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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望槐

杜衡伸出手,掌心在胸前翻轉一圈,自下而上一揮,口中叫了一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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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予的雙腳漸漸離地,越抬越高,最後竟漂浮在半空中。

“你……你什麼時候會這等法術了?”慕予驚道。

杜衡笑道:“會是一直都會的,不過也只能抬起個桌椅板凳之類。不過,”杜衡另一只手指向祭壇,“這祭壇是我杜家法力源泉,杜家人站在此處可瞬間增加數百年修為。抬起你,自然不是什麼難事。”說著,便將手慢慢往前送去,慕予竟跟個風箏一樣,乘著風,輕飄飄向東方飛去了。

眼看著慕予落地,杜衡也駕起雲,飛身來到歷兒峰。

大槐樹樹冠茂密,蝶形的樹葉掩著一串串乳白色的槐花。樹幹似有十人合抱之粗,根系發達,盤旋深扎。乍一看去,同尋常的長壽槐樹沒什麼兩樣。

慕予走到大槐樹的樹根旁,那樹根粗壯,同板凳一般高,慕予便坐了上去。她從懷裡掏出玉璜,遞給杜衡道:“這玉璜,杜公子還是還給國師吧。我戴在身上,不光沒派上用場,還差點弄丟了……”

杜衡一擺手:“哎,用不著,你留著吧。”

慕予摩挲著玉璜,低聲道:“國師人真好,初次見面便把這麼寶貝的東西送給我了。”

杜衡冷哼一聲:“那老蛇精才沒那麼好心呢!”

慕予疑道:“蛇?”

杜衡道:“是啊,他原身是條蛇,很早就在我們家了。服侍杜家幾代君主,也不知道這老家夥今年多少歲了。”杜衡瞥了一眼慕予手中的玉璜,“他看我在意你,所以當著我的面把玉璜送給你。其實不過是在討好我罷了。”

慕予道:“因為你是杜家未來的家主嗎?”

杜衡道:“是啊,不然阿若跟他要,他怎麼死活不給呢。”

慕予道:“國師這麼會拍你的馬屁,你為什麼不喜歡他呢?”

杜衡道:“我最討厭他這種油嘴滑舌的馬屁精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我親耳聽見他跟父君講御陽的壞話,想把御陽從我身邊除掉,還不是怕御陽跟我走得太近,將來威脅到他的地位。”

慕予道:“御陽小哥思慮純正,沒什麼城府,怎麼會威脅到國師呢?”

杜衡道:“也多虧了御陽腦子不夠用,所以才能平安跟我這麼多年,不然早就不知道怎麼死的了。不過,以夕宿那老家夥的德行,就算有一點點苗頭也會被他掐死。”

慕予道:“左右杜公子是要繼承家業的,到時杜公子成了一家之主……”

杜衡聽出了慕予話裡有話,道:“就算是我成了家主,也動不了他。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手段,歷代家主都把他看得極為重要,他死後,魂魄是要歸祭壇的。”

慕予有些驚訝道:“原來國師在杜家的地位這麼要緊。”慕予回頭朝甘棗的方向望去,“杜公子,你把祭壇這麼大的秘密告訴我,不怕我告訴別人嗎?”

杜衡笑道:“你都進了我杜家的門了,還能告訴誰?”

慕予搖頭不語。

杜衡見慕予不以為然的樣子,忽然收斂起笑容,認真道:“因為,我信任你。”

慕予臉上紅了紅,躲開杜衡滾燙的視線,站起身,抬頭去看槐花。那槐花花香沁人,卻無蜂蝶伴其左右。

慕予伸手去摸槐花,竟沉甸甸、冰涼涼,質地類玉,通透可人。微風拂過,花枝輕顫,竟發出鈴鐺般清脆悅耳的聲響。

“被你發現啦!”杜衡笑道,“這大槐樹雖看上去同普通槐樹無二,但這槐花可是有大大的妙處。”

慕予道:“有何妙處?”

