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護士的面上來，我連麵湯都喝了個精光。心裡莫名的好感，在這陌生之地，第一次有人請我吃麵。
“你是南方來的吧，看你的樣子，雖然個子這麼高，可是五官很精細，不象東北人。”
“嗯。你真聰明！”
“過段時間我要去北京進修了，我去了北京，你說我去了還回來嗎。這裡找對象都困難。”
“北京不錯，就是有房價有些高，現在好些了，下跌了一些。”
“我進修後最好分配到兒童醫院去，我見不得小孩生病，老心痛了。”
“其實我很笨，我真不知道能不能做一個醫生，技術行不行。”
“我要在北京有工作，我把我爸媽接過去。”
“你要能去北京就好，那裡我沒有一個認識的。”
小護士邊低頭吃麵，邊碎碎念的說著，我靜靜聽著，真有種現實安好的感覺。嘮叨有時，竟是這樣的溫暖。
小護士說話剎那，我不孤獨了，就在這時，口袋裡的手機振動了。我一邊聽著小護士念著，一邊悄悄取出手機。
“白帝，大後天能來參加大嫂的葬禮嗎？你的安全我保障，我把龍家所有做過的髒事都整理成檔，要敢動你一根頭髮，我保證他們整個龍家來陪葬。”
後面發出一個百度網盤賬號和密碼，我進去掃了一眼，有幾個G的內容。我收起手機。
想不到釘神提這個要求。去嗎？這樣的材料，就算拉著龍家陪葬，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我也不再是白帝，我現在叫龍昊，為自己而活的換了臉的人。
“你有心事嗎？聽我嘮叨是不是很沒有意思。？”我還在沉思，小護士卻吃完面了。心滿意足的露出笑容。
“謝謝你的餐，我會記著一輩子，我先走了”我看她吃完了，終於可以走了，我站起來很隆重的道別。
“哎媽啊，就一餐飯你要記一輩子，太嚇人了。你這人太古板了。”
我轉身快速走去，與人打交道，不是我長項。
“知道大嫂是你伯樂，這兩千萬本金卻還不回去，不管刀山火海，我都去。”回到住地，突然感到世界空空的。
我不知後面會怎麼樣，就算後面因為我出現什麼不測，我也還是會選擇這樣，有人性的活著。
“好。”釘神只回了一個字。
開車回京，沒有這必要了。還有兩天時間。釘神給我準備了不同的身份證。
第二天出去添了身黑西裝，花了三十塊錢購了個墨鏡，一頂黑帽子。我不悲傷，那不是真的，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從這世上消失了。碰的一聲，大長腿，臉朝地，花一樣的年紀。
要我衡量出悲傷份量，我卻沒有稱量不出。接到這兩千萬復仇的本錢時，我心裡還沒有想好要不要為阿東出頭，我與阿東沒有直接的交往。他只是管先生最得意的一個學生，還是背叛了管先生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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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到住處，忍不著再次看看當天的交易，那些與阿東有關的股票，活脫脫一種談好的樣子，有次序的開始撤退，約群架，打到最後，竟是結伴去喝酒了。
很多時候，道義只是嘴裡的聲音，而選擇做事的方向卻忠實於利益。我慶幸我前一個交易日撤了出來，致少心裡覺得乾淨多了。
驅著150皮卡，到了臨近的地鐵，坐上去往北京的火車。終點站是北京站。釘神提前約好來接。
我走出北京站時，卻看著前面站著杜神，陸胖樓，釘神，還有劉健將軍，及其它幾個不認識的年青人，看這架勢，訓練有素。
如同隔世，上一次在東北小城，再見卻少了一人。
“龍昊，昊哥！”釘神張嘴剛想叫白帝，我原來的名字龍白，結果出口換成龍昊。
“你們一身黑西裝，一會都帶上墨鏡，象個黑社會的。”甚至四輛轎車都是黑色的。
車沒有絲豪悲傷的，安靜有力的奔跑著，很快走到那個地方。
下轎車前，我戴上墨鏡，可是進靈堂時，我摘了下來，臺上站著的，竟是龍長征，正拿著稿子在悼念。旁邊站著是龍施雨。阿東名單上的人竟然，絕大部分到齊了。
花圈，滿滿當當的佈滿了整個靈堂。一張黑白大相框立在中央，雙眸靈動的看著這些人。
最諷剌的事，作惡的人來做死者的定論。
“阿東聰明，好學，是中國金融界的第二代的核心人物，再過五十年，談起中國金融發展史，阿東和大嫂這對神仙眷侶一定是裡面最精彩的一章。我和阿東大嫂，有金融路線之急，但絕對沒有私仇”
釘神眼睛裡快冒出火來。絕大部分人都帶著墨鏡，死者為大。
“日天，你來了。你這些日子去那了。”我看著龍百勝朝我走來，他那臉上，沒有表演的悲傷，也沒有天然的歡喜，只有一種淡淡的還存在的人性。
”按照我們約定，獲利的兩成歸我。你好好計算一下還欠我多少錢。這種場合不適合討債，你要不自己支付，我早晚要連本帶利息一起討回來。”
這世上有一種感情叫愛屋及烏，或許還存在另一種，恨屋及烏，有愛有恨，這才是正常的。
“是，你如果堅持要剩下的錢，我會給你，我們是有這個約定。”龍百勝臉上的欣喜，變成一種淡膜。
“我們沒有友情，只有這份約定。憑本事掙的兩成，為什麼不要，當然，你也可以憑本事賴賬。我們來了，就象她一樣，不再打算再活著死去了。”我指了指前面的棺木。
如果沒有法律，沒有人證，我想我連半句話也不想講，能動手的事情，不要動嘴的好。
我的目光越過龍百勝，看到遠處的龍靈兒和安斐。安斐的目光正落在我身上。
不自不覺間，龍長征的悼詞唸完了，空洞，無趣，無情，虛偽。除了這些，我實在找不到更恰當的。
這時走上一個花甲老頭，戴著老花鏡，象是民國穿越而來的,站到臺階前。
“我是一個過了時的人，代表另一個過了時的老頭老朋友來講幾句。開芬走的方式，和我的學生阿東走時一樣，縱身一躍，掙脫世俗，劃上人生句話。阿東會做人，會到別人推他跳樓的同時，還說他是一個好人。連我因他坐了十幾年牢的人都原諒他。當年一戰，勝負已定，卻全是輸家。當年勝的人，沒有收斂，最後把命搭進去了，當年輸的人，現在還在苟且的活著，卻讓時代淘汰了。開芬是阿東最心愛的媳婦，阿東是我最得意的學生，當年一戰，禍不及家人，到此為止，如果再有禍及他人妻兒的事發生”
臺上的花甲老人拉下自己的老花鏡，目光掃過人群。
“如果再有禍及他人妻兒的事發生，那個老頭子說他就出來，滅了你們這些年輕渣渣。”說完他把眼境推了回去。
“我的話講完了，接下來我要補充一點我自己的，我很後悔沒有早點告訴你們，警告你們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事，現在說有點遲了，不過遲了還是要說。如果他出來，他要滅誰，我是他的馬前卒，以前他們叫我財神，其實我年輕時候，最想做的是殺神。逼人跳樓的的事，我想過千萬種方案，你們要不信，現在就可以站出來，看看我做不做的。你們那叫炒股嗎。你們這是作惡，是分髒，是狗咬狗。是下三爛。股市要都這樣玩，他就會後悔一手創造中國A股，你們太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