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廚房裡嘩嘩的水流聲，連澄怔了怔，唇幾張幾合，終究沒有說什麼，低低應了聲，上了樓。
客廳裡的小人兒拖沓著棉拖的聲音漸行漸遠，收拾廚房的男人盯著手中的瓷盤，眼神暗了暗。
說句心底話，連澄是不想去參加顏秋瞳朋友聚會的。
顏秋瞳是怎樣的人，連澄自認為還是明白些許的，能被這男人稱為是朋友聚會的聚會，想必就是關係極好的，而她，一個對小顏家心懷鬼胎的女人，一個懷揣著目的選擇這段婚姻的女人，與顏秋瞳牽扯太多，是對自己極為不利的，也是極為愚蠢的選擇。
連澄知道，顏秋瞳是知道她的不懷好意的，並且，她也一再暗示又或者是明示兩人不是一路人，各自堅守立場，做屬於各自的事情，掠奪彼此的有利條件，就好了，可這男人就硬生生像是絲毫沒聽懂的模樣。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呢？”連澄放空自己，看著櫥櫃裡幾身簡單款式的衣服，這些衣服是男人在他們還沒到D市時就置辦好的，看得出是用了心的，可是，這份心到底如何呢？若是真心，她又怎麼會負擔得起？
顏秋瞳收拾好後上樓好一會兒，都不見小女人出來，有些擔心自己逼急了小家夥，索性推了沒關的門，剛剛進來，就聽到小姑娘的自言自語。
一時間，顏秋瞳沒了心思去把神遊的連澄喊醒，斜靠在門框處，莫名的一陣心煩突如其來，如此強烈，掏了顆煙，看了眼難得如此明顯迷茫的小姑娘，終究還是沒有點燃，只是放在手裡，把玩著。
這樣的連澄，讓顏秋瞳下意識想起流產後剛從麻醉中醒來的她，柔而不弱，同樣茫然，讓人想把她護在懷裡，從此不受絲毫難過。
可是，顏秋瞳知道，連澄不是那種女人，甘願小鳥依人，像菟絲子攀附著大樹生活。
這個女人，是一顆樹，哪怕再艱難，也能過得很好，若強要護著她，保護就成了囚籠，她，就成了籠中的杜鵑鳥，逐漸老去。
亦或者想不出滿意的答案，亦或者是顏秋瞳的存在感太強了，連澄從發呆中回神，有些詫異：“你什麼時候上來的？”
“……我讓你為難了，對嗎？”顏秋瞳直勾勾的盯著連澄素淨的小臉兒，許久，喑啞開口。
連澄愣了愣，著實沒想到，顏秋瞳會選擇他們都不會在談判桌上用的挑明的這種方法對她說出這些，隨即回神，笑了笑，多了幾分認真：“顏秋瞳，我們都不是孩子，很多事情，我以為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所以呢？”顏秋瞳忽的一笑，春風襲來，明媚就在這一瞬間撒進屋裡，輕飄飄的問。
所以什麼？
連澄有些頭痛，這男人分明依舊沒把她說出的話放在心上，這讓她怎麼說？
嘆了口氣，連澄沒了推諉的心思，多了幾分顏秋瞳很少見到的認真：
“顏秋瞳，我不太懂，不太懂你到底什麼意思，對我真心嗎？可我們從一開始到現在，我不認為我做了什麼讓你可以對我有真心的事情，我有的，不錯的容貌，在最初就沒讓你有過動容，到現在，我更不認為會有；如果不是真心，那連澄只能甘拜下風，顏少讓我見識到了何為攻心計，然而，連澄即使把心送上去，也不認為有什麼可以為你辦的事……”
“你一向都是這樣猜測別人對你的好？”顏秋瞳聽的認真，一番話說下來，男人面上的笑不少一分，卻有些涼，抬眼看了一眼連澄，“我，顏夫人，顏先生，以及我外婆對你的和善？哦，對了，那你對那個小醫生呢？”
連澄並不遲鈍，男人的怒意絲毫不少的傳到她這裡，默了默，沒有回什麼。
“連澄，對付連家，我還不屑於去對你——”顏秋瞳滿是惡意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身前的小姑娘，察覺到小女人的瑟縮，嗤笑，滿是嘲諷，“一個連家送來的質子——僅僅只是算得上能看的女人好，要你的真心，來一次反間計，嗯，那樣，真的是有些麻煩，麻煩的我都不會太想看你。”
這樣的話，對於一個女孩來說，可以算得上是惡毒了，連澄猛地一疼，臉上的顏色緩緩褪去，許久，緩過氣來，低頭：“哦。”
她不問他話的本意，也沒興趣知道他想表達什麼，顏秋瞳如畫眉眼愈發黑沉，盯著女人的小腦袋，半晌，收了笑，轉身，涼涼：“現在看來，連小姐估計也不太願意賞臉去參加顏某的聚會了，既然如此，那連小姐好好休息吧，明天就回京都了，我想，連小姐還是要回孃家的吧？”
這是在攆她？
連澄的身子忍不住晃了晃，看著男人的信步走出去，片刻不留，關上了她的門，門合上的瞬間，連澄終究撐不住痠軟的身子，緩緩滑坐在地毯上，許久，合上了眼。
當顏秋瞳對她說出那些話時，連澄才發現，這些日子裡的和暖，讓她已經受不住了來自這個男人的冷意，刺骨而冰寒，讓她感覺到了些許的疼，麻麻的，輕輕的，卻不斷地疼。
這樣，也好，不是嗎？
至少，不用再沉淪了，不是嗎？
連澄，你要想想，葉傾還在那種地方裡……
顏秋瞳回了自己的房間，換了身外出的衣服，就出了門，連個眼色都沒留給對面禁閉的房門。
想顏秋瞳這些年來，什麼時候在女人身上吃過癟？
他顏秋瞳又什麼時候對除了家裡一大一小兩個女人以外的女人那麼耐心過？
洗手作羹湯？
除了家裡人，誰吃過？誰又敢支使京城一少做飯？
說到底，顏秋瞳那麼驕矜的人，何時被人一再的推拒？
他不嫌棄她是連家派來的小臥底，一再心疼她，哪怕他自己也還不太能確定自己的心思，可對她好，面面俱到的照顧，誰有過這種待遇？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呵，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他顏秋瞳還能缺個女人？
呵，不過是場互相利用的婚姻罷了，等他拿了連家，就各分東西了，誰在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