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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無法止步

一方面是領地中令人眼饞的銀礦和寶石礦,另一方面是身為遭人忌憚的“烏鴉”首領,再加上自身的政治立場,拜拉姆伯爵積累了不少的政敵。

在這樣的上司手下辦事,傑羅倒是這個覺得這個新身份挺合適的。尤其是這個第一次的任務,傑羅甚至從其中感受到某種命運的刻意安排。

不論從任何方面來看,他和教會的矛盾都到了不可調解的地步這便是伯爵信任他的理由。

這是一種默契,他和伯爵都是彼此計劃的關鍵點,並且在當下的形勢各自都顯得無可替代。伯爵能夠靠著傑羅和卡羅爾除去政敵,傑羅同樣藉助伯爵的力量獲得王都的情報與進入王宮的方法,更不用說兩人都有驅逐教會這個目標。

要行動並不難,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時間。

王都存在著超越理解的人類,這個人類因為太過強大而受到了諸多限制,一旦達到了讓其解開限制的條件,戰鬥就會失去意義。敵對就是失敗,如此出格的存在便是一直制約王都勢力爭鬥的限制器,有了她的存在,一切爭鬥都必須被控制在一定的範圍,不論是明爭暗鬥,是發生在臺面上還是檯面下,無論關係權力還是其他利益,所有的爭鬥都必須以不引發混亂為前提。破壞了這一前提,不管你是何等身份,基於何種理由,都必然遭受到平等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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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絕對的力量,必須擁護絕對的公平。如此超脫俗世之上,僅作為仲裁者的存在,便是被稱為人類最強的“監視者”。

監視者歸屬於教會,但不必履行神的意志,她們的工作僅僅只是維持和平與穩定。“監視者”會透過介入勢力間的大型衝突來達成之一目的,國與國級別的戰爭更必須在“監視者”的監督下進行也有種說法是,教會正是透過“監視者”的這些行動從中獲利。

至於那些強大到普通人束手無策的惡徒,也是“監視者”進行清理。卡羅爾就是被清理的惡徒之一。

“一旦艾薩拉回到王都,我們的計劃就只能宣告失敗。”

被卡羅爾這樣一說,傑羅反倒想見一見這位“監視者”大人。

“會有機會的,相信我。但不是現在,至少現在你不會想看到她。”

羅裡安王都是沿用舊時的四層環形結構佈局,最外一層是下城區,中部為中城區,最核心的是上城區,王宮則是位於上城區中心。每一層之間都有城牆相隔。這些城牆毫無疑問的也將不同階級分割開來,冰冷的城牆兩邊隔著的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傑羅的第一個任務便是從最貧窮、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世界開始。

任務目標是外城區最大的黑幫頭子。

這位掌控整個外城區的暴徒,按照羅裡安律法都可以處以上百次死刑或是關押上千年。然而他只是王都衛兵隊的一個傀儡而已。早已根深蒂固的腐敗充斥著王都的每個權力機構,要想將這些腐朽的枝幹全被剔除,就不能顧及流血和陣痛。

這一點傑羅和王國之鷹的看法是相同的。

他比預定時間更早的到達了埋伏點,身上披著破爛的斗篷,和下城區隨處可見的乞丐一樣,骯髒、散發著死亡的味道。

在他的正對面,一棟與周圍格格不入的高大庭院安靜矗立。

庭院的入口,兩名目光陰霾的壯碩男子不時將視線向他掃來。

一段時間後,向著庭院走來一行人。

傑羅一眼就發現了目標。

身形有如黑熊,肌肉幾乎快撐破衣服,高高隆起。如豺狼般的眼睛無時無刻不在釋放著壓力,光禿的腦袋被一條條橫肉佔領。

在對方走來的同時,坐在地上的傑羅始終仰起頭觀察著他。無禮的視線不意外的被對方發現。男子停了下來,陪在男子身邊的,一名與周圍暴徒氣氛截然不同的斯文男子察覺到了變化,看著這位街邊的乞丐皺起了眉。

這就是任務提到的“衛兵隊”接頭人嗎?

就讓他欣賞一場近距離的魔術表演吧。

傑羅撐著膝蓋站起身,朝著盯著他的男子走去。

暴徒們立馬有了動作,幾人面色不善的迎著他走了過來。

傑羅對著他們指了指上方,對方下意識的向上看去。

一排排,彷彿被拉直的脊椎骨詭異的掛在半空。在長槍般的白骨射下之時,地上冒出的骨架緊抱上身軀。

利器刺入肉體的聲音同時響起,混成一股令人從生理上厭惡的惡意悶響。被擠壓出的血液從四面八方噴灑在接頭人身上。

“哦?能承受住這一擊嗎?”

