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夜會診得出的結果，並沒有為這個看起來富裕的家庭帶來什麼希望，反而破滅了希望，
法洛四聯症的死亡率極高，一歲以為的死亡率佔百分之三十五。
現在孩子太小，手術難度高，而且這個孩子的主動脈騎跨嚴重，歐陽子銜只能讓莫九清去。
病房裡，莫箴禮還沒有把事情的原委告訴郭琳音。
莫九清就站在門口，他又看到了一個女人痛失愛子的場景。
“爸……。”
莫九清終於說出了這個字眼雖然聲音很輕，但是卻很重，
莫箴禮回頭，跟了莫九清出去。
父子兩個開始了漫長而又艱難的談話，
“這個孩子，是法洛四聯症，心臟畸形很是嚴重，”
莫九清沒有用過多的專業術語去闡述這個病症，也沒有說出這個病的死亡率。
“心臟畸形……那就是沒有救了嗎？”
這個否定的話已經出來了，但莫九清也不想做徹底的否定回答。
“我們會用以藥物來維持，雖然預後效果可能不是那麼理想，”
莫九清在上大學之前，從來不會覺得家裡缺少什麼東西，爸爸總是被一群人前呼後擁，每次跟其他公司談什麼專案，回家的時候飯菜都涼了，那個時候，只有保姆和媽媽陪在身邊。
現在卻讓這個家塌下來了，破了的終究是破了，再也沒有辦法補全，從前那個家，是永遠不會回來了，
“預後……效果不理想……。”
老來得子在讓孩子早早就夭折，這個打擊，可想而知，
“爸……其實我們也不想這孩子這樣，只是你們做產檢的時候，就應該能發現啊，你們雖然不是在我們醫院做的產檢，但總是有據可查的呀，”
莫九清這話的意思，是要調胎兒和孕婦的產檢記錄，作為會診，這件事還需要醫務處出面，普外科又一次給醫務處低下了頭，
莫九清把普外的所有事都拋在腦後，從前只是以為，如果是師父的孩子，他一定會當做親妹妹。
如今，真的有個妹妹了，就算她一生下來，就有這樣嚴重的心臟畸形，作為哥哥，他又怎麼會不痛。
那夜，莫九清就坐在婦產科長長的走廊上，頭斜倚在牆上，淚流滿面……。
第二天，普外科的晨會和查房都要照常進行，莫九清絕不能有半分消極情緒在裡面。
“給三十六床的患者加一盒甲鈷胺，然後再給替米沙坦。”
“好的主任，”
莫九清第二天繼續回到科裡主持工作，安璃卻看出了他的擔憂。
“師兄，你昨晚沒睡好嗎？你爸爸那邊怎麼樣了。”
這兩人，在交班的時候要在護士站簽字，所以安璃就問候了他。
“我們家的事情，真是讓師妹你見笑了。情況並不好。”
安璃知道這件事不能對外宣揚，所以就拉了他去主任辦公室。
莫九清看著那個位子，神情更加的憂傷。
“都說高處不勝寒，看來師父與我都是如此啊，誰坐在這個位置上都是破鏡難圓了。”
莫九清的感嘆，便是讓安璃將昨晚的事情猜出來幾分。
“是她的孩子，情況不太好嗎？”
莫九清用手扣在牆上，彎著腰，人在痛苦的時候，總會習慣性的做這樣的動作。
“法洛四聯症。”
莫九清只是淡淡的描畫了這個字眼。
安璃聽到這四個字，只能感嘆這孩子命淺薄。
如果只是室間隔缺損和導管未閉，歐陽子銜或許可以解決，只是這法洛四聯症，對孩子的傷害那樣大，這樣的病，和癌症一般，是治不好的。
“師妹，現在突然後悔了，就算我不願意踏進那個家，我的心也不該那樣堅硬。”
莫九清突然覺得心痛，除了母親的死，沒有一件事情讓他覺得這樣痛心。
“師兄，她的孩子起碼，來過這個世界，而我的孩子。卻令我至今心痛。”
安璃不管郭琳音是怎麼當上莫九清的繼母的，但她知道，這個孩子，或許對整個普外科，都是一個打擊。
莫九清今天的手術，都是硬著頭皮做完的，手術臺上不能有任何負面情感，他只能把這些感情收起來。
吃過午飯，安璃陪著莫九清去了一趟兒科的重症監護室，莫九清遠遠的看著她的妹妹，
“事情還沒有我們想的那樣糟糕，她起碼好好的在那裡呢，”
安璃今天突破了心裡的障礙，踏進了新生兒科。
“師妹，我跟師父怎麼樣，還猶未可知，你跟楊淼，一定要好好的，你要是喜歡孩子，就調理身子，再生一個，”
安璃已再過幾年，就會變成高齡產婦，就算想生孩子，也得楊淼願意。
“楊淼最近累的很，我也不好打擾他，回來倒頭就睡，我看著心疼你我也不會主動體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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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九清只是一笑，神外科什麼累的主任連閨房之樂都沒有了，
“你主動望他跟前湊，他也不好拒絕你，”
從前的時候，安璃從來不往楊淼跟前湊，現在想湊都不知道怎麼湊。
神外科，
“這種事情，都能在咱們科裡發生嗎！”
楊淼正在訓斥蕭陸離教導無方。
是兩個規培的第一年的學生為一件首飾打起來，還是蕭陸離手底下發生的。
雖然說這兩個人關係是不錯，但是在醫院裡，在神外科，有學生打架的事情，他絕對不能容忍。
還好這幾天神外的印表機整修可一番，不然連送回原校的材料鬥列印不出來。
主任辦公室本來有一臺印表機的，楊淼覺得麻煩費事還佔地方，就叫人把它給挪了，沒想到出了這種事。
看來這兩個一點集體觀念都沒有，並不適合留在神外，還是退回原校好一些。
又到了神外的章子出來的時候了，這東西倒是成了開除別人的了，
“主任，你真要把他們開除了呀，還沒問是什麼緣由呢。”
本來許蕊湘放在辦公室的零食和糖粘就不多了，每次頭暈的時候吃一個還能好很多，這神外科分分鐘變成了醫學院，
“你去問問就好了，本來國慶節就快到了，你還覺得我腦子很清閒？在這樣氣，我都要得腦癌了。”
楊淼這回是真的生氣了，蕭陸離只好乖乖出去，再不走，主任被氣出個好歹來，那就是全科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