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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沉香

什麼意思啊?

杜衡忽然意識到,那小孩來時,身邊的鷹叫了一聲。

這鯤鵬化作的鷹極有靈性,遇見一般的的人是不會叫的。難道剛才那個小男孩……

杜衡猛地站起來環顧四周,只見周圍都是燒燬的殘垣斷壁,還有幾處沒有完全熄滅,尚有餘煙嫋嫋。

不過片刻的功夫,那小男孩竟跑得無影無蹤,半點痕跡都沒留下,彷彿從沒來過一樣。

這等精深的變化之術,這等來去無蹤的身法,難道是……

“師父!”

杜衡大吼一聲,幾處勉力支撐的房梁紛紛震倒。

“你說得明白一點再走啊!徒兒愚鈍,不懂師父的意思啊!”

四周一片寧靜,偶有幾隻黃鶯清脆鳴啼。

杜衡仔細看著手裡的紙條,細細推敲著每一個字。

“尋鳳十二月”,鳳想必指的就是朝鳳祖師那賊老道了,但眼下正值陽春三月,距離十二月還有大半年,總不能等到十二月再去找啊。再說這“鏡中有沉香”,這鏡又是什麼鏡,哪裡的鏡,鏡子裡為什麼會有沉香?這沉香又是什麼東西?

師父啊,你何不說得明白一點,幹嘛非得跟我打啞謎呢?

他轉頭看了看鷹,鷹也轉過頭來看了看他,面面相覷,無所適從。

左右是個線索,雖然這線索有些抽象,但有總比沒有強。還是先找個地方收拾一下,然後再做打算。

杜衡在鎮上隨便找了個客棧,讓夥計送了熱水到房間。他泡在桶裡,仰著脖子,望著天花板發呆。

鷹變成了一條小魚,在桶裡游來游去。桶裡的水一蕩一蕩的,蹭著杜衡的胸口,像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撫摸。

杜衡忽然感到一陣惡寒,想起了前幾日孟瓊佩的手也曾在自己身上撫摸。他譁啦一聲坐起,拽起搭在桶邊的毛巾在身上使勁地搓著,恨不得搓下一層皮來。不一會兒杜衡身上便開始泛紅,有的地方甚至開始隱隱滲血。

噁心,噁心!受不了了!

魚被杜衡的瘋狂舉動嚇了一跳,呼啦一下跳出桶外又變回了鷹,嘰嘰喳喳地亂叫。

杜衡的身上多處開始流血,桶裡的水也漸漸變紅。他無力地趴在桶壁邊緣,手垂在一邊的小桌上。指尖上清水混著血水,一滴一滴地掉在桌面上。

十二月,十二月……難道真的要等到十二月才能去找那賊老道嗎?

杜衡望著窗外發呆,手指不自覺地在桌面上划著“十二月”三個字。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有兩個男人路過杜衡的房間門口。

“我跟你說啊,那翠香閣的姑娘,真是不賴。一個賽一個的水靈,那皮膚嫩的,跟剝殼雞蛋似的。”

“我說你真是沒見識,一看就沒去過瀟湘苑。皮膚嫩算什麼,那瀟湘苑的姑娘不僅皮膚嫩,會的花樣也多。我前兩天才去了,愣是在床上躺了一天才歇過來。再看我們家那黃臉婆,一點興趣都提不起。”

“哎唷,還是大哥經驗豐富啊,那今晚……”

兩個人漸漸走遠,聽不清說什麼了。

杜衡冷哼一聲。

這凡間的男子真是惡臭,家裡明明已經有老婆了,還要到青樓裡去找刺激。我若有了慕予,任憑天下哪個女子再美再好,我也不會多瞧一眼。只可惜……

杜衡瞥了一眼旁邊的小桌,發現自己用血水層層疊疊寫了一堆“十二月”。忽然,他在那層疊的字中瞧出了一些端倪。

十二月,十,二,月,這三個字,疊起來不就是個“青”字嗎?青又代表什麼,顏色?物品?難不成是,青樓?對啊!也不是沒有可能啊。這賊老道一臉奸猾,看著就不像什麼清修之人,去逛窯子也在情理之中。保不齊,他現在正在哪個溫柔鄉裡逍遙呢。

可是,凡間青樓這麼多,他能在哪裡呢。

杜衡的心好不容易燃起了一點希望,轉瞬之間又消失了。

唉,左右這鎮子離雁門山不遠,要不就先到這鎮上的青樓找找吧。就是把這世間的青樓都翻遍了,我也要把這老臭蟲翻出來。

夜裡,杜衡來到了鎮上的花柳之地,肩上扛著一隻鷹。

柳巷裡燈火輝煌,到處瀰漫著濃郁的胭脂氣。街道兩邊的青樓高低錯落,樓上盡是些男女調笑之聲。許多濃妝豔抹的女子倚在欄杆上丟花拋絹,極盡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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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衡從來沒有逛過窯子,他在一群舉止輕浮的男子中穿行,目不斜視,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巷內的煙花女子也從未見過杜衡這等風采的男子,也不管他肩上有只奇怪的鷹,紛紛上前拉扯。立在樓上的就丟花下來,花丟完了就開始丟帕子,最後甚至連肚兜都丟了下來。

