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僵持下來，誰也不先說話。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了，一副一言不合就會圍攻的樣子。
直到我把鴨子夾起來放在鐵板上，這些人都沒有要散開那麼一點點的意思，反而離得近了些。
“多放孜然和蔥花，檸檬汁也要多一點。”
龍劍就像看不見這些虎視眈眈的人一樣，自顧自地說話，也不轉過身來。
我的手有些抖，孜然一下子就加多了，連忙用勺子刮下來一些。
這傢伙卻突然笑了一下。
“還不夠，多加點，我最愛吃的就是孜然。”
他的話半真半假的，就像個賭氣的孩子一樣，我卻安下心來，手也不抖了。
加多了調料，鴨子也就不那麼好吃了，可我還是按他說的做了。
一方面眾口難調，另一方面，我也很喜歡孜然。
仔細料理完這只鴨子，我切了半個檸檬，把檸檬汁擠在鴨子上。
檸檬汁滴到鐵板上便是嗞的一聲，一股酸味頓時散開來，聞起來還不錯。
一抬頭，我就發現龍劍已經轉過身來，拿著兩根竹籤就要對鴨子無情下手。
我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用勺子擋住了他的竹籤。
“誒……等我裝盤，你這樣扎遲早掉地上。”
他憨憨地笑了起來，半笑半認真地說道：“順便幫我切一切唄，萬一要打架，還能空隻手出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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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我便聽見周圍響起一陣腳步聲。
我抬頭看了看。
圍著的人群統一退後三步，臉色有些難看。
但是這個一句話就讓司波家丟盡了臉的人，還在那兒盯著鴨子，眼中滿是餓死鬼般的光。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下，得意地夾著鴨子，順著骨骼切了起來。
“對，鴨屁股切下來，加點沙拉醬，達也喜歡吃這個。”
他冷不丁地又提起這茬，我抿著唇憋著笑照做。
這麼膩的搭配，若真吃下去，就算不吐也得三天吃不下飯。
其實我還挺想看這個打野吃下去的，所以還往裡面加了幾塊魔芋。
拿根籤子扎好，我把這個膩死人的東西和切好裝盤的鴨子一併遞給了龍劍。
他的眼神中帶著讚賞和畏懼，我對他一挑眉，驕傲得就像個孩子王。
他沒有過多的停頓，對我眨了眨眼便轉過身去。
毫不拖泥帶水，他把那串不可描述的東西遞給打野，聽聲音還挺開心友善的。
“來，達也，你最愛的，小時候經常看你吃來著。”
不知是不是被戳到了什麼痛處，打野的臉色當場一變，就像一罐搖晃過後的可樂，想要發作卻不敢。
半晌後，司波打野鬆開緊握的拳頭，緩緩接過這一串充滿了侮辱之意的東西，手忍不住發抖。
“還不謝謝老闆娘？”
龍劍的語氣又是一變，就像一個老大哥教育小弟一樣。
打野一定是不喜歡，甚至是恨我的，可他還是轉過身來對著我，準備開口。
“我沒教過你怎麼道謝嗎？”
此言一出，打野的手抖得更厲害了，臉色漲得就像豬肝，齜牙咧嘴地一陣顫動。
龍劍的頭微微偏了一下，司波打野就像被人用手擠在臉上一般，迅速地咧著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有些嚇人。
“我是教你這樣笑的？”
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司波打野逼迫自己轉怒為笑，眼角甚至有淚光。
他笑得很難看，可是鞠躬卻很標準。
“謝謝老闆娘。”
他就像一個失去了夢想的野鴨子，有氣無力。
“不錯，以後得把禮節記全，不然出去見人容易丟臉。”
龍劍那張嘴，大概是比刀子都要鋒利的，司波打野卻連連稱是，看起來竟然有了幾分可憐之意。
這就是長得人模狗樣的好處，只可惜對我們這種鹹魚沒有用。
我巴不得他去死，蘇槿應該也是這樣。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一臉嫌棄，呲著牙對我擺了擺頭。
我又回頭去看她對面，發現司波打野已經把那串不可描述之物給吃了下去。
“對，吃東西要細嚼慢咽，不然容易丟臉。”
這個鬍子拉碴的人，是魔鬼吧，帶壞了小蘇槿怎麼辦。
我有些擔憂，更多的卻是暗爽。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個混蛋差點殺了蘇槿，還口出惡言，要不是打不過，我早揍他了。
自家小少爺吃癟了，我倒是很好奇其他人會是什麼表情，會不會有不怕死的敢笑的。
我環顧了一圈，發現並沒有這樣的猛士，倒是老司波和那個女人，臉色精彩至極。
那個女人心有所感，轉過頭來盯著我，臉色難看得就像個被擠幹的檸檬。
被這樣盯著，哪有給別人好臉色的道理，我肆意地嘲笑起來，把她氣得眼中直冒兇光。
可是龍劍頭一偏，她就立馬恢復成了笑臉。
這個女人，有些可怕。
只見她跟沒事人一樣，走過來拍了拍司波打野的右肩。
“達也，先給這小姑娘道個歉。”
司波打野還在嚼那串東西，聽到這個女人的話，差點給嗆死，臉上全是惶恐，但總算是脫離了肥膩的苦海。
“蘇槿，對不起。”
這傢伙，直接彎腰九十度，看起來虔誠無比。
這人到底是有多怕他娘啊。
蘇槿坐在凳子上，有些不知所措，可是龍劍卻替她接過了話茬。
“那你可認罪？”
司波打野沒有起身，那個女人卻替他做了回答。
“正常比試而已，誤傷在所難免，何罪之有？”
這個架勢，他們是鐵了心要和蘇槿對峙了，小姑娘絕對應付不來。
但是龍劍的強勢卻出乎我所料。
“你說正常比試？”
他的語氣充滿嘲笑，右手夾著一個透明的薄片緩緩抬起。
“難道二打一也算正常比試？”
雙指一彈，透明薄片便驟然崩碎，一陣清輝擴散而出，周圍的一切都變了。
我們來到了一處小樹林中，面前有兩個人在戰鬥。
赫然便是司波打野和蘇槿。
司波家的人臉色劇變，龍劍卻不管不顧，右手食指一動，這個奇怪的空間便一分為二。
一個堆滿了檔案的房間內，一個女人正在觀看著螢幕，手上拿著一把白色的自動手槍。
這槍與司波打野手上的一模一樣，她看的也是司波打野與蘇槿的戰鬥。
這個女人，原來是司波打野他姐，而且是共犯，真是浪費了一副好皮囊。
不待醜陋的作弊被爆出，這個女人就惱羞成怒地吼道：“夠了，停下來！”
龍劍不為所動，她深吸口氣便又恢復了笑臉，當真是換臉比換天都快。
然而她卻突然對我彎腰一拜：“我們會按律賠償兩位的損失，還請讓龍劍收手。”
這不是我能定奪的事，決定權在蘇槿手裡，我便回頭問她。
她同意了，這樣也好，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比試的場景驟然破碎，我們又回到了宿舍樓門口，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