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榻榻米上睡一晚顯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跟安曉大被同眠……似乎也不大可能。
胡說最終還是回了自個兒屋裡。
只是被這麼一折騰，
他回去的時候已然到了凌晨一點鐘左右。
洗完澡睡下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
胡說看了看時間，
距離跟邵建紅約的時間還差了好一會兒功夫。
開啟電腦，
胡說找到此前給陳晨發過去的論文原稿，仔細看了一遍，並沒有從文章裡面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胡說泡了杯咖啡，
坐在電腦面前細細地思考了半晌，確定文章本身不存在什麼問題之後，這才去論文期刊網上搜尋。
這一看不要緊，
看了才嚇了一跳。
剛剛發出去不到半個月的論文竟然已經見刊了。
這麼快？
把文章從期刊網上下載下來，胡說認真校對了一遍，內容跟自己的原稿幾乎是一樣的，除了少數幾個地方的用詞進行了修改以外，陳晨和編輯部並沒有進行太多的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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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校對了一遍論文出刊的摘要和作者欄目。
跟當初兩人約定好的也沒有區別，
自己是作為論文的第一作者，陳晨位於通訊作者的位置。
內容沒問題，
見刊的稿件也沒有問題。
那邵建紅的疑問會在什麼地方？
胡說有點想不通。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人的思維都是很奇怪的，往往會用慣性的思考方式去看待一個問題。
按照胡說的理解，
這篇文章的觀點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負面作用，因為裡面的觀點更多的是以一種學術探討的方式來進行陳述。
如果真的存在什麼問題的話，
胡說自認為應該會出在文章內容上面，而不是其他的什麼。
但是現在查不出任何紕漏，
他也不好瞎猜測。
把原文複製好，還有剩下的那兩篇文章也拷貝到隨身碟裡，胡說這才開車去了教委那邊。
上了車，
胡說反應過來一直用林大主任的車代步好像不像那麼回事，不過現在也顧不上這許多。
一路不停直奔人民路。
等進了辦公室，
胡說才發現蔣欣竟然連週末也待在辦公室裡，噼裡啪啦地敲擊著鍵盤似乎在寫什麼東西。
“蔣欣，大週末的你不好好休息，跑辦公室裡幹什麼？”
胡說敢篤定，
蔣欣絕對不知道自己今天會到辦公室。
所以也就不存在什麼刻意的心思。
只是讓他愕然的是，
除了蔣欣，
辦公室裡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在。
胡說瞄了一眼，
這才發現蔣欣後面還坐著一個年齡跟蔣欣差不多的男人。
“主任？你怎麼也跑辦公室來了？”
讓胡說有些詫異的是，
蔣欣看到自己，眼神竟然有些躲閃，而且臉上赫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不過胡說也沒多想。
“邵shuji找我有點事情，這位是？”
其實胡說已經隱隱猜到來人的身份。
果然，
蔣欣介紹了一下，
正如他猜測的，陪著蔣欣一起過來的是她的老公田家興。
“你好！”
“你好，胡主任！”
田家興是那種比較靦腆的男人，跟胡說握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大自然。
不過眼底很澄澈，應該是屬於那種心思比較簡單的。
想想蔣欣略顯得有些強勢的性格，胡說也不免感嘆，婚姻這個東西還真的是挺神奇的。
多少都有一點一物降一物的規律。
像蔣欣這樣的女孩子，
還真就需要一個田家興這樣的男人。
邵建紅是上午將近10點鐘才從市委那邊開完會回的辦公室。
胡說敲開門的時候，
邵建紅正在往衣架上掛衣服。
“小胡來了，你先坐一會兒！”
可能是天氣太熱的原因，
邵建紅並沒有穿的很正式，反而看起來有些休閒，一身白色的體恤衫，是那種很普通的立領帶釦子的，下面是一件黑色的休閒褲。
跟平日那種很正式和嚴肅的穿著相比，這會兒的邵建紅明顯多了一絲學者的味道。
招呼胡說坐下來，
邵建紅把衣服掛好，並沒有坐回辦公桌後面，而是跟胡說並肩坐到沙發上。
以往胡說跟邵建紅坐在一起的時候，心裡其實是沒多少拘束的感覺的。
這會心底反而有些忐忑，大概是因為身份發生了變化的原因，邵建紅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所以刻意顯得更加隨意一些。
“最近跟小安處的怎麼樣？”
自從撮合兩個人認識，
其實邵建紅已經問過好幾次兩個人的情況，不過倒沒有較真地瞭解過，
畢竟年輕人之間的事情。
眼神落到胡說仍然顯得有些年輕的那張臉上，
邵建紅心底有些猶豫。
昨天下午的行政辦公會胡說並沒有參加，關於政策研究辦公室副主任的提名和人選已經有了結果。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
胡說並沒有入選。
這多少有點出乎邵建紅的意料。
但是更加意外的是，做這個決定的竟然是之前很贊成這個提名的副主任張國平。
而且理由更是匪夷所思。
這也是為什麼她會週末把胡說叫過來的原因。
“還行吧，昨天晚上您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其實我正好跟她在一起。”
胡說挪了挪腿，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其實知道自己這種突如起來的緊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對於未知的東西人總是會有一種莫名的緊張，跟性格和為人是不是沉穩關系不大，而是一種本能的自然反應。
