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江寧每天的生活三點一線，寢室，超市，教學樓，再回到寢室。說枯燥也不枯燥，但終歸是無趣的。在招聘到足夠的時學生後，他乾脆就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櫃，只是在必要的時候負責宣傳。
呂奇光跟馬蕭山他一人給了一天班，都在週末，這樣兩人也不用跑到校外招兼職，來回也方便。
姜奕本來也想投錢進這個專案，被江寧拒絕了。無論是從哪個角度考慮，姜奕其實都更適合理財而不是投資，但讓巴蒂安知道他投了這麼一個前景還未知的小超市，說不定又要跑到學校來鬧一通。
枯燥乏味，但也落得清閒，江寧喜歡這樣的日子。
天氣逐漸轉涼，冬天來了。
柳市的寒冬雖然不怎麼下雪，但那一股兒冷意總會鉚足勁兒往人脖子裡鑽。
冬天來了，也就意味著過年不遠了。
即便是年輕人壯實的身體也熬不住這寒冬的侵襲，眾人的穿著逐漸從短袖變成了棉襖，再到羽絨服。盛大的櫻花落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倒是跟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們形成鮮明的對比。
江寧走過人工湖的木橋，準備去食堂打份飯，卻看見湖中央的小亭子裡坐著兩道身影，他猶豫著要不要穿過去打擾人家小兩口的甜蜜時光。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繞路。正準備掉頭回去的時候，他看清了亭子裡兩個人的臉。
一個是明倞，另一個……是陳山海。
他愣住了。
這兩個人，為什麼會坐在一起？
他看見明倞開啟手裡的一個保溫袋，然後從裡頭拿出一份盒飯遞給陳山海。兩個人就坐在亭子裡吃起了飯，有說有笑。
舉動沒有很親密，但就像是兩個很好的朋友坐在一起吃飯。陳山海的臉上有笑容，是那種發自真心釋然的笑，很輕鬆，不帶任何敷衍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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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寧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陳山海笑的那麼輕鬆了，自從林子睿走後，陳山海的眼神總是低沉的，沒有光，也沒有希望。
他還是會跟以前一樣，照常上班，盡心盡力處理學生們的問題……但，彷彿就像是一個木訥的機器，不摻雜任何感情的機器。
一時之間，江寧竟然不知道該覺得這幅情景是好是壞。
他們……是朋友嗎？還是，互相有好感，想要發展成戀人？
如果可以成為戀人，那江寧也談不上什麼感受……既替陳山海覺得高興，畢竟能讓他從林子睿的意外中走出來，但，他又覺得還不到半年的時間，如果陳山海真的又喜歡上別人，那之前跟林子睿多年的感情是不是太過廉價了一些。
算了，這是他們的事。江寧嘆了口氣，陳山海是一個不錯的人，如果他真的能因為明倞從這件事裡走出來，自己也樂意幫忙牽根線，就當是對他的愧疚吧。
週五下午沒有課，所以江寧有充足的時間去找陳山海聊聊，他想知道他的想法。
似乎是突然間心血來潮，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就已經站在了辦公室門口。
他伸手敲了敲門。
哐哐
“進來。”屋裡傳來陳山海的聲音，江寧推門走了進去，陳山海的目光有些驚訝。
“江渠，怎麼突然過來了。”
“知道今天下午辦公室就你一個人，來找你喝酒。”江寧笑著說，把一個黑色塑料袋放在桌子上，裡頭都是罐裝啤酒。
“求我辦事？”陳山海無奈的笑笑。
“就是單純的找你聊聊天。”江寧給他開了一罐啤酒，自己也開了一罐。
“要這會兒進來個校領導，我明天就得收拾東西走人。”陳山海苦笑。
“放心，我鎖好門了。”
大學裡跟教師打好人際關係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呂奇光就是靠著一張嘴跟設計進階課程的老師混熟了，三天兩頭不上課老師還不給他記曠課。這一點是江寧羨慕的，雖然他也經常提醒呂奇光，專業課如果修得不好會影響到畢業後找工作的問題。
其實他私下跟陳山海的關係還不錯，在外創業五年他深知人情世故，跟大學的輔導員打好關係有利於在這個學校裡的每一步行走。
他把開好的啤酒給陳山海遞了過去，後者接過喝了一口，問：“我聽同學們說你在學校裡開超市了。”
“嗯。”江寧點了點頭，超市開起來之後他時常會在班群裡宣傳，再加上來來往往購買的人，早就已經熟悉了他的臉龐。
“自己開的？”
“跟一個學姐，還有她男朋友。”
“生意還好吧。”
“挺不錯的。”
“我當年念大學的時候要是有你這心思，估計現在就不會當老師了。”陳山海笑了。“可能，做點小生意，然後養兩條狗什麼的……不過她說我不合適做生意，太好說話了，平時連砍價都捨不得砍。”
“她……是林子睿老師嗎？”江寧問。
“嗯。”陳山海點了點頭，望向窗外。“真快啊，這都馬上要過年了。”
“她特別喜歡雪，可惜柳市的冬天很少下雪，我還說今年過年的時候帶她去懷城，那裡的雪大，特別好看……”
江寧看著他的眼眶紅了，陳山海摘下眼鏡擦了擦，再帶上的時候，眼神又恢復了平靜。
“可惜看不到了。”
“陳老師……”
“我知道，安慰我的話就不必了。”陳山海笑了。“你們都是好孩子，她出事之後，很多學生也都特別關心我……那是意外，雖然我很不甘心，但已經發生了。”
江寧聽他說的話有些心疼，陳山海覺得林子睿的死只是一場意外，他是個凡人，沒法與天鬥……可要是他知道，李子睿的死是因為自己接取了S級任務，或者說，是自己間接導致了林子睿的死該是什麼心情？
“您有想過再找一個人嗎？”
“找？”陳山海自嘲的笑了笑。“找誰，找一個共度餘生的另一半嗎？……算了吧，找誰都是耽誤人家姑娘。”
“我心裡已經有一個人了，再找一個人，無論對她，還是那個人都不公平。”
江寧想脫口而出：“那你跟明倞是什麼關係？”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其實仔細想想，明倞跟林子睿長得也不像 ，或許她跟陳山海只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成為了朋友而已。
陳山海喝完了一罐酒，又給自己開了一罐，然後轉頭望向江寧。
“想聽故事嗎？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