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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汪卓欣的固執

所謂大休,是指高中時代每個月最後的一個週末為休息時間,時長為一天半;週六上午兩節課後放學,周天的晚上六點半之前必須要回到學校;仕巖高中是半走讀制,農村的孩子相距老家比較遠,因此會選擇住校,仕巖高中的住宿條件還不錯,有三棟宿舍,從南向北依次排開,並且靠近操場,最矮的一棟有四層,最高的一棟有六層,六人間和八人間是主要的佈局……

音美班的學生大部分是走讀制,很少會有農村的學生學習藝術學科,除了音美班之外,在其他普通的班級也存在著一些藝術類的學生,只不過他們怕耽誤文化課的學習而選擇和普文普理的學生們一起學習。

大休的前一天,與李秋陽同班的很多走讀生會提前請假回到家裡,第二天早晨不再去往學校,因為他們需要睡懶覺;仕巖高中的規章制度嚴格到了冷酷的程度!如果沒有班主任老師親自寫的假條,誰也不允許在上課時間外出!

不過從音美班成立之初開始,學位的領導層為這些特殊的學生開了綠燈,必要的時候不需要假條就可以直接外出,以學習專業課的名義……

與李秋陽同班的女孩兒汪卓欣在這天晚飯時間就離開了學校,她和門衛打了個招呼,騎著腳踏車很快消失了。

一棟三層的高檔歐式建築外,汪卓欣按動開關,車庫的門緩緩開啟,把腳踏車放好之後,她轉身上樓。

剛一進屋,熱浪就迎面衝了過來,她還沒來得換衣服,一個身材苗條、極具風韻的女人居然穿著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跑了過來。

“寶貝,回來了!”

“是啊,媽媽,你怎麼在家裡還穿著高跟鞋呀?”

“我在試衣服呢,今天你爸爸的服裝公司設計的很多新款服飾出廠!我這個當模特的老闆娘當然得親自幫他長長眼光啦,你看這件怎麼樣呀?”

“不錯,挺好看的!”

“我也覺得呢,你回來得正好,我一個人沒辦法試過那麼多衣服來,快過來一起試穿讓你爸爸好好地飽飽眼福!“

“來啦!”

這位無論是體形,臉蛋,還是說話做事的方式上看來也就是汪卓欣姐姐的女人,其實是她毫無爭議的老媽朱芳,可是不管什麼時候朱芳和汪卓欣一起去逛街,兩個人看起來都像是姐倆一般!

這也難怪,朱芳都已經四十五歲的年紀卻還保持著小姑娘似的身段和臉蛋,無所謂刻意還是天生如此,模特出身的朱芳平時很注意飲食和保養,很少吃大油大膩的食物,清淡為主,多做運動,美容院是她每個星期必須要去的地方,過了不惑之年的女人,皮膚早就失去了抵抗力,如果不打持久戰,皮膚這座靚麗而堅固的城堡很快就會瓦解掉,那可是視魅力為生命的朱芳絕對不能允許的!

換好衣服,汪卓欣和朱芳來到客廳,汪澤明正坐在沙發上吃著水果。

“爸爸!”

“欣欣回來了!”

本想到身邊好好地和他膩歪一番,但是看了一眼朱芳,汪卓欣忍住了這個念頭。

“快來,寶貝,你試一下這一件,然後咱們給你爸來個現場走秀!”

“好啊!”

“她爸,你也別閒著,去開一下音樂,T臺走秀要是沒有音樂的話根本就調不動了我的積極性!”

“遵命,夫人!”

朱芳神氣活現地指揮著,在動感音樂節奏的襯托下,朱芳和汪卓欣不斷地變換著身上的服裝朝汪澤明走來;曾經是專業模特的朱芳很自信地施展著自己的深厚功力,她的臺步,表情都無可挑剔。

除了去美容院保養之外,朱芳另外一個保持青春的方法就是走自己最喜歡的T臺,雖然不能像過去那樣在正規的T臺上走秀,但她經常會把面積龐大的家當成是回顧青春的最好場所,她會拿出所有喜歡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試穿,然後硬拉著老公和女兒欣賞,一旦不買她的帳,她就會對誰大發脾氣!所以在家裡父女倆從不敢違抗朱芳的任何嬌柔做作的想法。

走秀大約進行了四十幾分鍾,朱芳就體力不支倒在了沙發上,汪卓欣收拾好衣服,又倒了杯果汁端到媽媽面前。

“媽媽,喝杯果汁休息一下吧!”

