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急！瞄準！瞄準再射！”
沒有經過系統的訓練，這群弓箭手還是太年輕了，太過於浮躁，沉不住氣。
阿露露自己也有一張弓，實際上多餘的弓都在她這裡。
她是好手，搭箭、扣弦、拉弓、射箭，動作一氣呵成，準頭極佳。
一人多高的長弓，在她手裡宛如有著精確的制導一般，每一箭都能發揮到小飛機的作用，但也僅此而已。
根據觀測，那驟停術有一個固定的範圍，大概是個方圓七十多丈的區域，是半球還是完整的球，未知，也無意義。
這只天空究竟有多少能量，亦是未知。
留給眾人打boss的時間只有四分鐘，就算加上停怪的八分鍾，也只有十二分鐘而已。
夠嗎？
沒有答案，阿露露心頭滿是陰雲，惴惴不安。
桐人作為衝鋒部隊的領頭人，直面巨的壓迫也由他承擔了最強烈的一部分。
該死，是威壓。
在如此迫人的威壓之下，星爆劍氣的效果會大打折扣，他被削弱成了雙劍兵，還不能表現出膽怯。
精神壓力巨大。
那巨爆炸的金屬質感，能讓小飛機驟停的眼神，就像一柄小錘，不斷捶著眾人的膝蓋，似要眾人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真不愧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嚶熊王的手筆，她竟然是龍族的使者，龍族終於又要攻打人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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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心思各異，卻都不敢去猜測那天空，這就是畏懼，最純粹的畏懼。
在弓箭的攻擊慢下來後，一行人終於衝鋒到了斜坡頂端。
“停止射擊！衝鋒！”
桐人一馬當先，從近千丈的高空中凌空一躍，快速對著那巨的方向掉落，做拋物線運動。
巨離這頭還有相當一段距離，而且必須在火域中擊落它，所以這斜坡的高度已經達到了恐怖的近千丈，比那巨龍飛行的高度都要高五六倍。
近千丈的高度，普通人光是站著往下看一眼就得雙腿發軟，更別說要跑上來，然後跳下去了。
而且還有一隻巨在等著他們，這是怎樣的一種折磨。
大概相當於古代的蠆盆，還得自己跳，怎一個慘字了得。
但是膽怯的人極少。
天下人的生活，從出生那一刻起就是悲慘的，所以他們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一有機會還會反咬一口。
要徹底馴服他們，需要經常打磨，就比如現在。
但是適當打磨之後，他們的成長也是看得見的。
“殺！”
6000多人一個接一個地從高空躍下，在火域之上下起了一場流星雨。
“哞！”
一聲如牛犢般低沉的咆哮傳來，一層隱隱透著紅光的無形波動快速擴散而來。
桐人試著釋放劍氣，果然無效，劍氣飛出去不到一尺便潰散。
但是老祖宗們在那個科技落後的年代，三尺青鋒可平世間一切敵。
他將雙劍當作短槍奮力擲出，其後滿是投擲而出的槍矛，一往無前。
無形波動快速襲來，所有的武器、人體悉數一滯，然後化為飛灰，隨著波紋倒卷、飛散。
6000多人連同那斜坡上半段一起，瞬間化成灰，乾脆利落，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
一招咆哮，空中瞬間變得一乾二淨。
“弓箭手射擊！再次衝鋒！”
如今之計，唯有衝鋒，一次又一次地衝鋒。
弓箭手繼續用沒有準頭可言的箭矢攻擊著天空，明日奈與慕克魯開始修補斜坡。
被秒殺復活的人們再次開始集結衝鋒。
他們需要這段斜坡加速，提升動能數值，用武裝、用身體，用自己能用的一切來消耗天空的能量。
由於天空前進了一段，所以斜坡的高度需要隨之降低一段，以免衝過了頭，那就得不償失了。
在一邊承載人群衝鋒的踩踏力以及共振，一邊修補延長的情況下，斜坡不斷抖動、掉渣，可終究還算穩定，沒有崩塌。
6000多人再次衝上高坡，義無反顧地對著那還未被近身過的天空縱身一躍，如同一條條發怒的眼鏡蛇。
這一次，天空沒有再使用咆哮，但是猙獰的牙前，一顆小光點綻開，快速展開，隨後形成一道比身體都要寬的光炮。
光炮的寬度比整個道中都要寬傾斜地射入地面，再向前推進，如同一道亮白光劍一般快速劃過整個道中。
飛掠的武器、滯空的人體、凸起的高坡、震撼的地面部隊，悉數在這光炮的橫掃中片片碎裂、消失。
整個道中除開火域與炮臺建築，被掃了個乾乾淨淨。
人群幾乎同時復活，看著面前的火域，一臉絕望。
“繼續！我們還有三次機會！”
阿露露搭箭、拉弓，孤獨地對遠處慢悠悠的天空射擊。
天空中，烏雲密佈，一道道電弧攢動，如同天公發怒。
那孤獨的箭矢被一道小閃電劈中，寸寸斷裂，無力地掉落、掉落。
“不要停下來啊！”
明日奈一邊與慕克魯再次搭橋，一邊鼓舞著失去了鬥志的人群，聲嘶力竭。
“沒用的，人力終有窮，天道終有定，人怎麼跟天鬥，這是天命……”
雷霆滾滾，對於人族來說，是不可違逆的天意，天命難違四個字，深入人心，亙古至今。
“這裡是地下37.6公里的地府！”
“這條道只有米！”
“這裡沒有天，世上沒有這麼小的天！”
“不管是絢爛，還是沉重，這裡的天空都只有六十公裡，何來天命！”
“這裡沒有踩在你們頭上的天上，沒有飛昇，甚至沒有希望！”
“但是！”
“你們的命！”
“現在只在你們自己手裡！”
阿露露不斷彎弓射箭，一聲聲地斥責這群再一次試圖逃避、得過且過的人群。
她好像一顆洋蔥，一層一層地去瞭解她，都是淚。
對於天下人來說，沒有什麼比一句“你們的命只在你們自己手中”更能振奮人心了。
能活成自己，比什麼都重要。
“殺！”
不斷地有人再次撿起落後的槍矛、陌刀，從那高坡上勇往直前，奔向那電閃雷鳴，奔向那最高只有三十公裡的天空。
“殺！”
“殺！”
“殺！”
吾掌吾命，萬物皆可殺。
深紅巨猛然振翅，直直升空。
低沉的牛啼，似耀武揚威，又似嘲諷。
當然絕不可能是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