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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盲村

“喂!杜衡!你怎麼了?沒喝酒怎麼就醉了?”杜若趕緊攙住幾乎暈倒的杜衡。

杜衡沒答,他飛身衝進兩個纏鬥在一起的人中間,雙掌迫出瑤華劍氣,將裹住陸離生的綢帶盡數劈成碎片。

陸離生如遇大赦,他穩住腳跟,看見杜衡的背影立在自己身前,大喜道:“杜公子?是你嗎?”

杜衡沒有說話,他靜靜地望著面前這個一身紫衣的女子,眼中震驚、喜悅、憤怒、失望膠著混雜在一起,腦子裡如同一口大鐘敲得嗡嗡直響,撞得生疼。

那女子也靜靜地望著杜衡,手中還攥著被砍斷的半截綢帶。白皙無暇的臉上平靜無波,眼中卻似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眉間一點橘紅色的彼岸花,在月光的映襯下顯得清豔而妖嬈。

“杜君,別來無恙。”那女子先開口道。

杜若趕緊跑過來,看見那女子的容貌,不禁目瞪口呆,大驚道:“怎麼是你?!”

陸離生左右看了看,警惕地向後退了兩步,道:“杜公子,你們認識?”

“認識,也不認識。我認識的是我昔日的那個小師妹,而不是眼前的這個女魔頭!沒想到啊沒想到,你離開甘棗,居然轉投了葛家。”杜衡冷笑一聲,“原來水揚波說的那個不知是喜是悲的‘意外’,竟然是你!我不知該如何喚你,你如今是何名姓?”

那女子冷冷道:“荃蕙,我沒有別的名字。”

杜若道:“那青鸞之毒,是你下的?”

荃蕙道:“是。”

杜若又驚又怒,她指著荃蕙的鼻子,大聲道:“你!你為什麼要那樣對待他們?”

荃蕙道:“我不喜歡凡人。”

杜衡道:“難道你自己不也是凡人嗎?!”

荃蕙道:“我修了仙術,會了仙法,又被葛君點了彼岸花的仙靈,我不是凡人。”

杜若道:“哼,自欺欺人。”

杜衡慘然一笑,道:“那你為什麼要選擇葛家?”

荃蕙冷笑著搖搖頭,聲音縹緲:“杜君啊杜君,你還記得你大婚之日的那個香爐麼?”

杜衡恍然大悟。

原來這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是俞家跟葛家串通好的。葛蔓為人雖陰險狠毒,但對家族紛爭並不感興趣。早在第一次跟葛蔓見面的時候,他便說要用荃蕙做解阿若身上咒法的交換。但後來又不了了之,只說先欠著人情。原來他根本就沒有放棄要把荃蕙拐走,他知荃蕙自幼酷愛彼岸花,便用一個香爐聊表寸心。而慕予誘騙荃蕙殺了御陽,促使我不得不將荃蕙逐出甘棗,他好在下風接盤。

我就說葛蔓一個鬼魂似的人物,怎麼會受了鼓動來野火之戰摻和,原來是早就暗中交易好了。

“哼!都是藉口!”杜若怒氣沖天,“你也明明可以不去找葛蔓,大可以迴流波山找你師父啊!其實就是你對杜衡趕你下山懷恨在心,就是想報復!”

“你以為我沒想過迴流波山?可是流波山早就不在原來的方位了,或者是我師父不想我回去,便故意將山隱了讓我看不見。”荃蕙扔掉手裡斷裂的綢帶,仔細整理了下袖口,“別人都知道是我是背叛了杜家才落得如此境地,都對我嗤之以鼻。我無處可去,在外流浪了幾年,受盡白眼。最後,還是滃鬱找到了我,她跟我說葛家的大門永遠向我敞開,永遠不會嫌棄我。”

“丫頭,這些年你受苦了,當初我趕你下山,實在是因為你殺了不該殺的人。不過,那些都是俞家的陰謀,我現在已經知道了,那件事不能怨你。”杜衡的臉色略有緩和,“你,還願意跟我回去嗎?”

荃蕙冷笑一聲,道:“呵,回去?回不去了,你趕我下山的那一刻,不是就已經跟我恩斷義絕了麼?”

杜衡向後跌退了半步,感覺有一把刀子狠狠插進了自己的心臟。

陸離生大喝道:“女魔頭!快把青鸞之毒的解藥交出來!我們饒你不死!”

“你們?”荃蕙哈哈大笑,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要不是這兩個姓杜的,你剛才早就死了,現在卻又跑過來說什麼‘你們’要饒我不死,真是狗仗人勢!”

陸離生一梗,表情如同吞了一個臭雞蛋。

杜衡伸出手,道:“拿來吧,我不想跟你動手。”

“哦?”荃蕙邪魅一笑,“是不想還是不敢?你不怕自己也變成那些凡人那樣?”

杜若大叫道:“不敢?看我把你打成刺蝟,再問我敢不敢!”

她身體向後一傾,身後一個柴垛裡頓時飛出數十根木柴直向荃蕙刺去。荃蕙微微一笑,衣袖輕揮,便不見了蹤影。數十根木柴盡數扎進凍硬的泥土中,幾塊石頭被擊成了碎子。

陸離生見荃蕙不見了,連忙跑到戳進地裡的木柴中,上下左右瞭望了一圈,指著天大喊道:“女魔頭,今天算你走運!下次遇見你,我陸離生定不容情!”

杜若扶了扶額角,然後向杜衡道:“你怎麼不抓住她?她這點遁形的小伎倆,你還對付不了?難道你還對她……?”

