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元旦醫院都會有團拜會，只是今年都比往年忙，院裡的人漸漸都對團拜會失了興趣。
安璃因為年慕雲的原因，值了一夜的夜班，大清早，要叫師兄過來看看。
“主任早”。
“主任早”。
安璃聽到門外沉穩的腳步聲，就知道是大師兄來上班了，她還沒有來得及給大師兄看這個檢查結果。
腹腔有大量積液，腫瘤擴散到了肝左葉，部分累及門靜脈，擴散程度很快，已經沒有辦法做手術了。
安璃出去找莫九清的時候，他的神情很淡薄，彷彿受了什麼打擊似的，他從上大學起就是這個性格，受打擊了，從不會叫人看出來。
“師兄，我昨晚收了一個危重病人，腹水很嚴重，而且……。”
安璃這麼一說，莫九清馬上又恢復到了工作狀態。
師兄妹兩個一起來到了辦公室，趁著辦公室的人還沒到齊，他們兩個先進行一個小會診。
“師妹，你是不是很久沒有休息了，你需要休息一下。”
莫九清在看這些化驗結果的時候，囑咐安璃要休息一下，回家多陪陪兒子和父母。
“等這次團拜會一過，我就打算，回家陪陪兒子和爸媽，畢竟快過年了，不能讓他們等我，”
今年的安璃，打算自私一些，最起碼，年三十晚上要陪陪爸媽，可就不知道楊淼那邊會如何了。
“那我今年替你值班吧，她的病歷我看過了，這個手術不能做。她的PTC已經很清楚的顯示阻塞的位置了，而且現在做手術已經晚了，她的轉氨酶已經很高了。”
莫九清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安璃也是這樣想的，只是沒有組織好言語不知道怎麼跟家屬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延長她的生命，要不把大家叫過來，做個會診，徵求一下家屬的意見。”
安璃把這個會診組織起來，也算是讓普外科更有凝聚力了。
楊淼昨晚上一直在家裡，沒有安璃的日子，讓他過得很孤獨，漫漫長夜，還不如去做幾臺手術。
楊淼也早早就來了，呆在家裡也沒有多大意思，早早來了，多處理一些事情。
“主任，您早來。”
許蕊湘還未曾下班。楊淼早來，他們就碰在一起了。
“嗯。”
楊淼知道許蕊湘要下班了，這到了這個節骨眼上，神外科還沒有準備好團拜會的節目，楊淼也不想管那些事情，作為一個從不關心這些事情的男孩子，他倒是認為不辦這些事情更好。
團拜會上大部分人都虛情假意，阿諛奉承，還不如不辦。
“主任，是我。”
葉朝陽敲門，楊淼允了他進來。
“葉主任，你有什麼事情。”
楊淼卻以為葉朝陽是來說病人的事情的，結果她是來說團拜會的。
“主任，咱們的團拜會要表演什麼，要不要排個節目。”
楊淼從前就不喜歡排節目，這個事情，還是讓許蕊湘去操持吧。
“咱們科室今年就不要出風頭了，萬棕凌正看著呢，排一個別緻的就可以了，不要出風頭，這事讓蕊湘來辦吧。”
對於這個團拜會，楊淼就輕輕囑咐幾句，其實也沒什麼過的，如果因為團拜會施行靡費，院長又要被人議論。
“淼淼，聽說你唱歌很好聽啊。”
這裡沒有旁人。葉朝陽當然就可以稱呼楊淼的小名兒。
“你想讓我唱歌啊，要說唱歌，我都好幾年沒有唱歌了，就我和安兒婚禮上唱歌了”。
楊淼想起了，自己最後一次唱歌，是為安璃，她卻不為所動。
“要不，你再唱一個。”
團拜會的節目，如果主任起來唱歌的話，神外肯定是萬眾歸心。
“唱歌啊，可以呀，唱什麼讓大家選。”
楊淼說了這話，這就是給神外預備的一個最好的節目。
“好。”
葉朝陽說完這句話就出去了，神外的人馬上就會知道，楊淼要親自上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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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淼想念安璃，便給她打電話。
安璃正在和年慕雲的家屬談話，莫九清也在，這個場景很是嚴肅。
安璃見楊淼打電話來，卻只能結束通話。
“你們現在要好好考慮，這個手術再做已經沒有意義了，餘下的時間，多陪陪孩子吧。”
安璃看到年慕雲就想起了自己，她的男朋友應該也是一個和付顯暄相似的男人吧。
“大夫，我們也知道，這個病治不了，只是。你能不能幫我們把話說的婉轉一點。”
這樣的黑暗，無論是家屬，還是患者本人都是要面對的，如何在死亡的邊緣，看到希望，這是最難的問題了。
護士們把她的病房佈置的很漂亮，掛滿了千紙鶴，就像是上帝給她的希望，
安璃突然覺得，這對於她是一種安息的歸宿，她疊的千紙鶴，會延續她的生命，到一個自由的地方。
安璃走進了她的病房，護士長也囑咐了下面的護士，要細心照顧。
她雖然躺在床上，但來的時候的那個毯子，為她的生命增添了一些色彩。
彷彿與她身上的器械管子都不相稱。
“你看，這千紙鶴掛起來了，多好看啊，你的男朋友一定會喜歡的，”
安璃坐在她的身邊，想與她把話都說明白了。
“我喜歡的人，會娶別人的，因為我不能陪著他了，也再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我要死了，是嗎？”
安璃只是泯然一笑，
“那也是一種安息，我曾經也愛過一個人，就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是，我們並沒有在一起，這不代表，他就不在了。”
安璃說的是心底的付顯暄，是一個埋的最深的，可是註定，是傷的最深的。
“有的時候，或許這是一種解脫，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這個樣子的女孩子，沒有人會喜歡吧。”
“他只要是真心愛你，不會因為家庭，容貌而嫌棄你，因為如果有一樣不和，這情也就變了。”
安璃說的是她自己，或許當自己也如此的時候，還是會想見付顯暄一面的。
將來，她會讓楊默旋親自去見他，告訴他這個訊息，
“你知道嗎？我也想過考渭州醫科大，因為那裡的櫻花很美，我的男朋友說想進去看看，”
一說起醫大的櫻花，就如苦澀調和的酒一樣，時刻都沁潤著安璃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