“謝謝女兒!”

接過果汁,朱芳一邊小口啜飲,一邊撅著嘴抱怨了起來。

“哎呦,累死我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呀,想當初做模特的時候,連續幾個小時不間斷地T臺表演我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的,可是現在還不到一個小時我就累成現在這個樣子了,唉!”

“媽媽,你哪兒累呀,是腰還是腿,我幫你揉揉!”

“寶貝,就幫我揉揉腰好了!” 汪卓欣溫柔地幫朱芳緩解痠痛,可是汪澤明的挖苦卻開始了。

“孩兒她媽,好漢還不提當年勇呢,況且你還是個女人!”

“老公,你這是什麼意思?”

“笨蛋,這都不明白,想你當年十八一朵花,體力自然沒問題,可是看你現在是四十豆腐渣,女兒都快比你高了,別說是走秀,就連上個樓梯也是氣喘吁吁的,不服老怎麼行!”

王澤明的口氣是輕鬆的調侃,殊不知朱芳的臉早

就變了顏色,她黑著臉把果汁遞給了汪卓欣,順便捏了捏拳頭。

“媽媽,你怎麼不喝了?”

“一會兒再喝!我先得把你爸爸那張可惡的嘴巴好好地緊一緊,哼,這次得來點狠的,看他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話音剛落,朱芳就以極快的速度轉身朝汪澤明撲了上去,他猝不及防,硬生生地中了招!

“孩兒她媽,你要做什麼呀?”

“跟你強調了多少遍,絕對不準說我老!可是你呢,不但明知故犯,居然還當著女兒的面胡說八道,簡直是氣死我了!”

“可我說的是事實呀,朱芳小姐,你本來就不年輕了!”

“你還說!好啊,我看你就是故意找茬氣我的!行,你不給我面子,我也不讓你好過,今晚當著月亮和女兒的面兒,我必須替天行道,好好地收拾收拾你!”

“朱芳大媽,你想毫無道理地撒潑的話就直說,今晚陰天沒月亮!”

“大媽!?汪澤明大叔,我現在鄭重其事地告訴你,你死翹翹了!”

朱芳開始對汪澤明動用酷刑,使勁兒地掐他的脖子,捏他的臉,其實並不怎麼痛,但是汪澤明為了滿足她的報復心,卻很誇張地大叫著!

“哎呀,哎呀,疼死了,疼死了,欣欣,我的好女兒,眼看著親愛的老爸受欺負,你可不能無動於衷,趕緊伸出援手啊!”

“來了,老爸!”

這邊朱芳欺負正酣,但汪卓欣並沒有像汪澤明所想的那樣阻止朱芳,而是把果汁拿到了朱芳嘴邊。

“媽媽,欺負老爸肯定是個體力活吧,來,先喝點果汁休息一下!”

“寶貝,真乖,來,給媽媽親一下!”

看到母女倆親暱狀,汪澤明白眼一翻,倒在沙發上,看來他是在劫難逃了!

“怎麼樣,沒轍了吧!女兒永遠站在媽媽這邊的,快向我誠懇地道歉,求饒,那樣的話我還能考慮放了你!”

“不要,我身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是絕對不會向女流之輩卑躬屈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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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有骨氣!女兒,你也別閒著,去撓你爸的胳肢窩,咱們來個雙管齊下,看他還能不能嘴硬!”

“遵命!”

“欣欣,別聽你媽媽的,我可是最怕癢癢的!”

“現在才知道後悔?晚了,女兒,動手!”

“救命啊!”

朱芳依依不饒,汪卓欣從中幫忙,一家三口頓時亂作一團。

鬧劇結束之後,汪卓欣總算是有自己的時間來做一些喜歡的事情,她正趴在自己房間桌子上畫著什麼,汪澤明端著熱好的牛奶輕輕地敲了敲門。

“欣欣,我能進來嗎?”

“可以,爸爸,進來吧!”

