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維翁戴上了她的面具，從花都離去。
終究，她還是沒能帶小妮娜去打一隻普通的狗。
成年人的世界總是如此，有太多諾言，只能一次次推後。
“弱音，我給你帶了番茄，你吃不吃？”
雷維翁的高塔之上，雷維翁劍士提著一個花籃，裡面裝滿了西紅柿。
“陪我吃。”
孱弱的音律從塔頂跳下，來到雷維翁劍士身邊。
“嗯。”
兩人有一張自己的小桌。
桌上，有一壺水，泡著零星的幾片不知名植物的葉子。
雷維翁劍士一邊鯨吞牛飲，一邊說著路上所見的奇人異事。
“我已經查到了巴哈姆特的位置，不過耶拉教似乎也在找它。”
雷維翁與耶拉教勢不兩立，可牽扯到巴哈姆特，就顯得有些離奇。
“耶拉教竟然知道巴哈姆特？”
那只大狗，與耶拉教相性不合。
“他們為什麼要找它？”
哪怕是在音律的記憶裡，都找不出任何可能的理由，來解釋耶拉教與巴哈姆特為什麼要扯上關係。
雷律卻早已有了猜測。
“也許耶拉教早就不是耶拉教了。”
對於新興的耶拉教，雷律比大多數人都要瞭解。
“耶拉教經過幾次擴張之後，接收了大量來歷不明的教徒。”
“這些教徒，很快就成為了耶拉教的主力。”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耶拉教從一個安居樂土，變為了不斷挑起戰爭的多事之地。”
前後差距過大，讓她不能不去猜測，這還是不是真正的耶拉教。
音律自然懂得雷律的意思，可她遠比後者成熟。
“勢力大了，很多事，就會變得復雜，身不由己。”
她的話，讓無往不利的雷維翁劍士都忍不住手抖。
“小心一點，很貴的。”
音律用衣袖幫雷律擦去濺在手上的茶水，嘴上說的卻不太好聽。
“沒事，反正是我的錢。”
此言一出，音律如遭雷劈，哼了一聲便自顧自喝茶，不再理她。
要論鬥嘴，音律從不弱於人，可在雷律面前，卻總是吃癟。
“唉，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氣啊，我的就是你的。”
雷律卻早已不是當年，至少已經學會了哄她開心。
“哼，暫時原諒你。”
音律順著臺階而下，接受了來自雷律的好意。
“巴哈姆特在哪裡，我去埋伏一波。”
她拿著個西紅柿，在鼻前長長地嗅了一下。
“這次我們一起去。”
雷律看著音律嗅了又嗅，卻就是不吃。
“為什麼？”
音律也在看著她，突然把西紅柿放在了桌上。
“那個地方，在耶拉教的腹地，我不放心你一個人過去。”
聞言，音律突然淺笑起來。
“你竟然在擔心我，難道你認為那些傢伙打得過我？”
她的自信，哪怕是在信徒與領地都破滅後，都有如此程度。
“我不是擔心他們能對付你，而是擔心你會把他們都殺了。”
雷律將自己的想法直言不諱。
“唉，這其實是最省事，也是最安全的做法。”
音律知道雷律不會懂，可她必須要去暗示。
雷律直視著音律的雙眼，發現她沒有躲閃，沒有動搖。
“五律之中，你的力量最接近超維視界的根本。”
所以她能反追蹤音律的傾聽之法。
“所以你是有能力統一超維視界的。”
雷律缺少的，是身為統一者的氣量。
“可是我只想有個家，能和家人在一起打狗而已。”
弱音不止一次說過那個理論，雷律卻從不接受。
“所以你才必須要留在雷維翁。”
“要是我真的有什麼危險，你就通知妮娜和溫蒂。”
“要是我們都栽在那裡，事情可就真的麻煩了。”
身為一個成熟的律，弱音深深地明白，超維視界的未來，必須要由居民們自己去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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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能做的，只是引導。
但是，律不能死。
如果一定要死的話，至少不能全死，不然居民們會失去正確的方向。
但在現在的超維視界，有一個隱藏得極深的傢伙，巴不得律們被一網打盡。
“要是我直接暴斃了，你們不必為我報仇，直接離開超維視界。”
所有的道理，音律都懂。
可若現實不如願，她只想讓四個妹妹們活下來。
“記住，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哪裡都可以是家。”
“不一定要在超維視界。”
“不要一碰到難事就盼著龍槍，他連你師傅都不肯做，我信不過他。”
臨走之前，弱音把龍槍狠狠地罵了一頓，直罵得高貴的雷維翁大爺目瞪口呆。
“雖然他有一萬零九百七十七個不好，可是，真的有危險的話，就去找他吧。”
“龍族不是我們的朋友，可他是。”
孱弱的音律，堅持要獨自啟程。
高貴的雷維翁劍士，在高塔之上，凝望著她的身影，越行越遠。
分分合合，本以為早已習慣。
弱音的叮囑，讓她不安。
她一定已經察覺到了某些危險，卻打算獨自去扛。
哪怕她一個信徒也沒有。
弱音一定是對的，可雷維翁劍士現在只想犯錯。
身為使者，她又來到風律的領地。
“來者止步。”
在一處火山口，她受到了阻礙。
沒有身影，只有聲音。
“在下乃是雷維翁劍士，特來拜訪風律大人。”
她卑微地鞠躬，彎成九十度，一動不動。
“雷維翁？”
“就是那個無惡不作的雷維翁？”
神出鬼沒的聲音突然發出了直擊靈魂的拷問。
“尊下誤解了，雷維翁雖然不是什麼慈善組織，卻也不喜歡作惡。”
“真正作惡的，是耶拉教。”
雷維翁劍士將音量提高了三倍，身形卻仍保持謙卑。
“風律大人，他血口噴人。”
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從另一處響起。
“鐵腕修女來使，風律大人讓你說話了嗎？”
先前出現的聲音，突然訓斥了一句。
“風律大人對閣下的說法很有興趣，還請原諒小女子招待不周。”
侍女妹子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特別是在罵人的時候。
“哪裡哪裡，閣下公正嚴明，不輕易聽信他人讒言，風律大人能有閣下侍奉，一定能省去很多麻煩。”
雷維翁劍士保持著謙卑的姿勢，大膽地誇讚了一句。
“大膽，竟敢花言巧語，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和鐵腕修女各執一詞，還是進來對峙吧。”
一陣風吹過，有一雙輕柔的手將雷維翁劍士扶起。
“妹妹，你又瘦了。”
溫潤的耳語，讓雷維翁劍士心中激盪，臉上卻只能擺出厭惡的表情，直視著不遠處的鐵腕修女。
大殿之中，只有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