作為目標的光頭男子即便身軀被骨槍貫穿,依舊用陰鬱的眼盯著傑羅,在他全身肌肉鼓起張開口的瞬間,傑羅將伸出的手掌用力握緊。

骨牢收縮,內部的擠壓讓鮮血如被捏爛的番茄汁取代五官了的存在。

傑羅再一次收緊拳頭,完全變成紅色的頭顱從骨架上滾落。

“拿上這東西,去見你的主人。”

傑羅對“衛兵隊”的接頭人說著,對方卻沒有絲毫反應。

傑羅走近了一步,比言語輕了不知道多少的腳步聲卻將他喚醒。他傻傻的盯著傑羅。

“拿上,去見你主人,或者和他一樣。”

傑羅幽藍色的眼眸在斗篷下泛出詭異的光。

“可憐的傢伙。”

看著在血泊中滑倒了數次,依舊像是保護貴重珍寶般的抱著面目全非的頭顱,飛快逃竄的男子,傑羅輕嘆了口氣。

“作為造型藝術還是不錯,只是缺少了一些更深層次的美感。”從庭院中走出卡羅爾悠閒的作出評價,入口的壯碩門衛倒在兩旁。

傑羅撤去了骨牢。拿出一根金色的短杖,啟用其中的咒印,漫天光劍淹沒了屍體。

“簡潔的暴力果然頗具美感。”

卡羅爾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同消失在白霧之中。

不同的殺手,對暗殺藝術的理解各不相同,這一點在“溫泉之友”之中也是如此。

卡羅爾追求的藝術是恐懼的藝術,內厄姆大師追求的是褻瀆常理的藝術,阿爾薇拉追求的是隱蔽與張揚的矛盾藝術。

這一次,傑羅打算將它們結合一下。

下城區的黑幫首領之後,便是掌控了中城區的衛兵隊隊長。

隊長大人深夜一般都會呆在上城區自己的府邸之中,會讓他在夜晚出現在中城區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需要來見中城區最大的殺手組織。

“這是哪裡來的殺手,他們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都不想知道,我想要的是在他們向我提要求之前,把他們的腦袋擰下來,你們能夠做到吧?”

傑羅坐在屋頂聽著屋內的對話,仰頭望向王都渾濁的天空。

這些人還真是喜歡做些自以為是的誤會。

再發生一兩起“事件”,這些人也該意識到吧。

總之,這一次向阿爾薇拉學習的“事前宣告”似乎失敗了。

“落穴術”。

屋內的光明從空洞溢位屋頂,片刻後,夜的暗將光明吞沒。

踩在倒映了黑暗的粘稠液體之上,傑羅用長鞭纏在一人咽喉。

“你的魔法能力挺不錯的,殺了這傢伙,你說不定就能坐上他的位置。”

用手用力抓著長鞭,企圖從中獲得呼吸的空隙,男子驚恐的看著被禁錮在骨架中的會長大人。

“再猶豫下去這個傢伙可就要失血死掉咯,這樣的話我們的約定就不能算數了。”

卡羅爾打開門走了進來,玩味的向男子說道。

他走到男子面前,用義肢抓起男子的頭髮。

“對方已是必死之人,你只不過是幫他減輕痛苦。不是一件善舉吧?”

幽蘭的明月從雲後露出,月光穿過屋頂的空洞灑下。

屋內的殘肢斷臂彷彿哦雜亂的荊棘林,在月影下展露詭譎猙獰的面貌。男子盯著卡羅爾,點了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

“約翰。”

“好的,約翰先生,請把你們會長大人的腦袋和衛兵隊隊長的腦袋裝在一起,送到這個地址。”

一切結束後,傑羅再一次拿出短杖。

“光明魔法用著還真是不舒服。”傑羅沒有避諱第三人的存在,不悅的發著牢騷。

離開了被光劍刺出千瘡百孔的房間,在堆滿了屍體的大廳,傑羅、卡羅爾與唯一的倖存者揮手道別。

“那就拜託了,約翰先生。下次希望你能想個好一點的假名。”

“我要回兵營。”

“我還是自己找個旅館。”

在通往上城區的路口,傑羅與卡羅爾同時停下腳步。

“義肢的保養......”

“說過了。”

“明天見面的地方......”

“有必要再作確認嗎?”

傑羅擺了擺頭:“沒必要。”

“那就......注意安全。”

“這話應該是我對會長說吧。”卡羅爾揚起嘴角,斜過眼看來,“要我說的話,最適合會長大人的,還是那只小汪汪。”

傑羅皺起了眉。

“你在說什麼?”

“優利卡對會長大人來說,是甘甜的蜜糖。但是這蜜糖太過珍貴,珍貴到一丁點味道的改變都會被味覺放大無數倍,畢竟這絕無僅有的珍寶超乎了理性的認知,不可能不讓人患得患失。而奧裡莉安小姐是毒,她的毒不會有解藥,只會拉著離得最近的人一同毀滅。迪妮莎小姐是酒,只有被麻痺了感知,抹去了自身的意識,才是與她最接近的時刻,但清醒過來的難受會長大人應該深有體會。”卡羅爾含著笑意,觀察著傑羅,“至於那位讓會長大人由死到生的愛麗莎小姐?那只是一場夢而已。夢是越模糊便越甜美的東西,最好不好再接近了。所以說,最適合會長大人的,是那個真正被你吸引,願意成為你妻子的薇薇安。”

傑羅在原地呆呆的立了半響。

“你到底......在說什麼?”