推門進來,汪澤明把牛奶放到了桌子旁邊,汪卓欣立即雙手交叉做出抵抗狀。

“爸爸,剛剛我和老媽聯合起來欺負你,你該不會是特意來尋仇的吧?”

“怎麼會呢,哪有老爸找女兒尋仇的,不會!”

“真的嗎?爸,兵不厭詐,你可是個商人,最知道這個道理了,你可別等我放鬆警惕之後再搞突然襲擊啊!”

“不會,不會,你爸我可是個正直的商人,又不是奸商!”

“我想也是,媽媽睡了嗎?”

“剛剛睡著,唉,真是麻煩,都四十好幾的人,還得我在旁邊哄著才肯睡覺!”

“老小孩,老小孩嘛,媽媽是童心不改,只有時刻保持一顆童心才不會老!”

“也是,你媽媽是小孩脾氣,動不動就撒撒嬌,淘淘氣什麼的,而且心臟也大得很,從來不藏事兒,就算是到了人老珠黃的年紀,可她看起來也還像是個小孩子,和你差不多!”

“爸,你什麼意思呀,我有那麼老嗎?”

“沒有啦,我就是打個比方而已!”

“是啊,是啊,媽媽裝嫩的程度絕對是夠深,有的時候甚至還會和我爭風吃醋呢!”

“不會吧,哪有媽媽和女兒爭風吃醋的?”

“怎麼不會!爸,你是不知道,初三那年暑假,媽媽見我整天和你膩在一起打打鬧鬧,她就不高興了,好幾天都沒理我,以至於後來在她面前我都不敢和你太親近了!”

“哈哈哈哈,有點意思啊,欣欣,你怎麼以前從來都沒跟我說過?”

“有什麼好說的呀,我又不是戰爭販子,要是讓媽媽知道我跟你打小報告的話,媽媽肯定會大發脾氣!不但我躲不了,爸爸你也逃不掉,咱們家又會成為戰場了,傳去的話會更讓人笑話的,所以為了顧全大局,我忍了!”

聽完自己小棉襖的話,汪澤明微笑著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沒想到我的女兒會這麼乖巧聽話,善解人意,是爸爸讓你受委屈了!作為補償,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爸爸一定會滿足你的!”

“真的嗎?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嘿嘿,爸爸,機會難得,我必須要好好地敲詐你一下!”

“沒問題,儘管放馬過來,爸爸扛得住!”

“對了,爸爸,這是我前段時間做的服裝設計圖,你幫我看看,有時間的話,多給我點意見!”

汪卓欣從抽

屜裡拿出很多服裝設計圖草樣,汪澤明拿過來很有興趣地翻看著。

“好,我女兒還真是用功,先不說別的,就衝你刻苦努力的這股勁頭,將來接我的班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那還用說,成為世界一流的服裝設計師可是我的夢想!爸爸,我不但要接你的班,而且還要在各個方面超越你,讓所有人都羨慕你有我這麼個能幹的女兒,哈哈哈!”

“行,我等著那一天!”

和梁青吟一樣,汪卓欣也有著屬於自己的偉大夢想,世界一流的服裝設計師!即使這是個連汪澤明都無法實現的巨大夢想,但是對於擁有一顆年輕的大容量心臟的汪卓欣來說或許根本就算不了什麼!她的座右銘是:只要我活著,就沒有走不過去的路!

說出這樣的話震驚汪澤明的時候,汪卓欣只有小小的九歲,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魄力和膽氣,要知道她從小就生活在蜜罐裡,好吃好喝,爹媽疼愛有加,想要什麼手到拈來,壓根就沒有受刺激的機會,汪澤明實在想不通在女兒心裡為什麼會形成如此磅礴大氣的座右銘!

