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那個非常好用的電腦？”
石頭人中，傳出一個空靈的聲音。
“電腦？那太低階了，不是我。”
菲米莉絲否認了這個奇怪的說法。
“那就是你沒錯了，你想做我的手下？”
石頭人自顧自地肯定了自己的說法。
菲米莉絲卻直接無視了這個奇怪的傢伙，轉而對夜問道：“這個大石頭人就是你老婆？”
“你性癖有夠奇怪的啊。”
她陰陽怪氣的語調，讓大石頭人很不爽。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那個與大石頭人外表極度不符的空靈女聲，變得更加陰冷。
菲米莉絲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惡寒。
夜卻始終保持立正，目不斜視。
“我就是開個玩笑。”
此言一出，大石頭人暴跳如雷，突然將右手伸出。
它的手穿過了光屏，將菲米莉絲捏在手心。
“我跟你，很熟嗎？”
冰冷的聲音，冰冷的石頭，擠壓著菲米莉絲由能量構成的身體。
這本應毫無痛感的身體，此刻卻在不斷給菲米莉絲帶來痛苦。
“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渾身都要爆裂了，菲米莉絲哭喪著求饒。
“下次再犯，就殺了你。”
大石頭人將菲米莉絲隨意地扔在地板上。
能量構築的身體，被摔得七葷八素。
站得筆直，目不斜視的夜，讓菲米莉絲的心更疼。
“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男人？”
突然，大石頭盯緊了她。
死亡的威脅，讓超智慧AI嚇得渾身發抖。
她身上的每一簇能量，都在趨向瓦解。
“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AI流出了眼淚。
可憐弱小又無助。
“再敢動歪心思，我就把你扔去餵狗。”
大石頭人對她的眼淚，沒有一絲同情。
“退下。”
不容拒絕的命令。
弱小的AI無言地從地板上爬過，渾身都在冒著霧。
她幾乎就要死了，現在比一條死狗好不到哪裡去。
門又被關上了。
“夜，這個電腦留不得。”
待菲米莉絲走後，槿從大石頭人中現身。
“我們沒有什麼必須要殺她的理由。”
夜的反駁，讓槿的眉眼都帶著霜。
“你去親手殺了她。”
她不想聽到拒絕的聲音。
夜站得筆直，欲言又止。
他半天不動，這讓槿更加雪上加霜。
“好！”
“等我回去，親手宰了她！”
槿大發雷霆，一拳將光屏打碎。
“槿。”
遲來的呼喚，可以被聽到嗎？
“為什麼不相信我？”
失去了自信的夜，此刻變得更加沒有自信。
“都是我的錯，只顧著自己，讓你寂寞了。”
在大石頭人體內，槿跪坐在地，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妮娜，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她與妮娜每天都會聯絡，只是今日，她想早些。
“主人，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妮娜的聲音，自槿右手的護臂中傳出。
“我沒事，告訴我，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到帕拉什？”
這個好玩的星球，在她眼裡，已經不再可愛。
“主人，再等半個月，我就可以將帕拉什與箕尾星連線。”
“到時，主人便可來去自如。”
按照計劃，妮娜使用白翼的力量，將兩顆星球連線，作為下一步計劃的基石。
而現在，主人似乎對計劃沒了興趣。
“那好，我們明天再聯絡。”
槿單方面地掐斷了通訊。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妮娜心下擔憂，立馬想起了夜。
這傢伙肯定知道。
雖然她與夜向來不合，可為了槿，她不介意放低一次姿態。
然而，夜卻無視了這次通訊請求。
難道，是夜出事了！
獨自在外的妮娜，突然心神不寧起來。
“夜，剛剛是我的錯，是我太多疑，太自私，太衝動，太暴力了。”
槿主動與夜再次進行了通訊。
“不是這樣的，是我的問題。”
夜卻想要將錯攬在自己身上。
“夜，不用說了，我明白的。”
“你和師傅一樣，朋友很少，也沒有什麼親近的同伴。”
“一直以來，你們都把龍族看得最重，現在，正是你需要我的時候。”
“可是我卻一個人跑到這裡來玩了。”
“對不起。”
“以後再也不會了。”
第一次，這個以“人人為我，我坑人人”為人生信條的女人，主動承認了自己的缺點。
並做出承諾，要改掉它。
雖然她的承諾，幾乎都沒有完成過。
“我沒事的，我跟菲米莉絲沒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夜忍不住熱淚盈眶。
要是連槿都離他而去，他要如何活下去。
“都是我不好，沒跟你說清楚。”
“其實，菲米莉絲的誕生，跟我有很大關係。”
“在光的生命體侵略空域之時，出來對付他們的，就是我。”
“那些光的生命體，有著許多的追隨者，隨他們一同前來。”
“我擊殺了光的生命體，可是那些追隨者，我放過了其中的大部分。”
夜的話中，突然帶上了無奈，不知所措。
那是槿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無助。
“那些追隨者，並沒有做壞事。”
他突然捂住臉。
“可是他們的存活，需要大量的能量，無奈之中，他們只能降落在能量富足的星球上。”
“他們只是以最基本的需求活著而已，可這部分的消耗，依然不是生命星球可以承受的。”
這是何等荒謬卻真實的原罪。
“對於這些追隨者的處置方法，龍族內部有很大的分歧。”
“最終，師兄力壓長老會，讓我來處理。”
“那時候我還很小，師兄幫我把分身投影到了各個需要調解的生命星球上。”
“我教星球上的各種生命構築協調系統，以能量潮汐的形式強化星球對宇宙中遊離能量的吸收。”
“這段時期內，大量類似菲米莉絲這樣的AI誕生了。”
“在AI的控制下，本土生命與那些無家可歸的追隨者們，能夠各取所需，互不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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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離開了這些星球。”
“我本以為他們可以和諧相處的。”
淚從指縫中流出。
在他長久的生命中，他極少犯錯。
“可是，有一次，師兄突然找到了我。”
“他給我看了很多東西。”
“他告訴我，光帶來的，永遠都只會是噩耗。”
“等我們想要去補救的時候，早已經沒了機會。”
“宇宙太大，可我們太弱小。”
“那些星球，因為想要進步，對外來的星際遊客進行逮捕。”
“外來的暫居者，本就無家可歸，為了生存，不得不反擊。”
“弱小，是每一個生命都會面臨的難題。”
“終有一天，連龍族都不能倖免於難。”
“他還告訴我，其實，他是叫我去把那些追隨者，帶回來的。”
“他沒有怪我，可我不能就這樣忘記自己犯下地錯。”
“這些星球，這些AI，我想給他們一個補救。”
槿不知道這些，可她知道夜有多難受。
然而她卻只能看著，摸不著。
“我們一起。”
“欠他們的，我們一起還。”
她的聲音，傳達給他，哪怕經過妮娜的白翼，都需要十七秒。
“謝謝。”
他總是如此有禮貌。
“這是我身為妻子，應該做的。”
她難得有如此乖巧的時候。
門外，菲米莉絲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