卡羅爾輕輕一笑:“說會長大人不敢去見迪妮莎小姐的原因。”

傑羅再次啞然。

“來之前覺悟不就已經做好了嗎?”

卡羅爾拍了拍傑羅肩膀,這樣的動作在從前經常發生。自從發生了奧裡莉安的事情,傑羅再沒與卡羅爾有這樣“友善”的接觸。

不過此時,他似乎並沒有產生反感。

“如果我想的沒錯,那位大小姐正在等著你。這一路的時間,會長大人應該能想明白我剛才說的話。”卡羅爾收回了手,看著遠方說道,“太貪心的話,可是會變成我這樣哦~”

夜風穿過兩人,將短暫的沉默打散。

“你後悔嗎?”

卡羅爾回過頭,僅剩的一隻眼睛滿是嘲諷。

“我應該後悔。”

透過統領大人的通行證,傑羅回到了魔法戰鬥兵的營地。

令他略感意外的是,為他帶路的戰鬥兵認出了他。

“傑羅巴德裡克......”

小聲的說出了他的名字後,對方便轉開視線不再看他。

與普通的軍營不同,魔法戰鬥兵營地的建築風格兼具威嚴與美感,任何一棟建築都比普通貴族的府邸更加高貴大氣。這一層為貴賓準備的客房更是如此。腳下是柔軟靜音的紅地毯,似乎是羊毛所制,但著虛浮的觸感反倒令傑羅感到不安。

尤其是路過某個房間,卡羅爾的話驀然在腦中響起。

“這裡是統領大人為你準備的房間。”

士兵說完後,轉身離開。這樣的態度對於客人來說或許並不禮貌,但考慮到對方的身份傑羅並不是不能理解。

讓手下戰鬥兵完全負責軍營的日常運營,這是威爾斯統領制定的制度,這或許也是他自律作風的體現。不過,這樣明顯是敷衍的招待倒是讓傑羅覺得輕鬆了些。

他沒有進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回到了路過的那扇門前。

沒有敲門,他轉動把手,房間在他的眼前開啟。

走廊照進的光與沒有遮掩的月光相交,在被風撩起的窗簾下,一位少女側身伏倒在地,從陽臺透入的月光將勾勒出少女身體的曲線。

然而,比這模糊的曲線更加清晰的,是刺入鼻腔的血腥味。

傑羅幾步來到少女身旁將她扶起。

匕首從手上滑下,另一只手臂則與地毯被浸溼的汙跡混為一體。

傑羅將少女的手臂從血跡中抬起,接近深黑的劃痕在手腕處仿若無邊的夜空。

“迪妮莎......”

突如其來的罪惡感讓傑羅忍不住發出聲音。

他抓起掉落的匕首劃開自己手腕,讓靈體化的血液填補上少女的傷口。

在魔力的持續注入中,這些血液終於起了作用。

“果然是你,團長先生......”

深紅的眼眸睜開,黑色的疲憊深埋其中。

“我所知的迪妮莎小姐不可能做出這種行為,這不是和認輸沒有區別嗎?”

迪妮莎抬起手,將掌心的血汙沾染在傑羅臉龐。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所知道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的我。”少女輕輕一笑,將頭轉向在翻飛窗簾下時隱時現的夜空。

“我只是和自己打了個賭。我知道第一個來救我的會是團長先生,所以我又賭贏了。”稍顯牽強的微笑浮在少女唇邊,“這不是認輸,我有贏的自信。”

“怎樣,我很厲害吧~”

迪妮莎回過頭,眯起眼睛笑著。

如夕顏花般美麗純潔的笑顏,看不出任何陰謀與計算,這是屬於迪妮莎的笑,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只屬於眼前這位少女,無比真實的笑。

這樣的笑的確會讓人沉醉。

傑羅用力的將迪妮莎抱在懷中。

“不用再賭了。我以我的靈魂起誓,我永遠是迪妮莎小姐的騎士,一生一世的守護騎士。”

【我應該後悔。】

之前的時候,傑羅在卡羅爾的這句話中想到的是,因自己而死的奧裡莉安,受自己牽連而被惡魔控制的薇薇安。傑羅以為同樣害得緹亞拉失去身體的卡羅爾也是同樣的心態。

但現在,懷抱著這幅柔軟的、微涼的身體,傑羅終於理解。

卡羅爾所說的,只不過是這種靈魂被俘虜,自我被抹滅,連命運也被對方主宰,看不到任何治癒希望的絕症。

如果沒有認識迪妮莎就好了。罪惡就還是罪惡,懸崖依然是應該止步之地。

但是現在,不可能再能停止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