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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誘惑

“阿衡你看,那株七色曼陀羅終於開花了,”慕予笑意盈盈地指著花叢中,“還真是多虧了你的細心照料呢。”

杜衡怔怔地望著慕予,胸中洶湧澎湃,腦子裡一陣天旋地轉。

慕予看著杜衡臉紅心跳的模樣,便走上前來摸摸杜衡的額頭,輕聲道:“怎麼了阿衡,不舒服嗎?”

杜衡忙搖搖頭。

墨竹從慕予手中接過托盤,道:“君後,君主剛才似乎又忘了自己在哪了。”

慕予嘆了口氣,從托盤上拿起一隻碗,遞給杜衡。

“來,先把藥喝了吧。”

杜衡沒有接,他看看墨竹,又看看慕予,遲疑道:“你們,你們認識?”

墨竹笑道:“君主您說什麼傻話呢?去俞家接親,還是我陪您一起把君後迎進門的呢。”

慕予有些嗔怪道:“阿衡,你忘了誰也不應該忘了墨竹呀,她可是從小跟你一起長大,是你的貼身丫頭呢。”

“丫頭?我哪裡來的丫頭?我不是只有一個御陽嗎?”杜衡吃驚不小。

慕予道:“虧你還記得他。小哥在校場上監督弟子練習仙法呢,你不信,去問他。”

御陽還活著?!

杜衡拔腿要走,慕予忙拉住他的手,嗔道:“你急什麼呀,我親手熬了這麼久的藥,你看都不看一眼,辜負我一番心意。”

杜衡接過慕予手中的藥碗,看了半天,然後又把鼻子湊上去聞了聞,沒什麼味道。

慕予笑道:“你這傻蛋,還怕我給你下毒不成?”

杜衡將信將疑地端起碗。藥到口中,杜衡忽然發現,那藥竟異常甘甜,毫無苦味,簡直跟“藥”字一點邊都搭不上。

碗剛放下,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杜衡!你怎麼又在這裡擺弄這些花花草草,我一個姑娘都比你有男子氣。”

杜衡一驚,猛地回頭,發現杜若正負著劍疾步而來。她的頭髮高高束起,眉間蘭草鮮紅耀眼,兩道細長的柳眉斜飛,英氣逼人。額頭上汗珠晶亮,面色潮紅,顯然是剛剛運動過的。

“阿若?!你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

杜若一愣,照著杜衡的背狠狠一拍,大聲道:“你說什麼鬼話呢?什麼叫我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你是幾百年沒見過我了嗎?”

杜衡的口中還殘留著藥香,他感覺腦子裡一陣旋轉,無數記憶潮水般地湧來,方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不知怎麼竟忽然想通了。

是啊,我在說什麼鬼話,阿若不是一直都這麼大嗎?慕予也的確是墨竹陪我一起去空桑接回來的。我剛才怎麼就沒想起來呢?

杜若拉著杜衡的胳膊道:“走啊走啊,我們去看御陽那傻小子怎麼教別人。他那麼笨,虧你放心把弟子交給他。”

校場上,御陽正拿著一根光滑的小棍,在場內來回巡視,看見有弟子招式不到位,還不時上去抽兩下。

“御陽!”

杜衡驚喜地大叫一聲,撲上去把御陽抱了個結實。如同之前杜衡每次回山,御陽都會撲上來抱住杜衡一樣。

御陽從杜衡的肩膀上探出頭來,疑惑道:“公子,你怎麼啦?”

慕予走過來笑道:“他呀,今天也不知是怎麼,對誰都是一副好久不見的樣子。”

御陽傻乎乎地笑著,緊緊反抱住杜衡:“嘿嘿,是好久不見,公子一上午都在花園,我也一上午沒見過公子啦!”

杜衡一面悲喜交加,一面疑惑不解,一面又感到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彷彿自己的那些奇怪的情緒才是不合理的。

“芳姐姐!後山的蘋果都熟啦,我剛剛摘了幾個來,你嚐嚐甜不甜?”