邵建紅找自己談話的目的，胡說現在仍然有些雲裡霧裡。
“嗯！還行就好，小安還是不錯的。”
頓了一下，
邵建紅這才開門見山地直奔主題。
“昨天下午的辦公會議上，國平副主任已經同意讓小何兼任政策研究辦公室副主任的職務，你的提名沒有透過。”
胡說沒有說話。
他知道邵建紅肯定不是為了找自己說這個事情，肯定還有下文。
見他一副並不急著表態的樣子，邵建紅暗自點了點頭。
不管怎麼樣，
她看人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至少，
從穩重這一點來看，胡說不比機關裡的那些老油條差。
“國平同志此前跟我溝通過，他是很贊同讓你兼任這個職務的，但是昨天開會前出了點意外，是關於你寫的那篇文章的問題，你先看看這個！”
邵建紅突然起身，
然後從辦公桌上拿起一份類似於稿件批示的東西遞給胡說。
接過來，
胡說一目十行地瀏覽了一遍，嘴角微微有些抽搐，然後又回過頭很仔細地看了一遍這才放下來。
略作沉思後才抬起頭說道，
“邵老師，昨天晚上我跟您說的基本上是符合實際情況的。”
胡說並沒有就手裡的那份東西來談，而是提了一下昨天晚上跟邵建紅打電話的時候說的內容。
實際上，
他已經看明白手裡這份東西到底是在說什麼了。
總結出來就是一句話。
那篇文章不是他寫的！
文章裡面的觀點很簡潔，但是也很有分量，如果不仔細推敲的話，胡說也很難反駁。
第一，他的文憑僅僅只是一個碩士，根本就沒有接觸過太多的專業性訓練；
第二，根據他以往發表的論文情況來看，此前完全沒有涉及過這篇論文相關的理論研究領域；
第三，陳晨作為通訊作者，無論是研究的領域還是所獲得博士學位，都完全符合寫這篇論文的作者身份。
所以按照這份東西的猜測和質疑結論，胡說這個第一作者的身份是值得懷疑的，真正的作者應該是陳晨。
但是現在第一作者是胡說而不是陳晨，說明背後肯定存在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
觀點的最後甚至把胡說這一次工作調動的情況也扒了出來，意思就是暗示胡說是動用了某種關係才拿到了第一作者的身份。
聽起來似乎有些好笑，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總有些人有被迫害妄想症和正義感爆發自以為是地替人伸張正義。
胡說敢肯定，
這件事情並不是陳晨在背後推動的。
因為如果是陳晨推動的話，
那手裡的這份東西就不是出現在邵建紅的桌子上，而是直接見於報紙雜志和期刊了。
“你說說你對這篇文章的見解吧，據說後面還有兩篇？”
“是有兩篇，三篇文章是同一個系列的，探討的都是同一個問題，至於我是不是第一作者的問題，我想陳老師更有發言權。”
明白了問題在哪裡，
胡說反而輕鬆了不少。
這種事情，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但是既然沒有造成臺面上的影響，而是捅到了邵建紅和張國平哪裡，那就說明那份材料應該是知情的人寫的。
只不過，
背後插刀，倒還真的是有點不擇手段。
胡說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秦濤，但是很快又否定了，因為他雖然覺得秦濤有點針對自己，但是用這種手段來阻止自己提名，似乎太幼稚了一點。
最大的可能，
應該就是來噁心自己或者陳晨的。
至於具體是什麼人，胡說也不想費腦子去想。
簡短地把文章的思路理了一下，然後陳述了一下自己的構思和關於後兩篇論文的設想，
邵建紅點了點頭。
她自身就是管理學和經濟學領域的專家，對胡說的思路自然是一聽就懂。
心底基本上對胡說的說辭相信了一大半。
一個沒有完全而系統地思考過這個問題的人，是斷然不大可能寫得出這種文章的。
當然，
具體的情況仍然需要作進一步的調查才能下結論。
這個並不會因為胡說的說辭或者自己跟他的關係就隨便應付過去，組織上的程式，邵建紅還是非常有原則的。
“我看這樣吧！下個禮拜國平副主任要去南邊參加今年的亞洲管理學論壇，本來委裡是安排另外一個人跟他過去的，我看不如換你過去，回頭我跟國平副主任溝通一下，聽聽他的意見。”
沉默了片刻，
邵建紅突然提了一個建議。
胡說頓時一愣！
下個禮拜去參加亞洲管理論壇？
這不就是他之前拒絕過陳晨的那個活動嗎？
怎麼兜兜轉轉的又跑到自己身上來了！
事情還真是夠微妙的。
不過胡說也明白邵建紅的意思，
既然有人懷疑自己的作者身份，甚至敢把舉報信寫到辦公室裡人，那就說明有人在想拿這個問題搞事。
既然如此，
反而不如堂堂正正地甩開膀子幹一場給有心人看看。
當然了，
胡說自然不是怕那種場面，
他遲疑的是，原本他是計劃下個禮拜跟林真真林大主任回辦公室做交接工作的。
現在看來，
計劃還得改。
只是林大主任有沒有那麼好說話他就不敢肯定了。
回到辦公室，
胡說想著是不是給林真真打個電話提一下這個事情。
說曹操曹操就到，
林真真竟然先給他打了電話。
“林大主任，你找我有事？”
胡說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
這個女人禮拜六上午給自己打電話，一準兒沒好事，往常不都是深夜嗎。
誰知道林真真一開口，胡說就懵了。
“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提醒一下你，下個禮拜我要去一趟南邊，工作交接的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吧！”
這……
這是不是太巧了一點！
胡說臉上，
赫然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敢發誓，
這麼巧絕對是作者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