不過有一點汪澤明倒是能確定下來,那就是只要女兒終如一的保持這一股子勁兒,將來他完全可以早點退休,安心地把汪家的產業交給女兒,早些退休甩手,享受生活。

殊不知,汪澤明年輕的時候最想從事的職業也是服裝設計,不過在過去那個動盪的年代,還沒進如時尚年歲的中國對於服裝設計師這個職業的重視程度明顯不夠,他覺得自己學成畢業之後走入社會很明顯是處在雞肋的地位,沒人願意用他們,而他們也無法找到能真正施展能力的崗位。

為此,汪澤明也吃了不少的苦,在夢想黯淡無光的日子裡,他只能靠給別人出苦力為生!後來世道逐漸轉變,尤其是改革開放之後,服裝行業一躍而起,而那些不被人重視的服裝設計師們也鹹魚翻身,汪澤明經過多年的沉寂之後被一家服裝廠選中,他就像是犯了毒癮一般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貢獻了出來!給別人打了幾年工之後,汪澤明有了一定的資金和人脈資源,因此他果斷地決定拉出來單幹,成立了屬於自己的公司。

幾經打拼之後,汪澤明成功了,他的服裝公司銷售額連年增長,不僅國內供不應求,還遠銷到國外!作為商人他很成功,而在婚姻方面,最起碼在外人看起來他也是幸福的,在一次公司新品服裝展示會上,他認識了年輕靚麗的模特朱芳,僅僅談了一年戀愛之後,他們便結了婚,婚後第三年汪卓欣順利出世,朱芳則辭去了辛苦的模特工作,在家做起了全職太太,安心地相夫教子。

汪卓欣之所以要像父親一樣成為服裝設計師,很大程度上要感謝朱芳的諄諄教導,不過這種教導方式卻要建立在花費大量金錢的基礎之上!從小時候開始,每逢外出購物,朱芳都會帶上汪卓欣;朱芳買東西有個特殊的習慣,她喜歡在買衣服時品頭論足,按照她腦海裡所想象的方式去試穿,只要是喜歡,朱芳肯定會不舍價錢,多貴也要買回家,即使自己穿夠了、穿厭了還可以作為老公參考的材料,一舉兩得!

也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汪卓欣鍛鍊出了獨特的眼光和瞬息萬變的靈感!每逢換季,她都會和朱芳一起逛遍整個城市大大小小的服裝店,要是還覺得不過癮,母女倆還會到其他的城市去尋求目標,為此朱芳在家裡特別空出兩個房間作為專用的衣櫃,以備把整個商場的服裝都搬回家的可能性!

汪卓欣家境優越,日子過得很順心,夢想和生活和諧地結合在了一起,享受生活的同時一步步逼近著夢想,不會累,不會煩,時刻走在時尚的最前端。

汪卓欣性格爭強好勝,從不甘心落於人後!從外貌長相上就能看出來:身高一米七三,身材比例很好,氣質高傲,絕對不輸於舞蹈出身的柳玉凝,同樣是瓜子臉,鼻樑高挺,雙眼皮,目光凌厲,音調高亢,時刻帶著一股子霸道的勁兒,而且她還喜歡鬆散著頭髮,雖然仕巖高中明令禁止女生鬆散頭髮,汪卓欣不但不聽,甚至在高一那年燙了頭髮入學!

雖然性格凌厲,但是汪卓欣卻沒有公主病,她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對別人的要求同樣不低!如果不是那種嚴於律己的同僚,很難入她的眼睛,因此汪卓欣的朋友很少,無論是男生還是女生都不願意或者說是害怕和她做朋友,因為怕跟不上她的節奏……

汪卓欣喝了口牛奶,手裡的筆在紙上畫著什麼,她的在腦海裡考慮的也是這次校慶演出的事項。

夜晚九點半,仕巖高中晚自習放學,李秋陽在考慮到底是回近郊的家睡,還是去老城區的老房子?思索再三,他還是決定去老房子。

自從他告訴穆筱,柳玉凝也會來吃飯時, 穆筱的反應讓他覺得心裡有些不對勁兒,可他又說不出那種感覺是什麼?本來和柳玉凝的相處順利讓他很開心,可是想到明天要和穆筱與柳玉凝一起吃飯,他總是覺得有不妥的地方……

算了,多想無益,兵來將擋。

回到老房子,李秋陽四處看了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被穆筱收拾得很整潔,看來她總是經常過來收拾;穆筱一家住對門,她的父母都在同一家工廠上班,有時候會有夜班,是典型的工人階級;李秋陽並沒有告訴穆筱今晚他會在這裡居住,有那麼一點點的逃避,他不想在晚上再見到她,某些情緒需要他自己去消化和解答。