杜衡鬆開御陽,看見一襲紫衣的荃蕙站在陽光下,用衣服兜著四五個蘋果,清澈的雙眸明亮,天真無邪。

御陽屁顛顛地跑到荃蕙身邊,伸手要去拿蘋果,卻被荃蕙打了下手背。

“芳姐姐還沒吃,你怎麼先湊過來了?到後面排隊去!”

杜衡大叫道:“丫頭?你也還活著?!”

荃蕙疑惑地望著杜衡,又對慕予道:“嫂嫂,芳姐姐的失憶症又犯了嗎?”

慕予嘆了口氣道:“他呀,時好時壞的,今日的起伏尤其大。”

杜衡怔怔地立在原地,望著周圍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半晌沒有說話。他的腦子裡似乎有兩股記憶在互相衝突,互相抵抗,讓他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剛剛不是還跟雲鳴琅進了風洞?阿若不是剛剛死而復生,正在太行等我嗎?不對……我什麼時候離開甘棗了?我不是剛剛跟慕予成親嗎?我還跟丫頭在後山種了蘋果,陪墨竹每日打掃花園。園子裡的七色曼陀羅百年不曾開花,今日終於肯賞臉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

慕予拉住杜衡的手,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道:“阿衡,你別著急,國師醫術高明,一定能把你的失憶症治好的。”

淡淡的髮香縈繞在杜衡鼻尖,杜衡轉頭看著慕予如月般泛著清輝的側臉,心中困惑又欣慰。他把慕予抱到身前,臉深深埋進慕予的頭髮裡。

這是他夢裡無數次幻象的場景,現在居然成真了。他很想哭,但忽然又覺得哭這個想法很荒謬,這難道不是他每天的日常嗎?為什麼要哭呢?

此後的每一天,杜衡早上起來都會喝到一碗慕予親手熬製的“藥”。那“藥”香甜甘醇,每次喝完之後,都會有無數的記憶湧進腦海,讓他愈發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是那麼理所當然。

就這樣過了許多年。

一日,杜衡在後山的涼亭裡跟杜若下棋。

杜若連輸兩盤,氣得把黑白的棋子推得亂七八糟,叫道:“不玩了!不玩了!虧你比我年長二百年,怎麼一點都不知道讓著我?”

“我又不是你夫君,憑什麼讓你?”杜衡笑著把棋子一顆一顆地收回棋簍。

杜若“哼”了一聲道:“我以後要找夫君,肯定比你英俊一百倍!溫柔一百倍!還要厲害一百倍!”

杜衡笑道:“那麼多人上門提親,都被你給拒絕了,不知我們杜二小姐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個,比我英俊一百倍、溫柔一百倍、厲害一百倍的人?”

杜若癟癟嘴道:“切,那些提親的人,還沒有我厲害,我怎麼可能瞧得上他們?”

杜衡道:“你確實是厲害,誰都惹不起你,我看也就是那陸離生,能忍得了你這臭脾氣。”

杜若一愣,道:“陸什麼生?你在說誰啊?”

杜衡也怔住了。

陸離生?這名字哪來的?我怎麼會突然提起他?

這時,慕予忽然走過來,手裡端著一隻小碗。

“阿衡,該喝藥啦!”

杜衡狐疑道:“我今晨不是喝過藥了麼?”

慕予道:“國師說,你的病呀,快好啦,得追幾副藥,加速痊癒的過程。”

杜衡習慣性地接過碗,剛要喝下,忽然覺得似乎有哪不對頭。

夕宿學識淵博不假,但他什麼時候會醫術了?會醫術的不是陸離生嗎?陸離生……陸離生是誰?這名字為什麼這麼耳熟?我好像有什麼東西放在他那裡了,又好像不是什麼東西,是個人?是個小孩?

是阿若!