杜衡眼睛一轉,並不答話,而是問道:“慕予,你覺得瞿濟朝如何?”

慕予沉吟片刻,道:“瞿公子法力高強,心思縝密,是個難得的人才。”

杜衡心中一酸,又道:“那蘭氏兄弟如何?”

慕予道:“兩位蘭公子飄逸絕塵,不同凡響,世間難逢。”

杜衡酸意更濃,道:“那御陽如何?”

慕予道:“御陽小哥雖天資愚鈍,但心地善良,忠心為主,也是可愛得緊。”

杜衡咬了咬嘴唇,失落道:“他們都好,那……我呢?”

慕予愣了愣,道:“杜公子,當然也是很好的。”

杜衡突然有些失控,大聲道:“提到他們,你有那麼多的美言來讚賞,提到我,竟只有一個‘很好’嗎?”

慕予抬手放在嘴邊,似乎有些受到驚嚇。

杜衡洩氣了,垂下頭低聲道:“對不起,我失態了。”

慕予輕輕走到杜衡身邊,扶了扶杜衡的胳膊,道:“杜公子,你……”

杜衡喃喃道:“慕予,那天我同你說的,讓你隨我的姓,我是認真的。”

慕予道:“我知道,杜公子是真心想幫我的。”

杜衡一滯,似乎被觸動了一根弦。他猛地抬起頭,雙手緊緊抓住慕予的肩膀,顫聲道:“你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杜衡用力晃了晃慕予的身子,“還是你裝作不知道?!”

慕予臉色蒼白:“杜公子……”

杜衡猛地甩開手:“我不要你叫我杜公子!”他退後兩步,抬手摘下一串槐花,舉到慕予面前,失魂落魄地笑道,“慕予,我喜歡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慕予身子一震,半晌呆立不動,臉色愈發蒼白起來。

杜衡見慕予吃驚不語的樣子,如遭雷擊,舉著槐花的手頹然垂了下去。他踉踉蹌蹌地退後兩步,眼中盡是肝腸寸斷的痛苦。

這一路風塵,歷盡艱險,我死都不怕,就怕你受到一點點傷害。都說父命難違,而我卻千方百計避開父親的風頭,讓你留在山上,怕你一個人在外面孤苦無依。杜若嫌你累贅,她每次欺負你,我必挺身相護,你要知道,山中所有人都對她千依百順,誰對她說個“不”字,她都要百倍奉還,可我……

我為你做了這麼多,僅僅是“很好”嗎……

杜衡氣血上湧,口中竟有絲絲腥氣。

正當杜衡萬念俱灰,慕予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冰雪消融,春花盛放,目中淚光點點,似曦光晨露,清泉濺落,連那滿樹的槐花都黯然失色。

杜衡心中,一下就釋然了。

為你這一笑,我就是死,也值了。

慕予定定地望著杜衡的臉,輕聲道:“我願意。”

杜衡感覺腦子嗡的一聲,心中發瘋一般的狂喜。他突然像猴子一般在地上蹦跳起來,縱聲大笑。那笑聲氣震山河,林中的丹烏都被驚得亂鳴,撲簌簌一陣喧騰。

杜衡圍著槐樹跳了一圈,跳回慕予面前,舉起槐花,遞給慕予。

慕予不明其意,只得抬手接過。

可當慕予的手剛碰到槐花梗時,那槐花竟“叮”的一聲清響,化作一團銀色的粉末。那粉末連成一條閃閃發亮的帶子,在虛空中將兩人抬起的手輕輕綁在一起,隨後便消失了。

慕予驚訝道:“這是……長槐結?”

