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物，作為最原始的攻擊手段之一，已經發展成了一個派系。
大到巨石，小到石子兒，都能作為投擲物。
其中奇技機巧，囊括萬千不止。
“可惡，這不可能。”
一番比拼過後，石頭人以冠絕群雄的三百九十五度大迴旋取得了勝利。
“怎麼可能會有同時擊中所有靶子的手法！”
石頭人作為第一個上場的，一出手，就確定了勝利。
只要剩下的運動員無靶可打，他們的投擲就沒了意義。
那是扔得再遠也沒有得分的必敗。
“比賽結束了，荒石又一次取得了勝利。”
毫無疑問，這是迄今為止最快的一場比賽。
“我抗議。”
對於這個結果，其他運動員們無法接受。
裁判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好在石頭人站了出來。
“哪兒旮瘩。”
它做出了一個提議。
“來就來，不就是同時打中所有靶子嗎，給我看好了。”
一個大家夥站了出來，抓著一塊大石頭。
他站了很久，不斷地挪來挪去，調整著角度。
“必勝。”
加油聲不絕於耳，抓著巨石的運動員卻始終搖擺不定。
無論是從哪一個靶子切入，無論在地上、靶子上彈跳多少次，總是會有三個靶子無法擊中。
那原本就是為了防止出現一擊全中的情況而設計的靶子。
無論從哪個角度，以何種力道去投擲，絕對的彈跳死角，是無法避免的。
但是，荒石已經破解了它。
有先例在前，便一定會有成功之法。
時光流逝，本可以最快結束的比賽，捱到了最晚。
遠處的恆星光已經衰弱不堪，星辰之光便閃亮了些。
賽場中，也安靜下來。
鴉雀無聲的壓力下，手抓巨石的運動員突然放下巨石，閉上了眼。
“我認輸。”
他很不甘心，可他找不到成功之法。
“我也認輸。”
其他運動員們同樣沮喪。
設身處地，他們一樣找不到任何一絲成功的可能性。
“哪兒旮瘩。”
裁判正欲宣佈比賽結果之時，石頭人卻突然打斷了他。
所有聚集而來的箕尾星居民，齊齊望向這個勝利者。
“哪兒旮瘩。”
石頭人如入無人之境，直指自己扔出的石頭。
那不是一塊特別大的石頭，也不是特別堅硬。
平平無奇的石頭，此刻卻吸引了所有運動員的注意。
裁判員來到石塊旁，伸出手來對著石塊輕輕一推。
眾目睽睽之下，石塊一分為二，上半部分被推倒在地。
一瞬間，投擲運動員們就明白過來。
若提前將石塊一分為二，以不同的方法置力，就可以強行扭轉石塊的運動軌跡。
那是比左腳踩右腳上天還要高深的法門。
先破壞，才能創造。
“荒石，我們輸得心服口服。”
身為運動員，他們輸得起，而且尊重強者。
“哪兒旮瘩。”
見狀，石頭人又是怪叫一聲，趾高氣昂。
“可惡，下一次一定贏你。”
龐然大物們，分開擁擠的居民群，落荒而逃。
對於新得道的技巧，他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試一試。
“哪兒旮瘩。”
時候不早了，石頭人吩咐追隨者們休息，自己卻走向了遠離群體的方向。
它的習慣一向如此。
遠離了喧囂，卻逃不過龐然大物們的鼾聲。
“聽多了，也就覺得還算悅耳了。”
石頭人內，槿懶散地靠在夜身邊。
“這些居民們雖然體型大，可心思純淨，發散的電磁波也更加舒緩，就像古典樂一樣，越聽越喜歡。”
夜很少會這麼說話。
“他們沒有問題嗎？”
“他們都沒什麼壞心思。”
“那你發現了什麼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夜曾經說過與剛才不一樣的話。
“我指的是他們沒有思想問題，沒說沒有身體問題。”
經過將近一天的觀察，夜已經有了結論。
“經過對箕尾星的計時方式進行換算，我得出了箕尾星文明原本的文明週期。”
每一個文明，以星球為中心，都具有自己的文明週期。
地球上所用的日月年世運紀元會，就是其中一種典型的文明週期。
文明週期的具體數值並非一成不變，但通常情況下，不會發生劇變。
“在以前，箕尾星文明週期，比現在長了三倍。”
換言之，現在的箕尾星文明，跟以前相比，衰弱到了不足千分之一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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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的換算方法，夜曾說過太多次，槿早已爛熟於心。
“這種衰弱還沒有停止，可是以箕尾星目前的狀態，根本承受不了居民們生存所需的損耗。”
這種情況，夜也曾提及過很多次假設。
一旦文明發生異常衰退，物種便會發生大滅絕。
最常見的一種方式，就是隕石撞擊。
“箕尾星還可以堅持多久？”
“最多兩個本土文明週期，用人類的話來說，就是兩年。”
雖然這裡的“年”很長，可對居民們來說，依然太短。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槿沒有想過，自己會親眼見證一顆生命星球走向滅亡。
無論是從宇宙相較於箕尾星的尺度，還是自己與宇宙尺度的對比來看，這機率都太小。
“因為在箕尾星，有一個星外寄居生命。”
夜給出了答案。
這同樣是一件機率極小的事。
“為什麼一定是這裡？”
這太湊巧，槿甚至覺得有些荒唐。
夜卻並沒有太多的感觸。
“槿，宇宙太大，哪怕是極小的機率，在它的尺度下，也總是會一定存在。”
“相對的，也總是會有遭遇極小機率事件的生命。”
“因為任何機率，只有與生命產生了交集後，才會真正具有意義。”
“不是我們碰到了極小的機率，而是極小的機率，碰到了我們。”
哪怕再小的機率，也一定會發生，只是發生在何處，只有遭遇的生命才知道。
小到一定程度的機率，最後會在函式上，躍遷至1。
這個模型，夜曾經對槿講起過很多次。
為此，他讓她親眼見證了另一個例子。
磁性的區間。
兩個磁極的作用，產生的磁力，在宇宙中是一種好用易得的資源。
但在有關於它的認知中，存在許多誤區。
無論如何去分割一塊磁鐵，它始終擁有兩極。
對於這種完全無法解釋的現象，有著各種假說。
由此，龍族曾進行了實驗，得出了結論。
也得出了磁力的區間。
區間之外的極小與極遠，不存在任何磁力。
其中，極小之內，函式躍遷至1，此時只剩一種磁因子。
極遠之外，函式衰變至—1，此時也只剩一種磁因子。
然而，不存在0的情況。
因為世間所有的磁性物質，其內的磁因子，都為奇數。
那唯一的一個差距，就是磁力的根本。
所以在分割的過程中，有且只有一個磁因子，會湮滅。
文明的衰退，就是一種類似於這種湮滅的過程。
“夜，難道你是發覺了這裡的異常，才來的？”
“既然極小的機率一定會發生，那麼，為什麼不發生在一個能解決它的生命身上？”
槿深深地看著夜的平靜淡然，目不轉睛。
他每次說抄來的情話都會讓她很尷尬。
因為，這才是真正屬於他的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