杜衡如遭雷擊,臉色慘白地望著身邊的人,忽然覺得她們美好得有些不真實。

慕予不是死了嗎?丫頭、御陽不是都死了嗎?阿若剛剛復活,還是幼年時候的樣子,我不是把她交給陸離生,讓他幫阿若恢復記憶嗎?那這些又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在甘棗?我不是在風洞裡嗎?

慕予有些著急道:“阿衡,你怎麼啦?快把藥喝了呀!”

杜衡盯著手裡淡褐色的藥湯,忽然一震,猛地把藥碗摔在地上,後退一步道:“你們,你們都是騙人的!”

“杜衡,你發什麼瘋?幹嘛摔東西啊?”杜若有些生氣道。

慕予卻不溫不火,微笑道:“阿衡,你是說,我們都是假的嗎?”

杜衡指著兩個人道:“我不知道你們都是哪裡來的,我只知道我要去救阿若,去救太行的百姓,你們別給我灌這些迷魂湯!也別攔著我!”

慕予微笑道:“阿衡,我知道你心中困惑,可是你真的想去救人嗎?阿若就在這裡,荃蕙丫頭、御陽小哥、還有我,都在這裡真真切切地陪著你,這難道不夠好嗎?”

杜衡再次怔住了。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如果這是夢,醒來是真,我就必須要再次面對失去親人的痛苦,必須再次踏上征途。但如果把夢當成真,真當成夢,我就永遠能守在我愛的人身邊,永遠也不用再經歷困苦。我畢生所追求的一切就擺在我的眼前,毫不費力,唾手可得。

這太有誘惑力了。

慕予走上前來,摸著杜衡的臉道:“阿衡,你想通了嗎?”

杜衡望著慕予的眼睛,那充滿柔情蜜意,那讓他朝思暮想、輾轉反側、魂牽夢繞的眼睛。

他心如刀割,撫摸著慕予的臉,輕聲道:“我想通了,我不能留下來。對不起,慕予。”

慕予莞爾一笑,道:“沒關係。”

一瞬間,天旋地轉。杜衡感覺腦子裡有一口大鐘,“當!當!”敲個不停,讓他頭疼欲裂。耳邊風聲四起,眼前一黑,杜衡便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杜衡發現自己正背靠著一塊大石坐在地上,周圍仍然是昏暗的石壁。

原來這雲家的風洞,是為修煉定力而造,稍有不慎便會終日沉迷,陷入醉生夢死之境。

他扶著石頭站起身,發現雲鳴琅正躺在旁邊不遠處,也陷入了幻境。

“雲君!雲君!”杜衡扶起雲鳴琅的肩膀,使勁地搖晃著。

雲鳴琅緩緩睜開眼睛,溫柔一笑道:“阿衡,你又醒這麼早,現在幾時了?”

杜衡先是一愣,隨後便明白過來,雲鳴琅似乎還沉浸在夢境裡沒有徹底醒過來。

“雲君你醒醒!我們在風洞裡,我們是來找上古遺蹟的!”

雲鳴琅的眼睛忽然睜大,眼中的迷霧也散了。她慌忙從杜衡懷裡掙脫出來,理了理鬢角,滿面羞紅。

“杜……杜君……我剛才,是不是說胡話了?”

杜衡微笑道:“沒有,你什麼都沒說。我們快走吧,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兩人起身繼續向洞內走去,片刻便走到了風洞的盡頭。一塊巨大的石碑佇立在石壁邊,上面青苔斑駁,洞頂一道斜斜的日光投在石碑上。

“這碑……”杜衡走到石碑前,輕輕撫摸著石碑上深深的字跡。

雲鳴琅道:“這上面,似乎記載了招搖的歷史,還有很多上古時代的風土人情。”

杜衡順著石碑移步,忽然在石碑的右下角看到了一些小字,似乎是風物誌之類。他忙蹲下身,終於在那些小字中發現了他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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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香,終年生草本,世間僅一株存於薄山之首。葉心形,脈有雲斑。醫百毒,尤治全身青黑乾癟之症。全草可入藥,服之症愈。別名,杜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