杜衡沒有說話,月光映在他冷峻的臉上,顯得落寞而神傷。

杜若嘆了口氣,拍拍杜衡的肩膀,然後又朝陸離生道:“喂!那個‘神醫’,那女魔頭走了,你也安全了。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咱們就此別過了哈!”

陸離生還在那裡義憤填膺,聽杜若這麼說,忙抱拳道:“二位就這麼走了嗎?還未容陸某道謝呢,多謝二位救命之恩!”

杜若不耐煩地擺擺手道:“哎不用了不用了,小事。杜衡我們走吧!”

“二位且慢!”陸離生伸出手。

杜若轉過身來,道:“請問陸神醫你還有什麼事嗎?”

陸離生小步快顛,跑到二人跟前,道:“我陸離生最愛結交忠肝義膽之人,二位甚對我的心意,不如我們交個朋友,一路同行。若是你們二位有什麼身體不適,我也能及時照顧。”

杜衡冷冷地打量著陸離生,心道,這人臉變得倒快,剛剛還不想跟我們一起走,這會兒又巴巴地貼上來。不過若真扔下他一個人,荃蕙難保一會兒不會回過頭來取他性命。這個陸離生家裡世代行醫,心地也應該不壞,若就這麼死了,未免可惜。

杜若冷笑一聲,剛要開口,卻被杜衡一把攔住。

“多一個朋友不是壞事,既然陸兄有意相交,那我們便一起走吧。只是我們此行是去尋找葛蔓,路上可能會遇到很多危險……”

“不怕不怕!”陸離生大方地一擺手,“我還有許多看家本領沒有使出來,路上萬一碰到危險,我一定會幫你們的!”

杜若聽了這話,一陣猛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杜衡卻淡然一笑,衝陸離生點點頭。

三個人趁著月色甚明,又趕了幾個鎮子。然而,所過之處無一例外,全部都是綠毛遍野,這讓杜衡的心越來越沉。

沒有解藥,這些人雖然還活著,然而天寒地凍,凍死餓死也是遲早的事。我送他們上路,雖說是助他們解脫,但這筆血債,終究還是有一半要算在我的頭上。我甘棗杜家還有何顏面稱大濟蒼生?

東方既白,漫漫雪原被旭日映成一道橙黃。三人行了一夜,腹中都有些飢渴。遠遠地,一個村莊出現在地平線上,雞鳴狗吠,隱隱有炊煙升起。

有人生火!這村子裡還有活人!

三人大喜過望,加快腳步走向村莊。

村子裡的人來來往往,手裡都拿著一支竿子,見了杜衡三個人也視若無物,一點反應也沒有。每個人的臉色都黃黃的,像生了大病一般,眼睛裡也一片朦朧。

杜若剛想伸手跟一個挎著筐的老太太打招呼,然而那老太太卻敲著竿子,直直地走過去了。

杜衡大驚。

這村子裡的人,怎麼好像都瞎了?

“你們是誰啊?”一個小姑娘忽然出現在身後,一雙大眼睛似明非明。

杜若彎下腰,手在小姑娘面前揮了揮,道:“你能看見我們?”

小姑娘點點頭,道:“能看見影子,但看不清……”

村民們聽到聲音,都敲著竿子圍攏過來。一個男人拉過小姑娘,問道:“阿滿,是有外人來村裡了嗎?”

阿滿道:“是的,兩個大哥哥,一個大姐姐。”

那男人道:“三位從哪來呀?”

杜衡道:“我們從北方來,來尋一個人。”

那男人道:“尋誰啊?”

杜衡道:“這位大哥,請問村裡有沒有來過其他人,比如一個女子?”

“沒有,村裡已經好久沒來過生人了。”那男人搖頭苦笑,“就算是來了,只要她不弄出什麼動靜,我們也看不見。”

杜若道:“你們這是怎麼弄的?怎麼全村的人都這樣?”

一個婦人道:“我們村子裡的人可能是得罪了哪邊的神仙,給我們下了詛咒,讓我們全村人都失明。小孩子剛生下來,其實還是看得見東西的,就是越長大了反倒看不見了。”

陸離生仔細觀察了下面前的幾個人,又觀察了下阿滿,衝杜衡搖搖頭。

杜若“切”了一聲,小聲咕噥了些什麼。

那男人道:“我叫梁哥,三位想必走了很遠的路吧,要不到我家去歇歇?”

阿滿拉住杜若的手就向村子裡走,邊拉邊說道:“姐姐跟我回家,今天阿孃過生日,爹爹殺雞吃。”

盛情難卻,三個人便跟著父女倆走近一個農家院。一股燒雞的味道飄散在院子裡,廚房裡有一個婦人的身影在忙碌。那婦人目不視物,卻手腳利索,拿取置放都如同看得見一般。

幾個人進屋圍著火爐坐下,梁哥給每個人倒了一碗粗茶,阿滿在桌子上擺上幾副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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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生道:“梁兄弟,請問你們村裡發生這種事情有多久了?”

梁哥嘆了一口氣,道:“你問我這個,我也說不清楚。我從生下來村裡就是這個樣子,我爹爹是這樣,我爺爺也是這樣。”

“那你們沒有看過大夫嗎?”杜若喝了一口茶。

梁哥道:“村裡的大夫自己也有這毛病,請了外面的大夫也看不出什麼來。不過大家也都習慣了,後來就不請大夫了。”

“這位是神醫!”杜若指了指陸離生,“讓他給你看看。”

陸離生拉過樑哥的手號脈,臉上浮現出困惑的表情。

杜若挑釁道:“神醫,看出什麼沒有?”

陸離生道:“奇怪,我行醫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從脈象上看,梁哥的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