“你認識長槐結?”杜衡更驚訝,隨即又得意道,“那你應該知道這結是什麼意思了吧。”

慕予點點頭,眼中笑意盈盈:“君當長懷我心。”

杜衡牽起慕予的手,把她拉近自己身前,細細端詳起她的臉。慕予面若桃花,眼含春水,雙唇微分,吐氣如蘭。杜衡一陣恍惚,只想輕輕吻上去。

忽然,旁邊的樹叢中一陣響動。

兩個人如觸電般的瞬間彈開,卻見御陽的腦袋從樹叢中探了出來。

杜衡突然炸毛:“你什麼時候來的?!”

御陽呆呆道:“我一直都在啊。”

杜衡吼道:“什麼叫一直都在?!我不是叫你不要跟著我嗎?!”

御陽道:“可是公子,我的職責就是保護你啊,你若不想看到我,我便不讓你看到就是了。但是,我還是要跟著你啊。”

杜衡心裡抓狂,完了完了,那我對慕予說的那些話,豈不是全被他聽了去。他面上故作鎮定,問道:“那你怎麼又改變主意出來了?”

御陽笨拙地向外跨了兩步,頭上掛著幾片樹葉,湊到杜衡跟前道:“瞿公子要走了,姑娘讓我叫你過去。”

杜衡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情緒又不淡定了,吼道:“連阿若都知道你跟我到這來了??”

御陽撓撓頭,一臉茫然道:“那倒沒有,我是在甘棗那邊碰到姑娘的。”

杜衡略略放心,心想要是杜若知道自己帶慕予到這來,嘴上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不饒人的話。當即讓御陽守口如瓶,不許讓旁人知道今天的事,否則就打爛他的狗頭。

杜衡讓御陽背起慕予,三個人發足狂奔,不一會兒便回到了甘棗。

大堂內,酒宴早已擺好,堂上諸人均已按次位落座,只剩下杜衡的位子空著。

三個人衝進堂內,杜衡看著杜九齋鐵青的臉,不禁打了個寒戰。坐在次席的瞿濟朝,臉上依然掛著得體的笑容,對因長子缺席而造成的延遲開席不以為意。杜若坐在下面翻白眼。夕宿始終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其他杜家弟子既不敢去看杜九齋的臉,又不敢得罪大少主,只好低著頭盯著面前的酒菜發呆。

杜九齋壓著怒氣,不去看杜衡,轉頭向瞿濟朝微笑道:“瞿公子在甘棗沒住幾天就要走,我杜家還沒來得及好好招待。若非是哪裡照顧不周,讓瞿公子不滿意了?”

瞿濟朝微微頷首:“杜君說的哪裡話,甘棗人傑地靈,杜家上下對在下更是照顧有佳。在下本想在甘棗多住幾日,但實在是家中有事,家兄叫我速回,在下也不得不從命。”

杜衡見杜九齋不理自己,便趕緊拉著慕予走進席位裡,自己坐下,讓慕予和御陽立在一邊。原本,慕予是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酒席的,但杜衡又不能把慕予趕走,只好硬著頭皮帶慕予進堂。

杜九齋笑道:“此次圍剿夜行遊女,多虧瞿公子出手,否則我這幾個不爭氣的孩子,怕是要喪在那怪的口中了。”

瞿濟朝道:“在下只是個幫手,還是杜公子和杜姑娘神勇無雙。”

杜九齋哈哈大笑,杜衡和杜若在下面直撇嘴。

“我甘棗雖說土地貧瘠,但寶貝也是有幾樣的,”杜九齋捋了捋鬍子,“為了向尊兄瞿君表示謝意,瞿公子盡可看上什麼,便拿走什麼,權當做我杜家的一點心意。”

瞿濟朝聞言站起身,向杜九齋施禮道:“杜君太客氣了,在下也沒出什麼力,怎能要杜君的寶物呢?不過,在下確有一事相求。”

杜九齋道:“只要我杜家辦得到的,必定全力應承。”

瞿濟朝沒有平身,卻把頭埋得更低,道:“家兄讓在下親自來甘棗,其實,是為表我單狐瞿家的誠意。家兄有意同杜家聯姻,不知杜君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