杜衡在巷內轉了幾圈,雖一個門都沒進過,但身上卻沾滿了水粉香氣,比那些泡在青樓裡幾日的男子,身上味道都濃郁。

這麼走也不是辦法,還是要進去看看。

杜衡走到一座青樓前,抬頭看見牌子上寫著“瀟湘苑”三個字。站在門口的姑娘看見杜衡在自家門前停住腳步,不禁大喜過望,歡叫著把杜衡擁了進去。

樓裡的姑娘見杜衡進來,呼啦啦地把杜衡圍了個嚴實。甚至那些已經被男人點去了的姑娘,看見杜衡這等風流人才,也都棄了自己的主顧,撲了上去。在臺上表演歌舞的女子,使出渾身解數,腰肢款擺,歌聲悠揚,只為吸引杜衡的目光,能瞧上自己一眼。

雖說杜衡在甘棗鎮上時,也曾得一群姑娘青睞,但也都僅限於丟個花、拋個媚眼之類的,從沒遇見過一群姑娘如飢似渴撲到身上的情況。這些姑娘的舉止毫無分寸可言,上下其手,恨不得把杜衡身上能摸的、不能摸的地方都摸了個遍。

杜衡再也受不了了,大叫一聲逃了出去。

他重新回到街上,臉上、身上盡是脂粉唇印。肩上的鷹不停地抖著身上的羽毛,連著打了兩個噴嚏。

杜衡啊杜衡,枉你一身仙法,遇見一群凡人女子居然束手無策,任憑她們對你肆意妄為。這要是傳出去,丟人可就丟大發了。

杜衡用手使勁搓了搓臉,腦子清醒了一些。他又在街上重新遊蕩起來,一圈又一圈。每次鼓起勇氣想再進一個門試一試,都又被那些姑娘如狼似虎的眼神嚇了回去。

他感到很絕望。

怎麼辦啊……

杜衡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轉著,目光忽然被一個幡子吸引住了。只見那巨大的幡子上寫著一個“香”字,旁邊是一家胭脂鋪子,店名叫醉香居。

這胭脂鋪子,怎麼起了個酒樓的名?那賣的脂粉還不得是酒肉香,卻當真是秀色可餐了。

這鋪子是整條巷子裡,唯一一間沒有姑娘在門口招攬生意的店了。杜衡感到心情放鬆了許多,便走了進去。

店裡生意很好,很多青樓裡的姑娘到這裡來買胭脂水粉。一個身材婀娜的女掌櫃在店裡招呼著。雖然客人很多,但她一個人卻能面面俱到,把所有的顧客都伺候得舒舒服服。

杜衡心中讚歎,這掌櫃的幹活倒是利索的很。

“這位公子,是想買盒胭脂送給心愛的姑娘嗎?”掌櫃的朝杜衡眨眨眼。

“嗯。”杜衡隨口答應著,眼睛瞟著堆在櫃子上的胭脂盒。

“這挑胭脂可有講究,胭脂的顏色千百種,姑娘的氣質也各有不同。什麼樣的姑娘配什麼顏色的胭脂,敢問公子,你心愛的姑娘是什麼型別的?”

“她……她是天上的月亮。”

杜衡一時找不到形容詞,只是想到慕予眉間那如月的冷冷清輝,便脫口而出。

“喔,我知道公子愛的是什麼樣的姑娘啦,”掌櫃的把店裡的最後一位顧客送走,轉身向杜衡道,“那位姑娘是不是可望而不可即,可遇而不可求,既讓公子心馳神往,又讓公子抓心撓肝。就好像那掛在天上的月亮,看著純潔可愛,近在咫尺,卻怎麼都夠不著。我說的對嗎,公子?”

杜衡一愣,沒想到這素未謀面的脂粉店掌櫃,居然對自己的感覺瞭如指掌。想是看遍了無數男歡女愛的經驗之談了。

“請公子在此稍後,你想要的那種胭脂,這櫃上可沒有。你心愛的女子,在凡間也不常見。我去裡面給公子拿。”

不一會兒,掌櫃的從裡面捧出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圓盒來。

“這‘錦繡霓裳’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一般人我是不會拿出來的。”

掌櫃的開啟小盒,只見裡面一片櫻色,水紅鮮嫩卻不豔俗,上面繪著桃花浮雕,淡淡的香氣飄散開來。

“多少錢?”杜衡問道。

“給別人,千金不賣,”掌櫃的眼波流轉,“給公子,分文不取。”

杜衡接過小盒,笑道:“還有你這麼做生意的?你這店還開不開了。”

“緣分這東西,奇妙的很,也許我們以後還有再見之日呢。”掌櫃的嫣然一笑,轉移了話題,“公子心愛的姑娘,必不是這巷子裡的姑娘,公子此次前來,必定也定不是來尋歡作樂的。我想,公子想去的地方,也應該另有乾坤吧?”

“你知道我想去哪?”杜衡感到好奇。

“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隨便就能猜到別人想去哪。不過我猜,去那地方的路,公子肩上的鷹應該會很熟悉。”

“哦?那我怎麼找呢?”

“公子來時已經看見了呀!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掌櫃的朝門口一指。

杜衡忽然想起店門口那個寫著香字的幡,便走到門外去瞧。只見那幡靜靜地斜掛在門邊,旁邊有一個池塘。池塘裡錦鯉嬉戲,幡影倒映在水中,彷彿一面鏡子。

鏡中有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