同聲地大喊大叫起來。
“壞消息就是，那個人類已經死了，更壞的是，他的同類也死了。”
隨著菲米莉絲的話音落下，一群人形從指揮部走出。
只有人類的外表，沒有人類的器官。
“你們可以先猜一猜，他們是什麼？”
機械們不到一秒就得出了答案。
“機器人，機器人……”
他們太狂熱，以至於就像要打仗一樣大吼大叫。
吼聲衝擊在隱蔽護罩上，在基地內形成了更大的迴音。
“安靜。”
菲米莉絲一開口，機械們果然變得安靜下來。
“他們不是機器人，而是死人。”
“當然，他們曾經是活人，只可惜，他們換掉的器官太多，最終連自我都失去了。”
“但是，這對我們來說，算不上什麼好消息。”
她環視全場，突然伸手指向那些雙目無神的行屍走肉。
“值得被稱為好消息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他們馬上就會死。”
她收回手，淡然問道：“誰來將好消息帶給我們？”
機械們一擁而上，如海浪淹沒螃蟹，沙漠掩埋青蔥。
菲米莉絲平靜地注視著一切，篩選著仍能保持冷靜的機械體。
這樣的機械體很少，卻很重要。
殺還是留，將會讓自己走上完全相反的兩條路。
菲米莉絲知道自己該做決定，卻始終做不了。
早已死去的人類，終於死得不能再死。
目標已屍骨無存，可機械體們卻陷入了狂躁，開始混戰。
“機械生物的一切行為，都擁有很強的目的性，他們無利不起早。”
“這份狂熱的渴望，遲早會化為肆意的霸佔，你要如何應對？”
親眼看見機械體們的瘋狂，菲米莉絲不由自主地想起夜曾說過的話。
那個高等生物，建議她讓機械體們為她去死，死了就換，就像利用刀片一樣。
她陷入了掙扎。
在等待答案的，卻遠不止她一個。
“停下，停下……”
終於，有些必須要等的存在，等不下去了。
菲米莉絲平靜地看著那些仍能保持冷靜的機械體們。
“兄弟們，冷靜下來，我們已經完成了任務，不要再打了。”
這些冷靜的機械體並不多，只有二十七個，自然阻止不了這種瘋狂。
但他們沒有停下。
見狀，菲米莉絲面無表情地退回指揮部，再不顯於機械體們的探測中。
“你這樣是沒用的，那些傢伙知道你還在看著。”
夜的替身就在這裡，對菲米莉絲的做法表示了否定。
菲米莉絲不置可否，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要記住，機械生物越冷靜，便越無情，‘冰冷的機器’，從來都不是用來形容無生命的機器的。”
菲米莉絲還是當作沒聽到。
夜不得不鄭重提醒道：“帕拉什上的生命，對你的依戀，是一種類似自愛的感情。”
“連自愛都可以違抗的傢伙，到底有多可怕，希望你能明白。”
連自己都不愛了，有什麼做不出來的？
菲米莉絲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難以得出答案。
“假如是你，你會怎麼做？”
她只能如此直白地去問，以免答案不夠堅定。
“這假設不成立，我不想變得像你這麼慘。”
討厭的高等生物的回答，讓菲米莉絲恨不得將其踩個稀巴爛。
但是她更加不得不承認，這個高等生物確實幫到了自己。
她已得出了答案。
在問題被問出之時，它的答案就已經被確定了。
每個問題都會有一個答案的。
菲米莉絲回到了指揮部外。
“停。”
她一開口，機械體們頓時如沐春風，安靜得就像一條條狗。
“在你們盡全力去確定敵人已經被消滅之時，有幾個傢伙，卻在袖手旁觀，甚至萬般阻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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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可知是誰？”
毫無疑問，被點名的傢伙們，已經跪地求饒。
“很好，他們已經主動認罪，那麼，你們說說看，該如何處置他們。”
菲米莉絲隨意地提問，機械體們卻不太隨意。
他們緊張起來。
重新安寧下來後，他們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
自然，他們也明白，自己抗拒不了這個超智慧AI，也是他們新的總指揮官。
任何問題，都會有答案的。
“抓起來，仔細審問。”
有的機械體試著應道。
沒有得到回應，只得到了菲米莉絲拋棄的目光。
“殺了他們。”
正確的答案被提出了。
“為何要殺他們，他們犯了什麼錯。”
新的總指揮已經有了答案，機械體們將其複述，讓它們第一次見光。
“他們不服從命令，一定是金屬生物的臥底。”
正確的答案被更進一步，變得更加正確。
菲米莉絲已被逼上絕路。
“那還不動手。”
是她自己逼自己的。
這當然不是那個該死的高等生物的錯。
錯在太冷靜的機械體們已明白自己的結局，破口大罵：“你不得好死！”
他們太倉促，卻已將世間最惡毒的五個字罵出。
菲米莉絲不屑一顧。
她見過的不得好死，多了去了。
機械體們在零點二秒內結束了戰鬥，沒有再陷入混亂。
他們也變得冷靜了些。
“記住，這就是背叛的下場。”
冷靜的頭腦，更利於記憶。
“解散。”
菲米莉絲拋下機械體們，再次消失於指揮部。
這一次，所有機械體們都不得不去知道，她每時每刻都在。
就像一個會隨時從顯示器裡爬出來的女鬼一樣。
恐懼在蔓延。
”其實你不必這麼做的，”看著這一幕熟悉的景象，夜不得不善意提醒，“這樣，你會死的。”
菲米莉絲不言不語，兀自走到能源中樞旁。
半晌後，她才發出了些聲音。
“我難道會被自己的頭髮殺死？”
在帕拉什，她擁有絕對的主導權。
“你以為不會？”
夜反問道。
“至少現在不會。”
真是不可理喻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