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艇，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它讓人類得以探索海洋，也讓海戰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但對金屬生物來說，那是在太遙遠的過去就已被淘汰的垃圾。
可他們不得不用。
這顆星球上的海水，在不可理喻的重力作用下，就像金屬一樣堅硬且沉重。
他們需要一個殼，來抗衡這種阻礙。
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個部隊。
就像一群獅子，明明可以馳騁於青青草原，卻不得不躲在籠子裡一樣。
“這太不正常了，沒有哪個星球的海水會是這樣的。”
“我們也沒碰到其它正處在八進九狀態的星球。”
聞言，暴躁的獅子終於安靜了些。
如此重要的階段，又是如此神秘。
沒有什麼比探究一個星球的能級變遷更有意義了。
八進九。
多少高等文明永遠的痛。
有的文明，直到滅亡都沒能完成這一步。
若能完整探究到這個過程，神國的實力將更進一步。
哪怕無法解析，只要能複製，情景再現，就一定會有成功的例子。
當試驗有了第一次成功，就會變得更加容易成功，越來越容易成功。
直到將成功完全定性、定量……
完全量產的九級星球，毫無疑問，是所有文明夢寐以求的寶藏。
聽著悅耳的水流聲，第一特別探索小組的五個成員們，充滿了幹勁。
但探索一片海洋，絕不是充滿幹勁就能暢通無阻的。
“組長，我們捕捉到了異常的訊號。”
負責觀測的小組成員，突然有了不好的訊息。
那是一片模糊的黑影。
“繞開它。”
組長第一時間做出了反應。
潛艇偏離了正道，準備繞一個圈。
“組長，這片黑影的範圍，您看，它太異常了。”
繞行了將近四百米，黑影卻仍阻擋於前。
“停下。”
組長盯著黑影，想起了神國中流傳的一則傳說。
“你們看這些黑影，像不像一根又一根絲線？”
這則傳說，正好與星球有關。
“組長，您的意思是，這顆星球，長出毛髮了？”
成員們也想起了那則傳說。
“沒錯，這些黑影，就像細菌的鞭毛一樣，一定就是這顆星球的毛髮。”
傳說中，有一顆星球，變為了一個滿是毛髮的怪物，就像一個多毛的細菌一樣。
那顆星球上，曾有著高度發達的生命。
但他們都死了。
然而他們最後的波紋傳遞了出來。
“整個宇宙是一個活著的生命，所有的生命星球，都是她的細胞。”
傳說留下，證據卻沒有。
不止那道波紋，就連那顆星球，最終都不知所蹤。
“組長，我們能否開燈看一看？”
海底堆積著過多的能量，金屬生物們的探測受到了限制。
開燈卻是件很危險的事。
然而，為了偉大的目標，這點危險算什麼。
“開，一定要看清楚。”
組長想都沒想，便同意了這個提議。
在開燈按鈕即將按下的瞬間，組長心中卻突然一咯噔。
“不要……”
來不及了。
熾烈的強光就像一杆杆槍，刺穿了小組成員的身體。
好在強光只持續了一瞬。
潛艇中，突然空曠了許多。
組長那挺拔的身姿消失了，只留下一塊不足一立方厘米的尖錐，倒在開燈關燈的按鈕旁。
“好險，你們都沒事吧？”
組長滾了下來，摔在地上，重新變得挺拔，只是空心了。
在意識到危險之後，他攻擊了成員們，將他們的身體截斷。
“沒事，組長。”
同樣悲慘的小組成員們，也各自恢復了挺拔，空心了。
“太危險了，我應該更早注意到的，對不起，身為組長，我失職了。”
空心組長悔不當初。
“組長，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組成員們卻仍不明所以。
組長凝視著探測儀，後怕道：“你們仔細想想，下潛至今，你們可曾在潛艇外見過一點光？”
“海底之下，本是發光生物的主場，我們卻連一隻這樣的生物都沒看到過。”
“別說是發光生物，就連地熱區都沒能看到一絲光。”
那裡，本應有硫的反應帶來的黃光。
“這顆星球上的海，顏色比我們以前見過的都要深，現在，我想我知道原因了。”
組長是個聰明的傢伙，只可惜，他錯過了分析員考核，淪為了勞動力。
“這個星球上的海，可以溶解光。”
真是一個毫無道理的理論。
可小組成員都明白，光，是一種物質。
只要是物質，就可以被溶解。
“你們想想看，這片海不停地溶解光，持續至今，是否已經飽和？”
哪怕是互溶，也存在極限。
“我確定，它已經飽和了。”
不然剛才也不會發生光的爆炸。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問題。”
海洋，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有太多未知，越高階的海越是如此。
“現在的問題是，有誰看清那些黑影的真面目了嗎？”
最重要的問題被提出了。
“抱歉，組長，我沒看到。”
一模一樣的回答，四次。
組長打消了最後一絲僥倖。
“不必自責。”
“離潛艇更近的海水，先接觸到光，自然也會先發生爆炸。”
白光，先一步於真相，被探知。
雖然不甘心，可組長明白，開燈絕不會有任何收益，甚至會自取滅亡。
“繼續繞道。”
這是唯一正確的行為。
五個空心金屬生命不得不承認，這次是他們自己大意了。
看著迷糊的髮狀黑影，他們就像偷看美婦的登徒子一樣。
一睹芳容，是多麼難以企及的渴望。
可望不可及，是一種怎樣的痛。
好在這痛的距離並不太長。
它的周長只有五千米左右，面積也不算大。
“記錄下這個位置，回去稟報給部長，記住，不要告訴那些分析員，要直接告訴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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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艇向著遠離黑影的方向駛去，部長下達了最重要指令。
也是作為同病相憐的忠告。
“哪怕我死了，你們也要謹記這一點。”
“分析部中，只有部長可以相信。”
“因為，部長也是神官。”
這個秘密，組長本來不想說的，可他有預感，自己會死。
“什麼，部長就是神官？”
“不是你們理解的那樣，部長是前任正四十七部神官。”
“要來的這個，是現任的正四十七部神官。”
神官名額固定，一百零八部。
神國中，有著神官不得私自相見的規定。
“我知道你們很疑惑，但我也不清楚這兩個神官是什麼關係，但是……”
組長突然停了下來，沒了興致。
“總之，你們要記住，重要訊息不能告訴分析員。”
見狀，小組成員們立馬做出了保證。
組長心中卻苦澀不已。
誓言若有效，還要武力何用。
但他只是一個組長，只有繼續進行任務的資格。
他盯著探測器，看著那黑影。
若死，死在那裡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